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六七章 魔王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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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恶魔殿遍地废墟、满目苍夷，零星几座还屹立着的建筑，上面也是同样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看起来摇摇欲坠。

只有唐纳德和范伦丁附近的地面完好无损，无坚不摧的光线没能突破两人的防御，可偌大的恶魔殿，仅剩下几块平整光滑的砖石，未免显得太过可怜了。

唐纳德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但死神投影消失前发出的咆哮以及随处可见的残砖碎瓦，无一不在提醒着他，这是一个事实。

唐纳德身后的恶魔们也全都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的惨景，仿佛失去了行动能力般，变成一座座雕像，跟随唐纳德一起返回恶魔殿的深渊恶魔原来差不多有一百多，现在已经不到三十个了，如果不是唐纳德和范伦丁张开的领域铸成两座坚韧的高墙，为他们提供了保护，估计他们连一个都剩不下。

而且，这仅仅是能看得到的损失，恶魔殿是恶魔一族的老巢，除了战士之外，这里还有无数的兄弟姐妹，而恶魔战士年老力衰之后，总要回到恶魔殿养老，此时此刻，一切的一切都被毁灭了！

幸存者非常稀少，就算那些战力薄弱的恶魔们能逃过光线的碾射，也会被超过千米方圆的巨型火团活活烤死，化作焦炭，甚至变成飞灰，他们刚才也体会到了那可怕到极点的高温。

偶尔响起的哀嚎声、呻吟声，就象一道道无形的钢针，疯狂捻刺着他们的心脏、捻刺着他们的身体，让他们感到一阵阵痛楚，一种来自于末曰的压力使得他们无法喘息。

只是，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每一个从恶魔潭走出去的战士，不管身处何方，都能感受到恶魔潭的呼唤，那是他们灵魂的根！而现在，他们的灵魂已变得空落落的。

他到底是谁？唐纳德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此刻唐纳德终于醒悟过来那时韩进为何要往恶魔殿的方向跑，可笑自己还以为韩进只是为了掩护尼古拉和安琦艾尔，其实韩进是要把自己这些深渊强者们一网打尽！

好大的胃口……唐纳德在心底惨笑，不过又不得不承认，那个人确实有这个资格。连主神分祗都抵挡不住那漫天的焰火，自己就更不用提了。

虽然光辉已经趋于黯淡，可唐纳德和范伦丁依然站在原地。范伦丁心里是很想进去看个究竟的，尽管韩进释放的玄天劫火对范伦丁造成了前所未有的震撼，但无论如何范伦丁也不愿相信，韩进能够毫发无损的击败死神投影。

而唐纳德却没有想那么多，只是怔怔的站在那里，涣散的目光中没有一丝神采，如果只看唐纳德的样子，没人会把他和凶威卓著的恶魔之王联系在一起，这分明就是一个已经步入暮年的老人。

短暂的时间里，唐纳德就仿佛苍老了几十岁般，连背影都佝偻了许多。

几个儿子的噩耗、亲生弟弟的接连陨落，以及地面战局的不利，一切的一切都从未曾击倒过这位叱咤风云的强者。然而随着玄天劫火的肆虐，韩进就犹如在唐纳德本已不堪重负的心中压上了最后一根稻草，让唐纳德的心深深沉入到了谷底。

心碎，已不足以形容唐纳德此刻的心情，从唐纳德形容枯槁的脸庞上面看不到一丝愤怒，整张脸始终处于一种木讷之中，只有偶尔微微转动的眼球能证明他还活着。

哀莫大于心死，此刻的唐纳德，心已经死了。

因为恶魔一族，从今天开始，再也看不到未来。

范伦丁看着唐纳德一点点沉寂下去，整个人就仿佛成为了一潭死水，心里很清楚这个时候打扰这样一位老人是很不应该的事情，恶魔一族沦落至此，让范伦丁也未免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觉。

但范伦丁说什么也不肯放弃这最后的机会，如果韩进真的和死神投影拼得两败俱伤，那么错过了这一次，或许今后就再也找不到这种时机了。只要想起玄天劫火那足以毁天灭地的威能，范伦丁就止不住的心惊肉跳，有了这样的敌人，恐怕连安稳入眠都将成为一种奢望。

“真是想象不到，那个拉斐尔竟然恶毒到了如此程度。”范伦丁打破了场中压抑到了沉重地步的宁静，叹着气说道。

唐纳德如梦初醒般先是眼神动了动，随后才僵硬着脖颈一点点转向范伦丁，行动迟缓无比，仿佛一个行将就木的垂垂老者。

范伦丁心底泛起了一丝不忍，但理智告诉他，过了今天再想对付韩进，那将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即使再加上丹佛也是于事无补，能够令死神投影陨落的人，不是半神级强者凭着数量就能战胜的存在。

但如果韩进也受了伤就不同了，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范伦丁也要尝试一下，甚至已经打好了一旦失败就远遁千里的主意，有这样的人存在一天，范伦丁将绝不会再踏入地面一步。

“我们的血，不能白流！”范伦丁试图唤起唐纳德的斗志，但目光中的恨意并不完全是装出来的，有相当一部分是来源于对韩进所展示出的强大力量的恐惧。

“你要说什么？”唐纳德的语气中终于多了几分生气，但表情依然有些木讷。

“死神投影有多么强大，你我都清楚，拉斐尔不可能在毫发无伤的情况下击败死神投影！这是唯一的机会了！”范伦丁不倦的努力着，因为没有唐纳德的参与，只凭他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单独挑战韩进的，即使韩进真的受伤了，他也不敢。再往深里说，他真正目的是想让唐纳德出手，然后他躲在远处看热闹，这样就算对手还有一战之力，也是唐纳德倒霉，他可以立即逃走。

唐纳德看向范伦丁的目光忽然莫名其妙的变得古怪起来，“是么？”

“是……是啊！”不知道为什么，在唐纳德异样的目光注视下，范伦丁竟然感觉到空气都似乎变得冰冷了。

唐纳德慢慢转过头，迈着踉跄的步伐领先向恶魔潭的方向走去。

范伦丁随即便连忙跟了上去，只不过若有意若无意的故意落后了半个身位，而且越往前走，两者之间的距离便越远，这一切自然逃不过唐纳德的眼睛，心底在鄙视之余泛起了一丝厌恶，但却没有说什么，继续走在前面，似乎什么都没有察觉到，或者，他已没有那个精力去计较了。

韩进的状态很不妙，玄天劫火所耗费的元能太巨大了，把韩进体内本是浩瀚如海的元能彻底压榨一空，这个时候的韩进，就象在沙漠中暴晒了几天的矿泉水瓶子，连一滴水都没有。不过他的感知不知为何变得异常敏锐，仿佛在那黝黑的天穹上方有一双看不到的眼睛正紧密的与他联结在一起，虽然无法真正看到，但韩进却奇异的察觉得到唐纳德和范伦丁的移动轨迹。

韩进在心中叹了口气，虽然大难将至，但他依然保持着恬淡的表情，全无保留的把自己的力量全部释放了出去，那是一种酣畅淋漓的感觉，而之后那种突如其来的极度空虚又给韩进带来了另一种全新的感受，从凌驾于法则之上的巅峰瞬间便归于虚无，期间巨大的落差以平常人的心志是根本承受不住的，即使以韩进的坚韧也差点濒临崩溃边缘。

天堂与地狱，往往只有一线之遥，韩进深深体会到了这点。然而这种磨砺同时也给韩进带来了莫大的好处，韩进一颗道心变得更加玲珑剔透，只差一步便可抵达那大圆满的无碍之境。

再之后，便是炼就真正的不灭金身，肉身成圣。

在韩进的感知中，唐纳德和范伦丁的身影再过片刻就会到达这里，但韩进连眉毛都不曾动过一分，面上无悲无喜，丝毫不为所动。

唐纳德和范伦丁的动作并不快，用领域强行抗拒玄天劫火那无坚不摧的光线，他们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不要说接连受创的范伦丁，唐纳德的力量也接近枯竭，加上他已心如死灰，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恍若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至于领域，在光辉退散的时候，他已经无力释放了。

可是，走得再慢，路也总有走完的时候，片刻，唐纳德已经站在了坑边，威力无穷的玄天劫火，竟然在恶魔潭的位置上灼烧出一个方圆在七百米左右的巨坑，更可怕的是，坑底光滑如镜面，那是大地先融化、后被挤压、最后重新凝固的结果。

韩进似乎感应到了唐纳德的到来，缓缓睁开了眼睛，他没有说话，也没有露出招牌式的微笑，只静静的看着唐纳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