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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在场的官员们心里面都不由得点了点头,这富达求,平日里可是精明的很,怎么今天表现的如此暴躁糊涂,反常即妖,恐怕他还真有搅局的意思在里面。要知道锦衣卫是直接和皇家发生关系,所有的响钱、权职都不需要经过吏部、兵部、是由皇家直接任免,所以他们平日里很少和地方勾连在一起,都是各走各的路,要不是正好巡抚大人这里有他的案子,说真的他恐怕是不会出来参加到这次的行动之中,所以曾山的这番揣测倒也不是没有道理。还真别说,曾山指责富达求,真没有指责错,按照富达求的想法,他确实有这意思。现在的他就是想要早早脱身,不想在这滩漩涡里面越陷越深。早上被人拿住了死穴当时考虑不周,现在的他回过味道来了,总想着怎么要怎么做将自己过往的事件给掩盖起来,却忘记了作为一条皇家的走狗,什么是最重要的。你就算赢了山东这场事情,最后也许别人能脱大难,但是自己却绝对是没有任何的想头,第一个就是要被处理干净的。因为自己忘记了忠心两个字,皇家每年出那么多钱,养狗是为什么,不就是要你看家护院,撕咬皇权的敌人的么,自己却与这帮朝廷的文武官员纠结在了一起,往了孤臣的立场,最后的下场是什么都不用多想了。所以正是看破了这么一层,富达求才想要抽身退出,不停的东攀西咬,寻找能够脱身的机会。眼下既然被曾山点破,富达求自认为机会已经到了,刚想站起身来说话,做出一副既然你们不信我,那么咱们还合作还有什么意思的嘴脸,想要借机离开,回去再仔细思考对策,看看有没有什么挽回自己失误的办法。
就在此刻,只听见边上的山东布政使闻显,用平稳的腔调开声说道:“明堂老弟,你也别急,我说富大人你也莫躁,哪边的小吏下去吧,来人哪,给这位小吏哥二两赏钱,没有功劳也有苦老么,再给所有今天当差的劳役们加餐,每一人开一两的赏钱,走公众的银子里面出。”三言两语制止了冲突的扩大,将千恩万谢的焦禄打发下去了,毕竟这朝廷大员们吵架,让下面的差役们看到眼里总是不成体统的。
接着闻显并没有将说话的机会放给富达求,而是直接同曾山说道:“明堂老弟,你糊涂,虽然平日里我们同富大人并无深交,但他此人也是有所风闻的,是一诺千金的主儿,今天的事情,既然来了,就是咱们在这个屋子里面的朋友,自然是要共同进退的,难道还会置身事外不成?现在置身事外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呢?说真话,大家在一起共事,就要相互之间信任,如果彼此之间如果没有合作的诚意的话,那么咱们想将这件事情平下去,哪世界,可就真的是没有了出路。正所谓开弓就没有回头箭,现在咱们只有将心思放在一起,有劲儿一处使,才能保全大家的前程和身家性命,要不然的话,首鼠两端,最后只能两头不靠岸,落个身死族灭的下场。”你还别说,虽然这闻显私底下喜欢变态的虐杀娈童,但是这个人的本事还是有的,瞧瞧他这番话语,点出了最核心的几个问题,说的曾山和富达求都没有什么可以辩驳的。接着闻显继续操着他独有的江南腔调说到:“从目前的局势上面看么,到底是个什么章程,咱们都还没有搞清楚,这伙儿东厂番子来山东是不是对咱们动手的,也不清楚,大家伙儿就自乱阵脚不是有些为时过早么。我们现在已经达成了第一步,大家伙儿都已经能够团结起来一致面对外部压力,不管是基于什么原因,其实这就是山东官员们的胜利,因为大家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原因,这就是咱们的进步的地方,。那么下一步我们应该做什么呢?我个人认为应该出面和对方进行实质性的接触,看看这伙儿番子到底想要干什么,需要些什么,然后咱们再做后面的打算也不迟。因此下面我觉得咱们一定是要选派出一个代表去和对方接触,这才是最紧要的事情,其他的私人恩怨在公义面前都要放一放,此事后如果说有人要跳出来搅局,莫说我闻显放不过你,恐怕这合省的山东官员也放不过你。”
这个时候,曾山认为,自己的时机已经成熟了,应该跳出来将谈判的差事揽过阿里,于是他顺着闻显的话语,站了出来,先是神态成坑的朝富达求行了一礼说道:“富大人,还望多多原谅则个,下官也是一时情急,嘴上没有了把门的,要是有什么怠慢之处,还请你多多原谅,希望咱们能在之后同舟共济,共赴危难,携手面对艰难的局面。”
富达求,听完闻显的一席话,心里面品味了一下,觉得这老家伙所说的未必没有道理,现在的确还没有到自乱阵脚的时候,还没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而且这个时候自己要想退出已经不可能了,怎么退?要是现在退出来,一旦那伙东厂番子和山东官场达成了什么私下的协议,恐怕第一个放不过的就是自己这种骑墙派了,那不是就是现成的顶锅者么,所以万万是退不得的。他在心中叹了口气,看来这些年的安逸生活已经使得自己再不是当年那个能够知进退,懂是非的富达求了,既然退不得自然只有咬着牙齿顶上了,也罢正如闻显所说老是三心二意,反而进退失据,于是咬了咬牙,面上也同样表露出一副歉意的低姿态,同曾山表示没什么,都是些小误会,揭过也就算了,房间里面似乎又回到了众志成城的局面。
曾山站起来朝富达求道歉,可不只是为这件事情,他的最终目的就是要将和龙天羽谈判这个职位拿到手上,所以他道歉完了之后,也不坐下,朝闻显和司马端还有在场的诸位官员,划着罗圈行了一礼,接着侃侃而谈说道:“刚才闻大人的话,我是赞同的,不管如何咱们现在的当务之急,都是要先同那伙儿东厂的番子接触了再说,谈一谈条件,摸摸底细,要不然咱们几个人坐在这里闭门造车,可是谈不出什么相应的惯用对策来。这个接触的人么,既不能有太高的身份,因为那样会让我们谈判没有了回旋的余地,也不能官位过低,如此会让对手觉得咱们不够尊重,没有诚意,小弟不才,愿意领此差事,去趟一趟这滩水的深浅,为各位大人开路,就不知道诸位大人,对我信不信我,能不能将如此的重任交到我的身上。”
呵,还真没看出来,平日里人称曾油子的曾山,在关键时刻居然还能挺的住,站得起来,真是个响当当的汉子。而且人说的也有些道理,既然如此,反正都是出人,有人愿意顶缸办事,又不用自己抛头露面在那伙儿锦衣卫面前露了像,大家总是欢喜的。曾山见大家欢喜,当然他要摆出一副提条件的姿态,总是不能让事情太顺溜了,要不然让人起了疑心就不好了,于是他接着又说道:“只是么我要去就是要谈的,可谈些什么呢?这下官可就做不了主了,还要依靠各位大人们定下个框框条条才好,但是有一点下官是要说的,总是要给我点现场的决定权吧,而且我既然去是释放善意,那么如此说起来的话,别的不说,在客栈外面那堆送礼的马车我可是要用上的,如此还要大人们点头,并且通知下面的人才行。”
于是在场的官员们,听完曾山的话语,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来,定下了几条。首先当务之急的,就是要摸清楚的是对方到底来山东是干什么的。毕竟所有的人包括富达求都没有看到这伙番子的公文,而出来执行任务的堪合上面写的,也是出京到辽东公干,当然有没有密旨哪是谁也不知道的事情,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现在在座的官员们都是糊里糊涂的,谁也摸不清楚其中的到底是什么缘由,招惹的这帮东厂番子突然来到这里来进行调查,但是危机感和身上有着太多的不干净,这才让山东的官员们急躁了起来,抱成团来抗拒这伙番子,要是最后假设只是冲着某一个官员来的,那么其他的官员必然有人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这点在他们这些老于世故的官僚眼里面是不可能的,因为他们深知朝廷的规矩,如果只是冲这一个官员来的,必然不会派出如此庞大的调查队伍,两百多人啊,开玩笑么,怎么可能,一定是冲着一批官员来的,那么这一批官员指的是谁,就很重要了,搞不清楚这件事情必然人人自危,;其次就要看这伙番子能不能被收买下来,只要能被收买,哪是要钱给钱,要女人给女人,有什么要求都可以答应,绝对没有任何的问题。如果他们能被收买下来,那么这件事情是很容易平息下来的,弄个清楚了原委之后,要知道这些官僚在应付皇帝的问题上面可是有的是自己的办法,编造一堆的理由,再通过他们的报告直接递上去,就能将原本存在的罪证抹平掉,你就是皇上,总不能无缘无故就将臣子下狱或是砍头吧,也要讲求一个名声和证据,到时候什么证据都没有,大不了自己告老还乡、病退也就是了,总好过进黑狱或是上断头台吧。至于最后客栈外面的马车上的银钱财帛和女人么,本来就是为了收买那伙番子用的,在这些官老爷们看来,钱算什么,女人又算什么,你只要敢接我就敢送,你愈是接的多,我就愈是安全,拿住你们的把柄自然也就越多,只要我能保住官位,什么钱、女人,那还不是源源不断的能够弄到手上么,反正百姓们都是羔羊,自己没钱了,直接到他们身上割些肉,吸些血,什么损失还不是都回来了,更有甚者有的官员还提出来了自己的想法,等会儿就布置下去,叫手下的差役挨家挨户在济南收份子钱,就说是给东厂番子的孝敬钱,先将他们名声弄臭了再说,但是这个方法却被闻显和司马端制止了,现在还不到哪一步的时候,没必要做的太过,下一步的一切行动都等到谈判完了再说,到时候再做决断。因此在百姓是羔羊,要钱就从他们身上弄的,这种想法的前提之下,在座的官员们是断然不会拒绝曾山的提议的,反倒是巴不得,曾山能够将那些礼物、女人全部送出去,好为下一步行动铺路,所以老爷们毫不犹豫的将客栈门口哪些马车上的礼物的使用权,全权委托给了曾山处理,而且立刻派人通知下面的各级官员,好方便他们通知各自的家奴,全部听候曾山的吩咐办事。
确定了这几条谈判的底线,曾山也做好了准备,并没有穿官服,而是换了便服,青衣简从的走得意楼的后门出去,直奔客栈而去。而在楼上的其他几位大人,也不可能有事没事的老呆在这里,于是商议着将阵地搬到离那伙番子住的客栈,比较近的巡抚衙门之中去,等待曾山谈判的消息,再做决断。至于下面的官员们么,还是先散去,等曾山谈判的情况,然后晚上再集合起来,弄个签名活动,准备先泡制一本奏章,有备无患,如果谈判没有成功的话,就要用山东官员的集体名义上奏朝廷,京师外派的东厂番子危害地方,敲骨吸髓,肆意祸患民间之类的话题,好将对他们贪腐的矛盾转好到皇权和文官,皇权和地方士绅之间的斗争上去,进而起到逃避自己罪责方式。所以啊,后世的人看待明朝的皇权和文官之间的斗争似乎都有其觉得文官在制约着皇权,可是却没有搞清楚,为什么文官集团在制约着皇权,他并不是为了什么民主进步的理由,而是为了个人的私欲,为了贪婪和邪恶,为了这个腐朽的集团的利益才对皇权进行抵抗和侵蚀,当然在抵抗和侵蚀的时候,自然人不能**裸的喊出来,我要钱、我要官、肯定是要包裹上一层遮羞布,将自己打扮成圣人的代表,伟光正的化身,如此方能显示自己是正义的一方,不但能拿到实惠,还能得到应该有的清名,流芳千古。所以从眼下的山东这些官员的举动,就能看出明朝的官员如何的无耻。
有些扯远了,回到书中,这边几名大人刚刚露头,下面的等待消息的官员们哗啦啦的全部站了起来,用急切的眼光看着上面的一众大佬们,看看他们是不是商量出了个子丑寅卯来,毕竟这件事情越是模糊不清,就让下面的这些官吏们越是不知道该如何处置自己的立场和态度,因此,只能按照人的本能,随大流,这也是得意楼里面官员大部分人的想法。看到眼前这副场景,几乎大半个济南的官员都到了得意楼,除了巡抚司马端、布政使闻显以外,其他几位大佬不由得都皱了皱眉毛,说真的他们并不赞同司马端和闻显的做法,现在就将消息透露出去,有些事情秘而不宣才好私下解决,放到明面上来了就没有那么好说话了,反而会将矛盾激化,而且如此多的官员聚集在一起,你怎么向朝廷解释,你说自己不是党都是党了,要知道不管是任何年代,对于这种党派之争是帝王最忌讳的,所以没有一个帝王会喜欢下面的臣子结党,因为结党的背后往往伴随着营私,有了私字,那么就代表利益形成了一个集团,帝王如何能容忍这种集团的出现,对自己的位置产生潜威胁呢?
当然这就是屁股不同思想不同,其他人的想法和山东巡抚司马端与布政使闻显的不同也是正常。要知道此二人乃是山东省的老大、老二,所有如果山东省的官场出事,必然是要牵连着两位,他们自己知道不管这伙锦衣卫是来调查谁的,但不管调查谁,最终的结果,他们二人必然是逃脱不了被皇帝陛下惩罚的命运,所以要说起来在楼上这些官员里面,心里面最着急的不是什么山东总兵,也不是什么济南府的同知,更不是啥锦衣卫的指挥使,而是他们两个人。因此闻显和司马端将手下的这班官员小弟召唤来,摆在台面上,有几层涵义,首先是一种诚意的表示,是向司马端和闻显两个人之间相互表示着,看,我没有藏私,我是值得信任的,我拿出了自己在山东的人脉,在尽全力解决和消除东厂番子来山东调查的这件事情,可能产生的不利因素和后果;其次就是在大批的官员站出来了之后,可以借这个机会看看谁站在自己的对立面上面,进而司马端和闻显二人,能够先行对那些有可能告自己黑状的官员下手,清除隐患;再次则是通过大批官员的出现,就是司马端和闻显想要通过他们背后的政治势力在朝堂告诉皇帝陛下,告诉那伙东厂番子们,山东的官场是团结的,是有凝聚力的,你要动一个人,就要动整个官场,正所谓法不制众,他们希望在这种局面下能够向皇帝陛下去传递这种信息,引起皇帝的顾虑,进而在动自己的时候,不至于下手太狠;最后则是将这些官员都同过表忠心,献礼物的行为,将他们同自己绑在一辆战车之上,使得彼此之间的利益更加的牢固,进而能够更加控制济南乃至山东的局面,毕竟往下走的话,要是再有什么压迫的行动和计划,仅仅靠一两个人恐怕是很难进行下去的,必须要有大批的人手去干各自的活计,所以将这些官员们发动起来,也就等于将他们背后的所有资源全部发动了起来,而这些资源可不仅仅是朝堂之中的,还有民间的的力量,士绅大户,宗族体系,甚至罗教党徒,都可以算作是力量的一种,可以拿来作为自己的筹码。当然司马端和闻显作为宦海沉浮多年的老鸟,怎么会不知道聚众喧哗,闹事,很可能激化矛盾,这乃是帝王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可眼下是为了自保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要不这么做的话恐怕自己很难保住头上的官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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