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神降之日（四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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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对了扶鸾,这些天我忙着修炼,忘了问,吃了墨华的莲子之后,你的眼睛好些了吗？”又说了些东海之行的事,安排众人各自散去之后,玄谷终于问起了这几日神宫里的事务,关心起了已经被她冷落了几日无暇顾及的扶鸾。

扶鸾点点头，唇角便抿起几分笑意弧度:“按照您的方法，这几天日日都研磨那金莲子服了，现在眼中略略能看见一些模糊的光,就是……眼中发痒，见了强光便会不自觉流泪，应该是看不见的时间太久，一时适应不了光亮,想来过几日就好了。”听玄谷关照自己,他心中便泛起丝丝甜蜜的感觉。

“进来我看看你的眼睛。”玄谷指了指内间的背阴地方，那里没有直射的光线，也不至于刺激到扶鸾正在慢慢恢复的眼睛。

温顺地应了一声之后,扶鸾随玄谷到了内室。玄谷伸手牵起他的手,将人引着坐到了她的妆台前。

扶鸾的手安静地放在膝盖上，微微低垂着头，任身后的玄谷解去他的眼纱。

眼前慢慢亮起模糊的光晕，扶鸾不适地轻眨了几下酸涩的眼睛,眼中便起了一层湿润的水汽。

模糊的人影从身后移过来，压下腰低头靠近了他的脸，与此同时，下巴被玄谷以二指轻轻捏着抬起来。

扶鸾仰起头的时候，积蓄起的那满眼的泪，一下便冲破了眼眶，顺着他的脸颊流下来。

玄谷看到了扶鸾隐在白纱之后的眼瞳，即使以墨华的莲子滋养，也不过是比之前的苍白瞳色深了一些，变成了银灰色而已。

“恢复得要比我预想之中慢上一些。”玄谷蹙了蹙眉，想着定是扶鸾占算关于她的事，需要付出的代价比她估计的还要多一些。这样说来，墨华那一把莲子，大抵是不够用的，还得找墨华和萍汀要更多的莲子才行。

随手擦了擦扶鸾脸颊上的泪痕，玄谷安慰扶鸾道:“虽然恢复得慢了些，但也不打紧，不过是后续再多拿些莲子来滋补便是。现在萍汀和墨华受了伤，暂时是结不出莲子了，此番去东海，我正好也看看有没有机会给他们两个补充些灵力，让他们的伤好得更快些。如果不出意外，回来之后，我便能让他们再结一次莲子给你。”

“嗯，大人行事也要小心一些，早些回来，我等着您。”扶鸾抿着唇笑了笑，湿漉漉的眼睛微微泛红，颊边残泪未干，颇有一枝梨花春带雨的清丽风情。

玄谷将妆台上的白纱，以食指和中指夹起来，尺余宽的白纱落在两根苍玉般的莹白手指之间，萦绕缱绻地垂落下来。

她看完扶鸾的眼，又仔细将手中的白纱为他缠好。

无论是玄谷，还是扶鸾，都没有注意到，放在内室角落的水缸，里面那一株奇异罕见的黑红双生并蒂莲，静悄悄地绽放了。

被伤了神魂的墨华，在将养了大半个月之后，终于恢复了神智，从沉睡中苏醒了过来。

而萍汀那一天被他抓了一把受了伤，后来又把自己和墨华的本体珍藏了万年的莲芯送给了玄谷，自己也变了虚弱下来。然而即便如此，萍汀的伤和伤了神魂的墨华比起来，也根本不算什么，只要养上几天，以花草精灵的强大自愈能力，便能修养的差不多了。

萍汀迟迟不醒，不过是因为这几日他都在以自己的魂魄去补墨华的魂魄，两人平分了痛苦伤害，才拖到了今天。

并蒂莲开花，代表着二人的神智苏醒。而萍汀和墨华刚恢复了神智，就听见玄谷亲口与扶鸾说出那番话来，想拿他们俩的莲子，去给扶鸾治眼睛。

角落里静静绽放的并蒂莲，端庄优雅，仪态大方，尽显花中君子的高贵风姿。

但那并蒂莲的两朵双生神魂，却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岁月静好。

只有两个人能感受到的意识海中，墨华冷冷一笑，双瞳阴鸷:“好，玄谷，你好的很！居然敢拿我的东西，送给别的男人！”

萍汀也觉得又郁闷又愤懑，给玄谷莲子，他当然是心甘情愿的，可玄谷转头将自己送她的莲子，又送给了别人，这就让他心中极为难受了。

见萍汀咬唇，黯然不语，墨华怒其不争道:“瞧你的出息！这时候不应该冲出去把那女人打死么！你舍不得了？”

萍汀本来遇到这种事就心中有怨气，可是又不好向玄谷发作，怕对方觉得自己给出去的东西还这样计较，显得小气，便将气都撒在了双生的墨华身上:“你嘴上说得这么凶，自己怎么不动手！还不是和我一样怂，不敢对她发脾气！”

“我——”墨华脸色阴沉难看，正是被萍汀说中了心思。他蓦地阴沉一笑，那双绯色的花瞳之中便涌动起妖异的红光来，“我这就去杀了那男人，看她的莲子还能给谁！”

墨华的语音一落，内室角落里的水缸突然迸射出一道漆黑的魅影，携裹着强烈的杀意，直射向扶鸾。

那道强烈的杀意让玄谷十分熟悉，当初在九重天阙碧莲池畔，就是萍汀突然变成了堕魔的墨华，向她袭来，招招如同这样杀气四溢。玄谷侧身挡在扶鸾面前，心念一动，与墨华签订的妖灵死契，瞬间便发挥了作用，隐在魔气之中的墨华瞬间停滞在玄谷面前，被妖灵死契的束缚之力逼得现出了身形，玄谷见果然是墨华露出了凶相，以为他弑杀自己贼心不死，当即便默念了一句契咒，金色的咒文变化为伏魔捆仙的锁链，将墨华死死捆起来，越勒越紧，逼出墨华的痛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