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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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一手插在风衣的口袋里，另一手的臂弯里抱着一只猫，步履轻快地转过几个巷口，在台阶上慢悠悠地坐下。

几乎是分秒不差的，一辆车低调地停在他面前，里面的人打开车门，一张分外熟悉的脸的主人从车上走下，西装革履，圆框眼镜遮不住眼底的青黑，唇边有一颗小痣。

“太宰君。”他这么呼唤。

“哟，安吾，”太宰治抬起手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语气轻飘飘地不带半点情绪，“好久不见，看起来你过得很好呢。”

坂口安吾一时无言。

他与太宰治是朋友，曾经。之所以加上这个定语是因为即使他现在也认为太宰治是他的朋友，太宰治会不会承认也是个问题。他毫不怀疑如果有可能的话太宰治会直接给他一枪，从额头到后脑勺，用来祭奠他们共同的友人。

坂口安吾拿下眼镜，手指捏住鼻梁揉了两下，又重新戴上。现在他看起来又是那个冷静理智、一心为公的异能特务科辅佐官了。他平静地说，“关于你的事，种田长官已经下达了指示。你以前的案底太多，至少要两年才能洗白。”

“真不愧是异能特务科，我还以为要被你们扔进牢里直接枪毙了呢。”太宰治还是那么笑吟吟的模样。

坂口安吾有些不适应。

在港口黑手党，作为最年轻的干部，太宰治其实并不常露出笑容。他通常是面无表情的，倦怠的，眼神里没有光彩，偶尔的笑容和轻快语气都和执行任务的果断和狠辣形成鲜明的对比，反而让人害怕。

而私底下，太宰治的笑容也很少。虽然他在坂口安吾和织田作之助面前比较放松，然而正因为如此才没有什么笑的必要，坂口安吾深知太宰治的想法与情绪一向是偏负面的，他们曾经坐在一起讨论过很多话题，书籍，哲学，计划……但总是点到即止。

因为是黑暗方的存在，所以才格外注重距离，哪怕是他和织田作之助都看出太宰治的问题，却没有一个人说出口。

现在的太宰治衣着光鲜，脸上带着笑意，甚至还抱着一只毛茸茸的黑猫。如果不是绷带缠得太过突兀，大概所有人都会觉得这是个正常的、性情活泼的少年。坂口安吾张了张嘴，低头掩饰性地托了托镜片，“同时，这其中也有天野小姐的委托。”

“天野小姐？”太宰治挑了挑眉。

坂口安吾抿住嘴唇，没有再说一句话。

太宰治知道他从坂口安吾这里问不出什么了，坂口安吾要是能泄露一分情报，也当不了三面间谍。他把“天野”这个姓氏在唇齿间细细咀嚼几次，伸手从坂口安吾那里接过被牛皮纸封装的文件袋，抬脚就打算走人。

“太宰君。”坂口安吾在他背后发出声音。

“还有什么事吗，辅佐官阁下？”太宰治头也不回地道。

“……我很高兴你能活下来。”青年低声地、诚恳地说。

太宰治顿了顿。

他没有回头。

“弗——雷——”天野朔夜和自己许久（其实只有几天）不见的爱猫亲密贴贴，又是蹭脸又是揉爪子又是蹭肚皮。弗雷实在是难得一见好脾气的小猫咪，就是被这样了也没什么动作，还配合地回蹭蹭主人。

“它这几天可是吃好喝好，还重了一点呢。”太宰治仿佛累得不行地呈大字形瘫在沙发上，长手长脚衬得本来舒适合体的沙发有些可怜了。

“太宰君也辛苦了哦。”天野朔夜抱着猫走过去，伸出手摸摸他的头。

太宰治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好像阻止也来不及了，索性没有动弹。

太宰治的头发整体是黑色的，在光下呈现出一种温暖的棕色调，发丝细软，带着一点天然的卷曲，手感非常好。天野朔夜从他的头顶呼噜到后脑勺，顺便插进发丝之间富有技巧地按揉几下，看着他从抗拒一点点变得放松，像是真的在撸一只猫一样，不由觉得有趣。

弗雷从她的怀里跳到沙发上，小巧的肉垫在他的手臂缠着的绷带上按了按，被太宰治闭着眼睛一把抓到怀里呼噜毛发，它倒是没有生气，反而舒舒服服地窝在他的怀里瘫成了一团猫饼。能当一只猫说不定也是好事？太宰治漫不经心地想，随便卖个萌就有一堆同情心泛滥的两脚兽跑过来喂食，只要付出一点被占便宜的小小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