第84章 方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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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之前，方临雪此生只有两件事，死也不会忘怀。一是得知父亲被诬陷，方家满门被抄斩。二是，在穷途末路之际，为主上所救。

如今，又多了一件。

临雨死了，因他而死。

平时分散各处的他们，难得相聚在神兽山庄。一夜晚宴，纵然沉默，却从未有尴尬这等气氛出现。

他们都是彼此至重之人，纵然不将这份重要表现出来，也并不影响什么。

本来，他们再次团聚是要等到下一个月末的。只因为两国的交流大会即将开始，东方伯灵就将他们先召集回来。他们虽然疑惑，却从来不会质疑自己的主人。

这次他们都回来得有点匆忙，以至于除了方临雨将贴身侍候的琴心霜、琴心若带回来了，他们就只带了自己和一些必须带的重要物品，便匆匆赶了回来。

在这里，他们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任何防备，更别提是去提防什么。正是如此，在那些黑衣人从夜空中降临，他们也怔愣了一瞬。

神兽山庄的防御，他们为何能够突破？他们很快得出了结论：有人里应外合。且，背叛他们的人，地位一定不低。不然如何知道，他们会在今时团聚，给了有心人一网打尽的机会呢？！

不知道多少人想要杀他们四人。只要他们四人死了，东方伯灵就如同失去四肢的废物。

外界几乎无人知道东方伯灵与神兽山庄的关系，却有不少高层掌权者知道，他们四人是东方伯灵的心腹。虽然不明白，为何他们会跟着那样的“废物”，却也知道，兔子也是会咬死人的。尤其是，那位大人，可不是什么懂得宽容的人。他知道的，只有四个字：赶尽杀绝！

纷乱之时，他忙着杀敌。鲜血飞溅，染红了天空和大地，也染红了厮杀的众人的眼。世界一片萧瑟，风无情的刮过，凛冽、刺骨。

他只记得，当他被偷袭时，被方临雨推开。他问询方临雨受伤了么，他给自己安抚一笑。

或许是因为，方临雨从不会在他们面前掩饰什么，故而没多在意。但等事后，却发现……方临雨一脸死灰，腹部被鲜血浸染，安静的躺在琴心若怀里。

他呆愣了好久，忍住浑身颤抖，傻傻地看着方临雨，脑袋一片空白。

当东方伯灵赶到时，落入眼里，恰好不好，便是方临雨临死前的那一幕。方临雨看了他一眼，眼里的情绪，让东方伯灵怔愣在原地。

他握紧拳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闭眼，当再度睁开时，眼神叵测，难以看清……

忽然，方临雪脑海中闪过一幕一幕。

主上，为什么！！！

琴心若淡淡的瞥了一眼众人，小心翼翼的抹去滴在方临雨脸上的水滴。

琴心霜走了过去，恐惧的看着一脸平静的姐姐，他们姐弟二人，是方临雨救回来的。

“姐姐。”

“霜儿？”琴心若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机械的转头看着备受惊吓的琴心霜，唇角一勾，淡淡的笑了。“霜儿，你来了。”

“姐姐，你，没事吧？”琴心若道：“没事。雨哥哥，睡着了。我想陪陪他。”

“姐姐，他……”

“我知道的，你不用告诉我。我都知道的。”琴心若喃喃道：“知道吗，霜儿，姐姐很幸福。雨哥哥他，第一次对我笑了。他对我笑了。知道吗？那是姐姐第一次见到他笑，真好，真好。”

琴心霜想去安慰她的手瞬时僵在空中，眼瞳激烈颤抖。良久后，他咬着牙，一边落泪，一边努力的笑着哽咽说：“嗯，真好。”

“霜儿，你长大了。这样，姐姐也可以安心了。”琴心若安心一笑，伸出手，拉住琴心霜，苍白的脸颊在他手背上蹭了蹭，轻声呢喃，“霜儿，姐姐想要给你幸福。想要你幸福。可姐姐无能，一直都护不了你周全，让你自幼跟随姐姐吃苦受难。”

琴心霜僵硬的摇头，声音颤抖，“不，姐姐，若不是姐姐，霜儿早就去了。姐姐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从今以后，由霜儿来护你，好不好？”他乞求着。

琴心若愣了一下，淡淡的笑着，沉默不语。

半响后，琴心若小心的将方临雨平方在地，将他最为喜爱的纯白似雪的长衫理顺，对不远处的东方伯灵跪下，“主上，琴心若、琴心霜姐弟二人，承蒙主上照护，才有今日安宁幸福的生活。心若无以为报，但以三叩首，谢过主上大恩。”

响亮的叩头声，传遍四周，使得沉默更沉默，肃静更肃静。

东方伯灵敛眉，面无表情的看着琴心若。

琴心霜也跪了下来，泪如长河，反观琴心若，一脸淡然的笑，眼瞳里闪烁着幸福与期待的光芒，耀眼无比，也刺痛了每一个看到的人的心。

琴心若伏在方临雨胸膛处，轻声的在他耳边呢喃着什么。

鲜血自作主张的染红她的脸颊。

“你一生算计，连自己都不放过。你一直看着别人，可曾看过一眼自己？你永远只知道为别人好，可曾善待过自己一时一刻？今日，你是不得已而去，还是，这也在你的设计之中？”

“雨哥哥，你说，等到一切终了，你会去寻一个僻静之处，了此残生。不问俗世风云，不理尘世疾苦。你只想要做一个逍遥人，一个无拘无束的、自由自在的逍遥人。”

“雨哥哥，你独自而去，寂寞吗？能不能能不能在黄泉路上稍作停留，欣赏一下彼岸花的美丽妖冶，等等琴心若。心若不求与你携手走奈何、渡忘川，但求能跟在你身后，直至饮下你孟婆汤，忘却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