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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芝娇手里正拿着几袋面包,看到上官赫云正站在房间里时,她先是一愣,继而又待目光看到沈七七身上的军装之后,她又释然,迈步继续走进房间,将面包放到了桌子上以后,方才低低的开口:“你是这个女孩的……?”
“我想和你谈谈。”上官赫云笑了笑,并没有回答女人的问题。
宫芝娇皱皱眉,随即又点点头:“好。”
两人一同出了门,来到了外面的走廊。
这里是属于高干病房区,一般走廊上并没有多少人路过,非常的安静。
窗外的阳光撒入,细碎的光芒投射在二人的身上,上官赫云看着眼前的女人,虽然不过将近三十八、九岁的年纪,可是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太多的痕迹,皮肤已不再是少女的娇嫩,眼角的皱纹深如沟渠。
不难看出,这些年,眼前的女人过得并不好。
“我十五岁从军。”沉默了半响,上官赫云率先开口,他的语气很淡,像是杯中的白水:“因为我的父亲,他虽然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邮递员,但他一直悉心的教育我,告诉我军徽代表着至高无上的荣耀!我从小受他熏陶,所以上了高中以后,毅然选择了参军,在红旗下发誓,保家卫国!”
宫芝娇起先还很安静,只是听到最后的时候,她的眉头不由得更紧的拧起,疑惑得看着男人,开口问道:“你究竟想告诉我什么?”
“我参军之后,去了东南军区,有幸加入了铁拳团的新兵连,在那里我认识了很多战友。”上官赫云继续道,一脸的风轻云淡。
可是,宫芝娇的表情却瞬间僵住。
“我清楚地记得,当时铁拳团的副团长姓阮,后来升职转正。”上官赫云说着一顿,看了眼僵住的女人,接着缓道:“只可惜,后来听说那名团长在一次抗洪抢险中殉职,成了”
“别说了!”上官赫云的话还没说完,宫芝娇的情绪忽然激动起来,她抬眼等着他,几乎五官扭曲:“你到底想说什么,请直截了当的挑明!”
“阮家祖辈里因为出了一名开国元勋,所以自打建国以来,子孙后代皆是进了部队,那名阮团长当初也不过是为了下部队磨砺资质,最终的结果,早晚还是会回北京城的。”上官赫云微笑,一双墨黑色的眸子,温润如初:“而且,据我所知,当时阮团长已有婚约,对方是同他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可惜后来在未婚夫殉职以后便远走他国,至今下落不明!”
他说得平淡,可是不知何时,宫芝娇早已是泪流满面。
“是,我承认我是小三,可是那时他并没有结婚,只是订婚而已,而且、而且当初是他先”
“不管是谁的错,我话已至此。”上官赫云挑眸,只是道:“我今天会找你说这些,只是因为里面的那个女孩。我想,过不了多久,阮家长辈也会找上你。阿姨,这世道上有多少人嫉妒阮家的权势?你儿子既然有资格唾手可得,你又何必阻拦?”
“我不懂这些,我只是个母亲,我只是想守护好我的儿子!”宫芝娇侧过脸。
“好。”上官赫云点头,随意道:“那就让你儿子永远在基层奋斗一辈子吧。”
“我”
“什么奋斗一辈子?”一道清脆的声音忽然在二人之间响起来,上官赫云转头,刚好看见站在门口的沈七七,刚刚才睡醒的女孩,额前的刘海乱糟糟的,手里还抱着他的军装外套,正睁着一双疑惑的大眼睛望着他们。
“醒了?”上官赫云柔柔的一笑,走到女孩身前弯腰,抬手替她理了理额前的刘海,满眼的宠溺:“饿了吗?我带你去吃东西。”
沈七七闻言,先是皱了皱眉,随即又歪头看向那边背对着她们的宫芝娇,开口道:“阿姨,宫席醒了,说是要见你。”
“好。”宫芝娇低声回了句,随即又转身进了病房。
沈七七看到她好像在用手摸脸,很奇怪,准备跟进去,却被上官赫云拦下。
“她们母子要谈些私心话,你就别去凑热闹了。”牵起女孩的手,上官赫云不由分说的要拉着人往外走。
沈七七挣扎,不肯离开:“我还要照顾宫席呢,我不要和你走!”
一听这话,上官赫云当下脸色一沉,也不顾女孩的挣扎,硬是拽着人往外走。
可,刚走了没几步,前边电梯打开,一行人很快走了出来,其中还有老安,阮国栋的第一秘书。
老安这人,你别看他长得挺老实的,其实心眼也多,跟着老首长混久了,看惯了各种各样的阿谀奉承之后,倒是变得愈发圆滑,而且还是那种并不会让人看出来的的高级圆滑。
“老安叔!”沈七七看见了老安,首先喊出声音。
老安也看见了走廊上的两人,他领着众人走上前,先是敬礼,看着上官赫云道:“大校您好!”而后才把视线落到女孩身上,又道:“七小姐,你吃饭了没?”
既然这老安都来医院里,肯定是受了阮国栋的指示。
上官赫云蹙了蹙眉头,最终还是松开了沈七七的小手。
“七小姐没有捣乱吧,真是麻烦大校的照顾。”老安说着官话,不动声色的把女孩护到身后,似乎是有些防备心,老安就是阮老爷子肚子里的蛔虫,老爷子不喜欢沈七七和上官赫云有所接触,这事儿他也知道。
上官赫云有些烦闷,看到沈七七并不想离开医院,他也只好作罢,只是点头回答道:“还好,丫头还没吃饭,记得带她吃饭,我还有事,先走了。”
老安微笑着点点头,侧身,给眼前这位年轻的大校让开了路。
沈七七躲在老安身后,看到上官赫云临走时投来的那复杂的一眼,觉得浑身别扭。
不过,沈七七最后还是没能留下来照顾宫席,老安只是说这是老首长的安排,并没有解释太多,只是将她直接送回了大院。
沈七七那叫一个郁闷啊,回了大院以后,外公也没在家里,陈姨问她想吃些什么,沈七七想了想,说是想吃炸酱面。
炸酱面属于汉族面食,流行于北京等地,由菜码、炸酱拌面条而成。
以前沈七七和白小千放学的时候,有时候就会特意跑到东城去吃老炸酱面,每次去那里的时候,人都很多,所以俩小孩买了炸酱面都是选择打包带走,然后去麦当劳里要一杯可乐,爽爽的便在麦当劳里光明正大的吃起了炸酱面,结果使得整个麦当劳里都是炸酱面的味道,把店长气得脸都绿了。
唉,每次想到白小千,沈七七都忍不住叹气,她到底在哪里啊?!
吃了晚饭,沈七七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可是左等右等都没有把阮国栋等回来,打了几个电话过去,对方也只是说首长在开会,不方便!
沈七七觉得郁闷,一直守着电视在看,可是今天她的心思明显不在这上面,无论是什么台她的都看不下去,拿着遥控器不停的换台,最后还是陈姨看不下去了,给她端来了一杯蜂蜜柚子茶,劝道:“七小姐,就算心里不舒服,也不应该折腾自己。”
“嗯?我心里怎么不舒服了?”沈七七觉得奇怪,接过陈姨手中的蜂蜜柚子茶,浅浅的喝了一口,觉得很好喝,又忍不住喝了几口。
陈姨叹气,开口道:“那孩子毕竟是国立先生的独子,老首长不能坐视不管,我知道你心里不舒坦,但是你放心,咱们家里最疼的还是你!”
“……”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这陈姨还以为她是怕失宠?有没有搞错!
“老首长是最疼七小姐的,而且永远都会疼七小姐,陈姨向你保证!”陈姨保证道:“当然了,陈姨也是最疼七小姐的!”
“陈姨!”沈七七无奈极了,将手里的柚子茶放到茶几上,她道:“我没有担心外公不疼我,我只是担心宫席,他今天是因为我才受的伤!”
“噢?”陈姨惊讶了一下,随即又皱起了眉头:“怎么回事?宫席少爷受伤了?”
沈七七想了想,将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陈姨,只是讲到上官赫云的时候,她大概只提了几句,轻轻松松的跳过。
陈姨听后,先是一阵沉默,最后方才开口道:“国立先生之所以到死都没有说出宫席少爷的存在,我想,他大概是不想愧对王小姐!”
“王小姐?”沈七七疑惑道:“王小姐是谁?”
“王知语,国立先生的未婚妻,他们两个的从小就很好。当时,国立先生去东南军区任职,王小姐就在北京继续读博士,那个时候,王小姐总是隔三差五的就来家里帮忙,她人很勤快,心灵手巧,一点也不像个千金小姐。”陈姨回忆道:“只是可惜,后来国立先生出了事,王小姐便失踪了,不过很多人都说曾经在海关看到过她,都说她一直在国外。”
“噢,原来二外公的感情这么复杂。”沈七七只听了个表面,她自己都没什么恋爱经验,自然无法理解到这里面的无奈和心酸。
陈姨笑了笑,抬手摸了摸女孩的小脑袋,继续道:“是陈姨的错,开始我还以为你是怕宫席少爷来了之后,影响你在老首长心中的地位,如今……七小姐很善良!”
“那是,我是最善良的!”沈七七抬起小下巴,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这丫头哟,还真是半点也不害臊。
“好了,不早了,七小姐再看会儿电视就休息吧。”
“好……”
上半夜的时候,外面下了一阵急雨,窸窸哗哗的声音,一直吵得人不得安宁。
沈七七平时都睡得很沉,可今天也不知是怎么了,翻来覆去的都睡不着,到了下半夜的时候,索性翻身起床,打开电脑准备搜点电影来看,只是目光无意扫到窗外的时候,她似乎看到一些细细小小的白色飞絮。
走到窗户边一望,天啦,居然下雪了。
寂静的夜里,雪花飘飘,远处橘黄色的路灯还亮着,温暖的灯光映照在白色的雪花上,仿若蝴蝶蹁跹,美到了极致。
地面上已经积起了一层薄薄的雪,碧色的墙瓦,远处的车顶,此刻仿若世间的一切都隐匿在这片片白色之中。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沈七七心里挺激动的,心想着照这下雪的速度,明天肯定就可以在院子里打雪仗堆雪人了!
这样一想着,女孩心里倒是愉悦了很多,拉好窗帘准备继续躺床上去,却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道汽笛声,她只是下意识的撩开窗帘看了一眼,正好瞥见一辆军用吉普开了进来,一片白茫茫的雪花中,她根本看不清车牌号,只是不知为什么,她忽然激动起来。
连忙从立体衣架上取下大衣,沈七七一边穿衣服,一边就急匆匆的跑下了楼。
院内,吉普车熄了火,驾驶座车门打开,阮皓晟颀长的身子才刚刚跨出。
“舅舅!”忽然,一声娇呼传来,一抹娇小的身子就已经从屋子里奔了出来。
“小乖?”阮皓晟有些措手不及,连忙张开双臂拥住了主动扑到自己怀中的小人,冷毅的脸上先是浮现出错愕,随即又渐渐变得柔和起来,他低下头,看着将脸彻底埋进自己怀中的女孩,一向凛冽的眸中旋起几丝宠溺,但眉头却皱了起来:“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有睡觉?”
“舅舅我想死你了。”沈七七却并没有回答男人的问题,闷闷的开口,双手收紧了环抱着男人腰身的手臂,贪婪的汲取着阮皓晟身上的味道,带了些淡淡的烟味,这令她忍不住揪起眉头:“你抽烟了?”
她开口问道,一边就从男人怀里抬起了脑袋。
“就抽了一根。”捏了捏女孩的小脸蛋,阮皓晟一笑,看到她只穿了双拖鞋,连忙搂着人就往屋里走去,出声低斥道:“怎么不穿鞋就出来了?感冒了怎么办?你这丫头实在是……实在是……”
咱们一向英明神武的首长大人,居然结巴了。
沈七七咯咯的笑,抱着男人的腰身,一个劲儿的追问:“是什么,是什么!”
阮皓晟摇头,无奈的捏了捏女孩的小鼻子,很是宠溺:“让人又爱又恨!”
听到汽笛声后正从屋里走出来的陈姨,刚好听到这句话,忽然间,一下便结结实实的彻底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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