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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是不是陆灵霏从前在他面前从来没有亮过爪子,还是被她踩疼了,她这一踹,陆明衍愣了片刻,她趁机挣脱开,小跑到门边,脊背抵在屋门上,大口呼吸,仿佛一只刚刚从老虎爪子下逃出来的兔子。“你想说什么,就好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她凶巴巴地瞪他。

陆灵霏自己没有发现,其实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是鲜活的,带着春日的明媚,像青草勃发的气息,也像夏日荷叶上沾着的露珠。

陆明衍看着她的洁白脸颊,从微微蹙着的柳叶眉,一直流连到微微发红的耳尖。

然后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动口?”

她不明所以:“嗯?”

然后下一刻,他高大的身子倾上前,在一片阴影中,她的长睫垂下,然后感到了唇上一点柔软的触感,她的脸“腾——”地一下就烧成了天边的晚霞,只觉得仿佛全身上下的温度都凝聚到了脸上,脑子昏沉沉的。

竟然觉得……这一刻好像也不是那么讨厌。

但也只是一刻,下一刻她飞快地别过脸,推开他,试图用一个寻常的寒暄口气和他说话:“你这两个月过得还好么?”

他看了她一会儿,慢悠悠地说:“不是很好。”

她抬起头去看他,心中疑惑,杨清多年无子,一朝认回了一个嫡子,不当对他有求必应么?她想了想,问他:“是谢夫人为难你了么?”

“她暂且还没有为难我的机会,这两个月我不在杨府。”他说。

陆灵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沉默地看着他。

陆明衍开口:“这两个月,我隔三岔五地写信,只可惜呀,对方都不肯回书,实在是食不下咽,寝难安席。”

她垂下眼,轻声说:“既然对方不肯回书,想来就是无意,便算了吧。”

他抬头看向她,她却始终垂着羽睫。

过了一会儿,陆明衍突然无声地笑了一下,她不明所以,被他笑得莫名其妙。

陆明衍说:“你还记得么,从护国寺回来的那一次,我问你,为何在我面前就张牙舞爪,在旁人面前却乖的像只猫儿似的?”

往事涌上心头,她轻轻地“嗯”了一声。

陆明衍接着说,“那时你说——因为我不一样。你自己说过的话,现在又怎么能言而无信呢?”

陆灵霏瞪他,试图为自己辩解:“我那时又不知道……”

但他打断了她,“可我记住了,而且会永远记住。”

她突然想起他和她说的,在他两三岁的时候,“母亲”当着他的面指使长兄的乳母将他推入水中,十二三岁的时候,意外知道了一切和当年往事有关的真相。她的生活中有很多不愉快的事,但无疑生活的基调还是五彩斑斓的,有很多的人爱她,她也有很多爱的人。如果真的万不得已,他们可能会选择牺牲她,但那一天并没有来到,所以她也一直生活在温暖的屏障中。

但他却在那么小的时候就要面对许多的污糟、黑暗,和无可逆转的伤害。

她沉默着,说不出话来了。

过了一阵,她才开口问他:“你是在谋划着什么,对吗?”

陆明衍没有回答她,而是说:“没事的,一切很快就要过去了。”

他始终看着她,也不知道时间到底过去了多久。

久到让陆灵霏担忧,天子和平南侯会不会等得生出疑窦。

她暂时的,既不明白怎么面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让他人面对这样一个她。

过了许久,陆灵霏才叹了一口气:“无论如何,我希望,你能一切都好。”

不论你是阿兄,还是杨安。她在心里这样想。

最后一抹火红的晚霞也被漆黑的天幕吞噬了,她靠在门板上,出乎意料地感到了一点点安宁。

……

在这一年的冬月,长安城中发生了两件街头巷尾热议不断的事——

一是代国公之女,刚刚被天子和杜皇后定下给东宫为妃的杜碧心,身染沉疴,病重不起。

但又有人说,杜碧心从前就暗中爱慕平南侯世子陆明衍,即使陆明衍不幸早逝,杜碧心也仍不改痴心,因而不肯嫁给东宫,甚至以死相逼。

二是袭爵三品银青光禄大夫,刚刚走马上任的东宫讲师郭淹,血书向天子上谏:东宫天资不足,不堪为国之储君,杜皇后欺上瞒下,其心可诛。

作者有话要说:一边写一边在想,啊……我的男主,他怎么套路这么多?以及你们不要说灵霏妹妹傻白甜好吗,不傻白甜怎么会被心机boy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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