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山河血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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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盟元年十二月。

星露郡郡府星露城。

一面惨淡的白旗从高大的城墙上缓缓升起。

满是火焰烧灼后留下的痕迹的古朴城门终于向外面的围攻者打开。城外已经成为一片泥泞的大大小小的湖泊泛起了涟漪。从北方飘来的冬雪到这里化作了悲伤的雨，将整个受降仪式笼罩在一片凄风苦雨当中。仿佛是冗长的咏叹调，无始无终。

熊熊燃烧的云梯器械上的火焰在丝丝细雨中渐渐平息了。

一队又一队的骑兵在泥泞的水面上飞驰而过，掀起四面飞溅的水珠和久久不能平息的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足足三万骑兵，三万步兵，将整个星露城围的水泄不通。

这恐怕是云州历史上规模最为庞大的一次受降仪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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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在水洼上走过，靴子发出脆响。

叶轩心中一震，旋即平静的继续向前走去，银亮的铠甲在阴雨蒙蒙中无法发出耀眼的光芒，站在渺远的天地之间，哪怕是浩浩荡荡、声势夺目的六万大军，都显得是那么的渺小。

似乎是一群不自量力的蝼蚁。

征途并不漫长，少年几乎是在一刻钟之内就已经走到了高大的城门外。看看已经飘落在泥浆中的天宋王朝的旗帜，少年默默的叹了一口气，每逢改朝换代。必有喜悦和悲哀。

秋初的那场大战，海狂岛龙家全军覆没，曾经驰骋大洋的那一艘艘耀武扬威的战船也都在云盟强者的压迫下，或自沉或投降。而那七艘足以震慑任何一方势力的巨舰，更是因为舰体庞大，被云盟强者重点照顾，很快就将上面所有的水师都缴了械。

一个月后，海狂岛投降。

云州联盟的大旗终于插在了这个悬垂海外的孤岛上。

而两个月后，休整完毕的云盟大军分三路南下，宋黎阳率领的五万残弱在来势汹汹的云盟面前几乎没有任何还手之力。三战三败。一直退到了星露城下。

可惜扬威帝也算得上是一代枭雄，竟然因为重病而时常昏迷，导致太子、丞相等一帮权臣争权夺位，断送了扬威帝辛苦谋划半生的大好江山。

十一月末。扬威帝带着遗恨病逝在阴冷潮湿的行宫。

十二月初。星露城内已经断粮。守卫坚城的一代大将宋黎阳已经没有任何士兵可以驱驰。只剩下空荡荡的街道和用复杂的眼光注视着他的一帮妇女老幼。

三日后，宋黎阳打开城门。

云盟军队以胜利者的身份，浩浩荡荡开入城中。

而已经病逝了十多天的扬威帝。却已经被锁在行宫的小小院落中很久了，仿佛在他离开人世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没有人记起过他。唯独宋黎阳以降将的身份请求将他安葬。

听到这个请求，叶轩只是冷冷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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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冷的行宫蜷缩在星露城的一角。平日里无论是太子还是丞相，都不会涉足这里，他们的府邸早早的伫立在城中最好的地段上了。恐怕来这里的，就只有那些因为饥饿面色蜡黄的宫女太监和坚持守城的宋黎阳了。

前面引路的太监有些紧张的悄悄抬头看着目不斜视的英俊少年，又急忙低下头去。没有其他人，云姬瑶和洛雪一左一右的跟着叶轩，而宋黎阳则低着头默默在最后面远远地亦步亦趋。

“启禀盟主，前面就是了。”小太监额头上忍不住流下一滴汗水，轻轻推开紧闭的宫门。

一股死尸特有的腥臭味若有若无的飘散开来。

小太监下意识地想要掩起口鼻，却发现一次走进来的四个人没有任何的动作。

守在小小宫殿外的两名宫女诚惶诚恐的走过来。

“你们都退下吧。”叶轩有些颤抖着说道，宫女和太监如蒙大赦，急忙一溜烟跑开了。

宋黎阳默默地看着身躯都在微微颤抖的少年，最终还是想要向外走去。似乎已经察觉了他的动作，叶轩轻声说道：“宋将军，我就不进去了。你，给他，找个好地方，安葬了吧。”

“嗯？！”宋黎阳一惊，旋即有些振奋的说道，“多谢叶盟主大恩大德，想必圣想必他九泉之下也会感激的。”

“我倒是不贪图这点儿阴德。”叶轩轻声笑道，不知道是在自嘲还是想要做些什么。

少年信步沿着来时的路走去，用轻的只有云姬瑶和洛雪才能听得到的声音说道：“走到这里，才知道，其实有些事情，就算是我经历了太多，也不敢去面对总是怕失去什么。不过这仇，却不能这么就了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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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州联盟元年十二月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