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红黑碰撞（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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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很奇怪的人，全身裹着笔挺的黑色西装，裁剪得当的衣服勾勒出饱满流畅的肌肉线条。他腰间挂着两把古代武士才会佩戴的长剑，面容被一张铜黄色的面具覆盖，看不出表情。这种东西结合的诡异装扮让水无怜奈不觉恍惚了片刻。

“你是……”

看出水无的讶异，赤井简短介绍道：“我的合作伙伴，你可以称呼他‘仁和加武士’。”

面具男稳步走上楼梯，在小客厅门口站定，朝两人规规矩矩地鞠了一躬，宛如江户时代受主家雇佣的浪人。

水无怜奈呼吸一滞。

她听过这个人的名号，仁和加武士，活跃于福冈市的“杀手诛杀者”。

福冈，那是一个堪比东京的罪恶之都，祥和繁荣的表面下暗潮涌动，暴力事件层出不穷。

如果说东京是犯罪者的天堂，那么福冈就是职业杀手的乐园。这里30%的人口从事暗杀行业。毫不夸张地说，某天你走在福冈的大街上，路边清扫街道的老爷爷可能是杀手，甜品铺子里一脸蠢萌的店员妹妹可能是杀手，就连拉住你衣角问路的国中生都有可能背负着十几条人命，甚至前一天刚刚接到暗杀你的委托。

仁和加武士是这个行业的优秀代表，假如政府肯为杀手们颁发先进奖章的话，他一定能得到“行业先锋”的荣誉。只不过使他出名的，除了非人般的身手外，还有那“专门以杀手为目标”的怪癖。

传闻，当一名杀手沾染的业孽过重时，仁和加武士就会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降临，收割他的性命，终结他的罪恶。

……听起来挺玄乎的。

在此之前，水无怜奈没有见过仁和加武士本人，有关这位杀手的一切信息都是来源于CIA内部的情报共享。虽然仁和加武士神出鬼没，几乎无法查到他的真实身份和性别，但种种迹象表明，对方应该是土生土长的日本人。

他怎么会和FBI搅和到一起？

是雇佣？还是与FBI有更深层次的渊源？

水无怜奈脑袋里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谍报人员良好的职业素养让她迅速压下心底层层翻涌的疑惑，摆出一个假得不能再假的营业式微笑：“原来是仁和加武士，久仰大名。没想到你们竟能请到如此强力的助手，真令人惊讶。”

最后一句是对赤井说的。水无怜奈用一种谴责的目光斜睨着他，仿佛在控诉：这么重要的情报你居然不透露给我，一点诚意都没有，合作的小船说翻就翻。

赤井秀一面不改色地放下咖啡杯：“很久以前的人情罢了，最近福冈普遍业务艰难，不比组织薪酬优渥。”这是我和仁和加武士的私事，与今晚的计划无关，你就不要好奇了。

“……”水无怜奈内心生出一种微妙的情感，是错觉吧？堂堂CIA竟为被撸羊毛的组织心疼什么的，果然是错觉吧！

戴着面具的杀手已经坐到了两人对面，模仿着赤井秀一端起咖啡慢慢喝着，毫不拘谨。

“组织那边，已经安顿下来了吧？”今晚的客人到齐了，赤井开口问道。

仁和加武士机械般地点头：“前段时间出了点状况，不过问题不大，完全没有被怀疑。”

看样子，他已然隐藏了真实身份，成功打入组织内部。

“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赤井秀一道，“自从我暴露后，FBI在组织的情报网几乎被摧毁，老实讲，我非常担心你孤身潜入会遇到危险。FBI很就快要撤离日本，所幸在那之前，我们找到了一位可以信赖的合作者。”

水无怜奈切合时宜地起身，与面具人握手：“我是基尔。”

双方介绍完毕，仁和加武士表示他刚刚取得上级的信任，需要一段时间缓冲，期间不会与水无频繁联络。

赤井秀一表示理解，博多那边最近也是多事之秋，仁和加武士身兼数职，确实不宜频繁露面。

水无怜奈默默听着，焦躁却在胸口一点点蔓延开来。以她的机敏不难发现，面前的仁和加武士并非FBI的人。赤井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

所谓的线人自然是不存在的，水无之前的说辞不过是为了打消琴酒的疑虑。当然，这是有风险的。

早在医院时，赤井秀一与江户川柯南便考虑到，最糟糕的情况下，琴酒可能会命令水无怜奈杀掉赤井，换取组织的信任。当时他们的对策是，在这一带短暂地制造停电，由水无怜奈在咖啡里下药，赤井和同来的FBI探员假装中招。如果琴酒要求补枪的话，也能借助昏暗的环境和藏在衣服中的血袋瞒天过海，事后只需要制造火灾，让组织以为赤井和线人已经葬身火海。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计划中的停电并未来临。

水无怜奈的额头上滑下一滴冷汗，她直勾勾地望向赤井，试图从那张淡定的脸上找到答案。

无果。

怀中的手机先一步响起，瞥见来电人的备注时，水无面色陡变。

“基尔，”琴酒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你在哪里？”

水无怜奈看了赤井一眼，点开外放模式：“你很烦，琴酒，我的行踪难道还要向你报备吗？”

“我看，你是打算和FBI勾结吧，”琴酒冷笑，“给你十五分钟，立刻来见我！”

他吐出一个地名便挂断了电话。

“......”

屋内，阵营相同的三人一阵沉默，彼此都能看到对方脸上的严肃。

良久，还是赤井秀一率先反应过来，演技瞬间上线：“你被琴酒发现了？”

“不可能，”水无怜奈精准接戏，“也许只是试探。总之，我得先离开了。”

另外两人没有反对。

琴酒的突然袭击令他们措手不及，但，未必是坏事，至少给了水无怜奈全身而退的机会。

退出这个已经被各种意外搅得一团糟的舞台。

唯一遗憾的是水无怜奈不能凭借诛杀赤井的功劳，一波洗清身上的嫌疑了，即便回归组织，大概也很难受到重用。

…………

“大哥，怎么回事？”看着琴酒有条不紊地指挥下属撤退，伏特加忍不住询问。

“计划有变，”琴酒把联络器放回大衣，“哼，让赤井秀一逃过一劫。”

“在别墅周围部署烈性炸/药，逼出赤井和那只老鼠，然后让扮成醉汉的同伴密集攻击，”伏特加不解道，“这个计划有什么问题吗？”琴酒弹了弹电脑屏幕，他修长的五指包裹在黑色手套中，骨节分明，充满了禁欲感：“那个人，仁和加武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