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破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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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儿！"脚步终于来到身旁,耳边响起一声慈爱的呼唤.

蓝草心蓦然睁开双眼,纵然明知是在幻境中,也由不得腾地站起身,扑进老人的怀中:"奶奶！我想你了！我不在的这两天,你身体还好吗?"

这一刻,蓝草心也明白了自己的心.已经很久了吧?自从上了高中,知道自己有一天迟早要高考,离开聃城,离开奶奶,心里头就一直在担心吧?奶奶是自己来到人世以来对自己最亲的人,好不容易她长大了,能照顾奶奶了,奶奶也老了,随着高考一天天临近,她怎么放得下心独自远行?

奶奶为她做了那么多,半年前还为了不让陆家雄抢走留给她的财产而受伤住院,养了好几个月才彻底好了.可是到了高考,她却自私地选择了离开,而且还是远在国门之外.

原来自己藏在心里最深的不安和惶惑,是为了自己的一腔私情,抛下了奶奶！

蓝草心的心里忽然一片酸楚！

奶奶和现实中一模一样,慈祥地抚摸着蓝草心的头:"好,好,奶奶好着呢！奶奶也想我小妮儿了！我家草儿最乖了啊！"

蓝草心心里更难受了,抱着奶奶愧疚地红了眼圈:"我不乖！我对奶奶不好！我明知道奶奶会想我,奶奶希望我陪在身边,还报了国外的大学！我太自私了,我对不起奶奶！"

"傻妮儿,说什么胡话！"奶奶嗔怪地道,"咱家祖祖辈辈还没一个出国的呢,你能考出国去,奶奶都不知道是在哪尊佛前烧的高香显了灵！奶奶高兴还来不及,傻妮儿胡说什么对不起奶奶?"

蓝草心含着一包泪看着奶奶:"奶奶,是我心里想为自己开解,你才会这么说的吗?"

奶奶呵呵笑了起来:"傻妮儿,你说呢?"

蓝草心微微愣神.意识重又回到理智.眼前不是她的奶奶,却和她的奶奶一模一样.她已经深深体会到什么叫"相由心生".这里出现的奶奶不是奶奶,而是她自己潜意识里奶奶的形象.幻象的奶奶说的话做的事,都是她自己潜意识里的愿望或者推理,放大了,在幻境中表现出来.

她是因为潜意识里希望奶奶这么说,还是潜意识里认为奶奶会这么说呢?

为了回答这个问题,蓝草心反问自己,如果是潜意识里希望奶奶这么说,那么在她潜意识的深处,奶奶实际上更可能会怎么说呢?

怎么说?根本不可能有其它的说法！奶奶一定就是这么想,这么说！

奶奶要的是她的孙女真的幸福真的快乐,而不是为了照顾她而不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如果蓝草心为了陪奶奶而放弃自己想做的事,奶奶才真的会难过,会伤心！

蓝草心看着奶奶,奶奶也看着她,慈祥地微笑着.许久,蓝草心破涕为笑重新抱住奶奶:"奶奶,我错了！我虽然潜意识里相信你,实际上还是有点担心.就像师公骂我小瞧他的胸怀,我也小瞧奶奶对我的爱了！"

仿佛心中的篱笆忽然撤走,蓝草心这一刻心情非常欢畅舒服,她笑眯眯地赖在奶奶的怀抱里:"奶奶,等我去了国外,我也不会让人欺负你.我会安排我公司的人暗中照顾你.就是药业公司明面上的老板白夭矫,他很强也很乖,一定会把你当自己奶奶一样孝顺."

"小白一定会照顾好奶奶的,小蓝你放心."熟悉的年轻男子的声音从蓝草心依靠着的胸腔里发出,带着暖暖的颤音.蓝草心抬头,发现四周的场景已经变了,一片黑暗中小白纯美邪肆的脸笼罩在额头独角散发的蓝色幽光里,空气中有着淡淡的腐殖气息,她双脚站立在他的脚背上,身子搂在他的怀里,近在咫尺地撞进他的目光里.

他的目光没有对别人的邪魅高傲冷漠,对她是纯纯的信任和依赖.他微卷的发梢在额头辉映着淡淡光芒,眼波柔软:"小蓝,你在想什么?"

蓝草心微微心跳地整理着自己的心情,努力地寻找眼前出现这副场景的原因.

她当然没有忘记这是记忆中何时的画面.那是鬼园改造之前,小白带她去鬼园看地下的藏宝.当时就是这样的环境这样的气息,两人就是如今这样的姿势.

那时小白心疼她不习惯鬼园**的土壤,想也不想地把她这样抱在怀里.她记得很清楚,她猛然被他这样正面抱在怀里,脚尖踩在他的脚尖上,心尖上跳了两跳.

那时,她抬头看到四周幽暗的漆黑中,一片美丽的蓝色光影里小白的脸,眼睫如扇,鼻梁如峰,嘴唇如春湖柔软,曾经微微晃神.

那时她心跳,她晃神,之后却从不让自己想起的那一刻,心里是在想什么?

承认吧,她心动了,然后在自己发现之前,把这份微弱的心意深深地藏了起来.直到今天,着澹明幻境把她心中潜藏的欲念无限放大,让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自己心底的隐秘.

蓝草心微微颤抖起来,无法面对这样的自己,却又克制不住地继续往下想.

如果真相是这样,那么之后她跟小白那样温馨的情谊又算什么?她是不是在装b?明明内心里藏着一个丑陋的魔鬼,却要把自己装扮成一个美丽.[,！]的天使?

后来小白为了救青虫受到重创,她是不是故意纵容他日日夜夜和她待在一起,每天晚上睡在她的被子里?

难道,自己心里真正所想的,竟是如此肮脏的真相?！

对自己灵魂的拷问接踵而来,一道道轰向她的脑海.蓝草心的身子轻轻地摇晃起来,脸色抑制不住地变得苍白.

这是她吗?她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这当然就是你！这根本就是你心中真正想做的事."脑海中忽然一阵晕眩,再睁眼时蓝草心已经不在白夭矫的怀抱里,而是隔着两三米远看着他们——他和另一个蓝草心.

那个蓝草心跟她自己一模一样,挺拔的少女身形,洁白如玉的肌肤,唇红齿白,清丽如春天里迎风绽放的第一朵桃花.此刻,这个蓝草心依偎在白夭矫的怀抱里,那双天然含媚的眸子很真诚很纯粹地看着她,伸手慢慢地搂住了白夭矫的腰身,明明没有开口,蓝草心却清清楚楚地听到自己的心里响起一个声音,充满了蛊惑:"干嘛要站得那么远呢?不要怕,过来,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们一起做你心底里想要做的事……"

蓝草心被那个声音迷惑了,恍惚间觉得似乎自己真的很想像她这样,拥抱住小白,然后,还要更进一步再做点什么……她下意识地慢慢向着那个自己走去,一步一步靠近.

下一刻,她已经重新回到白夭矫怀抱里,但双臂已经环绕过他的腰身,搂抱住他.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近到彼此呼吸着彼此的气息,鼻尖与鼻尖相聚不足零点一毫米.

"小蓝,你想要做什么?"白夭矫的眼睛漂亮得好像天上最美的星星,"小蓝想要的,小白都给你……"

不对！有什么地方不对！

一种强烈的怪异感袭来,蓝草心已经混沌的意识忽然裂开一道清明的光.她猛地推开小白靠近的身体:"你不是小白！"

小白愣愣地看着蓝草心,委屈地扁扁嘴:"我是小白,不过是小蓝希望我是的那个小白."

蓝草心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眯起眼睛细细地想了半天,忽然抬起头自嘲地笑了起来:"我差点被自己给骗了！蓝草心,原来你除了会小瞧师公,师叔和奶奶,还会小瞧自己！"笑着笑着笑出声来,然后越笑越开心,越笑越欢快,终于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小白一旦暧昧了,幻境中的小白会觉得那不是小白自己！幻境中的小白是谁?是蓝草心的潜意识,是她内心最深处的小白！也就是说,在蓝草心潜意识的最深处,小白就该是干干净净的,纯粹的喜欢,纯粹的依赖,纯粹地像孩子般心田一片单纯的小白！

她内心深处的小白既然是这样的,又哪里来的那么些龌龊的心思?

她因为那时的一个心跳和晃神,自己制造了一个假的蓝草心,她的心魔！

小白看着蓝草心笑,渐渐地也跟着笑了起来:"小蓝,刚才那样子我也觉得别扭,还是现在这样舒服！"

两人的笑声渐渐停下来,蓝草心重新端祥着白夭矫,用一种以前没有想到过的角度审视着他,心头第一次浮现出一个突兀的想法:"小白,你知不知道你和那个人很有些神似?"

她以前竟然从没有发现他们的这种神似！同样都是勾魂摄魄的美丽,同样都是亦正亦邪的气质;同样都是睥睨天下的冷傲和霸气,同样都是独对她的极致的温柔和宠溺！

一个大胆的不可思议的想法震惊了她自己:"小白,血契这种东西……"

"血契是会让我有他的一部分性格,如果愿意,也可以拥有相似于他的容貌——他刚好不太丑."小白撇了撇嘴,之后又满足地笑了,"可是我和他的血契跟别人不同.他是苗疆蛊术纯正血脉传人,而我是苗疆神兽,我们的血契比旁人要多些内容,好比分身."

"分身……"蓝草心微微眯起眼睛,想起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的情景.那是青虫上上一次来聃城,别墅里三个人烤肉时,他和小白之间有几句意味不明的对话,当时她以为他们俩是在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