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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四章 追封
转眼又过了半月,天气已进了七月末,宫里的热气依然没有散尽。皇后的遇刺风波,让她倍受打击,几日之间,人便瘦得露骨露相,看着十分可怜。只是性子反而变得更加乖张,脾气更加大了。除了皇帝任何人在她眼中什么都是一枚刺在她身上的刺,让她难受之极,只想除之而后快。妃嫔们也不敢去探望她,生怕一个不对劲,便受些折难和苦楚,只除了初一十五不得不去拜见之外,其他时候,都是能躲便躲了。
刘肇却在这个时候与绥儿恢复了恩爱,两个人形影不离,看得宫中的众妃只有长叹的份,谁让自己没有长了人家那样的美貌,有人家那样的才华呢!不过绥儿倒是让刘肇宠幸了几分妃嫔,毕竟,她不能再生育,却也不能绝了汉家的血脉。刘肇却不知道她有这个想法,不过,他只着急,自己的后嗣稀薄,便也顺了绥儿,宠幸了陈黎,杨真和林雨卿和曹洁。
绥儿已经和蔡伦一起,找人抄写了《女诫》,颁发到各宫各院,还让班大家在宫中在甘泉宫做了几次讲解。一时之间,在宫中的女子都争相学习,蔚然成风。绥儿看到自己的努力成果,有了这样的效果,自然是十分高兴,每天也都开开心心的和众妃子一同学习,宫时的气氛也为之一变,众女子也不像以前一样,说话行为也自收敛了许多。
这一天绥儿刚睡过了午觉,才迷蒙着睁开了眼睛,却见赵玉自门口一直张望,便笑道:“我醒了呢,什么事,这么鬼鬼祟祟的?我们姐妹之间还这样,不显得生份了。”
赵玉的脸上却挂着一丝凄然之色,说道:“小姐,才李宫人宫里的侍婢嫣儿来报,说李宫人怕是不行了。”
绥儿猛然坐起。趿了鞋子,说道:“什么时候的事,前两天我和陈黎去看她,还能喝下一碗稀饭。怎么突然间就不行了呢?找太医看了吗?”
赵玉却泪盈盈的道:“看过了,该看的都看了,该吃的药也都吃了,人早就瘦得不成个样子。自入了宫就没好过,生生的还是个干净人。可怜了!”
绥儿点点头道:“梳洗吧,我去瞧瞧去,怎么也得送她一程,这些年,她也是够苦了。”
浓翳的阴郁积蓄在绥儿的眉间,久久不肯退散,李艳双静静的躺在床榻之上,脸上带着一丝病态的红晕,几年的病痛折磨,她已没有了青春少女那样迷人的风姿。干枯的头发随便的挽了一个留云髻。没有一点的钗环装饰,宽阔的额头上似乎没有一点肉了,只是那样的一块骨头,安在了上面。眼睛也干干的,似乎要塌陷进去,只是嘴唇还算红润,绥儿却知道,那是因为她的病,而不是健康的红色。如今已经熬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仿佛一盏点在风中的小小油灯。竭力燃烧着最后的焰火,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风吹去,丝毫不剩。
吴宫人吴琛。陈宫人陈黎,赵宫人赵影儿和孙宫人孙娇和绥儿都围在她的榻前。她们几个是一同入宫的,除了绥儿都不甚得宠,同病相怜,自然走得近些。平日来都会来看她,如今见了她的样子。都难过得流下泪来。
自然按照位份,以绥儿居首,但是绥儿一直与她们彼此不分,也便没有了前后,都看着李艳双在床上安静的躺着,不知道该如何去做。
李艳双从她们的面上依依扫过,最后停在了陈黎的身上,声音低沉的说道:“陈黎,我要走了,你要保重自己!”陈黎的泪水夺眶而出,点着头道:“你好好的,没事的,明儿咱们还一起下棋呢!”
李艳双苦笑了下,对绥儿道:“邓,邓贵人,我,眼看着是不行了,你和我一同入宫,情同姐妹,我去了后,你答应我,要好好照顾她们几个,她们很苦的。”
绥儿点头,泪水顺着面颊滑落到了锦被之上,晕了开了,形成了一片水渍。
李艳双抬头看着榻顶低声说道:“我要走了,皇上我就不看了。他心里没有我,可能已忘了我吧!我只想我的父亲和母亲,我想他们,好想再见一面。可惜,见不到了。”她越说声音越小,慢慢地闭上了眼睛,许久不再说话。
刘肇却在此刻赶了进来,郁郁不乐的看着榻上的李美人,他的确忘记了她长什么样子,印象中她似乎更加圆润,此刻却如一块枯木,看得人心寒。妃嫔们自动让了一条路出来给他,让他见她最后一面。刘肇的心里一阵伤感,第五个了吧。第一个是李美人,就那样被宋珺害死了。然后是马宫人,自尽而死。宋珺是被阴璃折磨死的,柳蕊菊依然死得不明不白,是被蛇咬死的,然后便是李艳双。只有她是自己忘得最彻底,最没有印象的。但是五个人就这样死在了宫里。宫里的妃子越来越少了,在大汉的后宫里,或许这是最少的时候吧!他倒不是因为这个而伤心,他伤感的是,旧人一个一个的离自己而去,那么自己又什么时候离去?
他轻轻的呼唤着:“李宫人,朕来看你了!”
李艳双并没有睁睛,也没有动,她的眼角滑落了一滴泪水,嘴角强自露出了一丝苦笑,呼出了最后一口气,头一歪,死去了。
陈黎第一个发出了哭声,然后众人都啜泣起来。刘肇更加伤心,愣愣地坐在榻上,眼中也溢满了泪水。
绥儿哭了一阵,抬头看到刘肇伤感的眼神,心中也是一动,走过去拉了他道:“皇上,你不要伤心过度。李宫人自入宫以来,虽然只受过一次恩宠,但是也是皇上的妃子,还请皇上在她死后,安慰她的家人,让她能宽心安眠于地下。”
刘肇的眼神不知望向何处,只觉得身体轻渺渺地若一叶鸿毛,倦倦地问:“绥儿,是不是朕做的有些过份?”
绥儿看着她,略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皇上若是指对待李宫人。臣妾不敢妄议什么,只是皇上不觉得来看她的次数太少了吗?妃嫔虽如草芥,却也是人,既入了宫。皇上便应一体照应。虽说有亲疏远近,却也不能问也不问,对吗?皇上若是指没见到李宫人的最后一面,臣妾倒是觉得,她才听到了皇上说的话。似也是安慰,皇上不可自责!”
刘肇叹了一口气道:“绥儿,你说了实话,朕该赏你。可是你却没有指出朕的不是,朕是做得太过份了。”
“皇上仁厚!”绥儿只说了这一句话,便静静地看着刘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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