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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时咚地一下!
顾不得哭跪在门口的三姨太,她冲进俯里。
她傻了……
大堂之上,棺材,冥纸,白孝……
“小姐,呜呜呜……”青怜听到小姐回来了,从后院哭着跑来,跪在她的脚边,哭得不行。
大堂之上还有父亲的八个姨太,见她回来,个个脸上都露出一丝喜色,眼泪挂在眼睛边上,好像终于看到了希望一般。
何沁阳全身发颤,颤颤咽咽的问,“我爹呢?我爹呢?”
以前那对她冷嘲热讽的人此时也不说话了,哭成一片。
“说!这棺材里的是谁?”她吼得嘶声历竭……依旧没人回答。
“来人!”她大吼。
“小姐,小的在。”家丁来,依然身穿白色孝服。
“把棺材给我打开!”她气势如虹,双颊早已赤红!拳头已成拳,骨骼青了又紫!
听她这样一说,那些姨太太方才一窝峰的涌上来,“大小姐,万万不可啊……那是你爹啊。”
“闭嘴!那不是我父亲!”她历声道,却没有发觉,喉头已哽咽。
“阳儿啊,你可要为你父亲做主啊………老爷对她多好啊,这么多年宠她一个,让她生子,可结果呢?”
“是啊,阳儿……老爷死得好惨啊……他是被毒死的!毒死的!”
“呜呜呜……”
“那个恶婆娘隐藏得真深!平日里装出一幅乘巧懂事的样子,想不到心肠如此歹毒。竟然联合丞相余孤毒杀老爷……连生下来的孩子都不是老爷的……”
“你别说了,那个贱。人,真该五马分尸!”
“……”
他们七手八脚,你一言我一语,都在讨伐那个贱。女人,俨然已经站到同一条站线上!
突然只听砰地一声巨响!
几人吓了一跳!
是何沁阳一掌劈开了棺材盖……
“啊……阳儿……”
“这……”
何谦死已过八日,全身发紫,紫得已然看不清五官的样子,整个身体已浮肿,那模样尤为恐怖,棺材里用布包着冰块,分布在他的四周,以防尸体腐臭,但这只是防止,并不能扼制,尸体依旧发出了异味,只是味道不重。
何沁阳盯着他足足有半柱香的时间,动也没动!
其它人也不敢乱动,不知她要干什么。
她就像是被人钉住了一样,连眸光都未曾眨一下!
很久之后……
“她呢?”她看着棺材,问,声音阴沉得可怕!
几人面央相觑,小姐说得是谁?
“徐丽香!”
几人方才明白,“徐丽香带着孩子还有小如于六日前逃跑,目前不知去向。”
“孩子是谁的?”
“是那淫夫的!”四姨太愤愤不平,言语里有种要把徐丽香大卸八块的劲头!
何沁阳突然转身,家丁赶紧上前把棺材盖盖住,不敢看棺材里的何谦。
“阳儿,我们就等着你回来,见你父亲最后一面……然后我们商量着把你父亲好生安葬……”
“是啊,总不能这样搁着……”
“那就葬吧。”何沁阳说着,进了大堂。
她走后,姨太们发现她站着的地方有血迹,心里一惊。朝她看去,只见她的手里全是血,指甲陷入了肉缝里,攫出来的血丝!
“哎………”四姨太想上前去安慰她。
却被大姨太拦住了。
“随她去吧,让她一个人静一静。”
几人听命,于是退出了大堂。
“大姨太,如今我们怎么办?要走么?”
大姨太年岁也大了,一身白衣看来晚是憔悴,她叹口气,“要走的我绝不留。但是这俯里的贵重物品你们不能拿。这些都是阳儿的东西,你们不可以拿。我不喜欢阳儿,觉得她太不懂事,一个被宠坏的孩子。但是这种时候,我不能弃她而去。她自小没娘,她是我看着长大的,哪怕我不喜欢她,我也不会走。”
“我也不走。我和大太太一样,膝下无子。阳儿和我们斗,但是双方都没有恶意。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哪怕平日里再怎么打,依然是孩子。想走的,都走吧。这些年老爷虽没和我们欢好,但也给了你们一些钱,想来去做一些事也是可以的。那贱。人太可恶!这这多年,我们谁没有受过阳儿的白眼,唯独她没有!我得留下来,看她五马分尸!”
“但我……”五姨太六姨太闪乐其词。
“要走的我不会留你们,我也不会说你们什么。树倒猢狲散,这很正常。”
“谢谢……”
“你们都走!一个都不许留!俯里的东西是大家的,想拿就拿!”这时一个声音插了进来,冰冷坚定!
“阳儿…”大太太看到她还在留血丝的手掌,心里还是有些心疼的。对于何沁阳,她讨厌,却又有种恨铁不成钢,想管她对方却又偏不让她,想让何沁阳全然听自己的,于是十几年下来一直都是这么的傲着别着,水火不容。
心底还是心疼她的,从小看着她长大,从脚步蹒跚到奔跟打闹,从咿咿呀呀到妙语连珠,她都看在眼里,感情不可能说断就断。
何沁阳的表情很平淡,或者说是太平淡了。
“你们全都给我走!我一个都不想看见!俯里的东西,任意搬,无所谓!”她说完转身就走,表情是绝决的,态度是冷硬的。
“大太太,你看她……”总有人不满。
二太太笑道:“你们还不了解她?她很多时候都是反着来的,以恶毒的语气为它人好,她小时候不也不是这样么?行了行了,要走的等老爷安葬后,全都走。”
安葬何谦是在三天后。
三天里,何沁阳一句话都未曾说过,守在何谦的灵前,彻夜不休。
何谦是中毒而亡,选择了火化。
当天,有臣子前来,何沁阳一一挡阻。但有一人,她挡不了。
慕容白。
和那天一样的装束,便衣素华,玉树临风。
火化后,骨灰装起,葬。
稀簿的阳光穿透了云层打下来,似乎是在哀悼亡者。
慕容白就站在她的身侧,这几日憔悴了许多,也瘦了,眼里竟是血丝。
他看在眼里,怜在心里。
她背又挺得笔直,不哭不闹,没有一丝表情。只是看着何谦安葬……
然后下跪,她从头到尾也没说一句话。姨太太们的哭泣,在墓地凄凉回荡,她依旧一声不吭。
直到葬毕!
一行人离开。
何沁阳起来时,一头栽倒在地。
慕容白眼尖手快的抱起她,她站着的地方,一滩血!
衣服下摆处亦。
他大骇,“回俯,宣太医!”
几个姨太太们也呆住了。
隔日黄昏。
流产迹象,吃药,卧床休息。
慕容白叹息,他该怎么办才好?
“何笑。”俯院深处,慕容白负手而立。
“皇上!”
“徐丽香呢?”
“回皇上,没有发现踪迹。”
“这都几天了,再给你们三日时间,若再找不到她,都提头来见!”慕容白一甩衣袍,气愤难余的离开。
何笑跪立未起。
眼里有着挣扎与不安……
天子想要找一个人,怎么可能找不到?
只是……他不能说,也……不想说。
徐丽香竟是一个如此狡诈阴险之人,隐藏得真深!总有一个时机,他会把徐丽香碎尸万段!
慕容白返回屋里时,已然不见何沁阳的身影。那碗安胎药还放在桌子上,没有动。
“人呢?”
“主子,姑娘方才说是出去找您,然后就……”
慕容白一咬牙,冲出屋外,身如轻燕,转眼消失。
是夜。
这又到秋,天气转凉。
她出来得急,没有穿袍子只着里衣,风凉嗖嗖的。她站在这莫大的王俯里,看这依旧富丽的俯院,看这惨淡的人情味,闻这发臭的空气。院子里没有点灯,她白衣如鬼魂一样的飘荡……
没了,都没了。
走过的一景一木,都如是刀,让她心疼如绞。
她一遍遍的走过俯,每一条路,每一个亭廊。记忆深刻的不用灯照,深刻得刺痛。
脑子里想起在街上听到的话……
原来是在说她。
那么她是该天打雷劈么?
是啊,该!
她的愚蠢,她的不懂事,她的一意孤行才造就了今天,才让父亲不得善终。若不是她要出去闯荡,若不是那是她没有识破徐丽香想要她出直走的意图,父亲怎会如此。
肚子依旧是疼,有血丝流出来,染红了裤子,她像是没感觉到一样。
前方拐弯处有亮光来,晕红的光熏染一片如血色的光芒。
她站住未动。
直到有两个人过来,看到脸色苍白的何沁阳,吓了一跳。
“阳儿,你回来了,怎么穿成这样。”大太太道,赶紧上前揽住她,全身冰凉的紧。
“这……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多血?”二太太惊呼。
二人对望一眼,不再多说,把何沁阳扶到屋里头去,点亮灯, 披衣,倒茶。
“天啊,是为葵水了么?我去弄些绢布来……”
“不用了,不是葵水。”一道冰冷低沉的嗓音传来,两人皆为一震!
不是葵水,这血……那是什么?
两人面面相觑,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倒吸一口气,不敢置信的看着何沁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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