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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了!?”
罗成仁瞠然一问,十万个为什么,十万个不相信。
“对,好像听经侦办案的讲昨晚就布控了,京城的住处、公司、还有他香河县的家里,一直没找到人,直到今天早上才找到车,不过不是谢纪锋本人,而是他一个朋友驾的车。”助理汇报着。
“走,跑了和尚跑不了庙……给他们出了多少办案经费呢,连个人都控制不住,又不是什么江洋大盗。”
罗总蓦地起身,披上了外套,和助理匆匆出了厂区,沿路电话联系,却是直驶京城,奔宝隆大厦,哈曼商务的总部而来了。
盛华集团的事,办案经费提供不少,声势也的确够大,以罗总的意思,是大张旗鼓带走人,公司封账封门,封它俩月就别指望再开了,甚至连恶心人的封条都准备好,咦哟,关键时候,正主给溜了。
用时一个多小时到了宝隆,罗成仁先没上去,而是在路边等着仇笛,不一会儿,仇笛也乘着出租赶来了,罗总此时像做贼一样招手把仇笛唤到路另一头,皱着眉头,非常遗憾地道:“跑了,我正想今天狠狠折腾他一通呢,居然跑了。”
“确定了吗?”仇笛心绪不宁地问:“是不是走漏消息了。”
“不可能走消息,光这个办案经费我就掏了五十万,他们还不是可了劲地往出挖,再说跨了几个区了,都是自己人,唐瑛前脚自首,后脚去开始找他了……早留心上了,一直在啊,昨天早上还说他正常上班了。”罗总吧唧吧唧拍着巴掌,好不郁闷地道,这一下子,全身力气无处发泄了,他拽着仇笛问着:“怎么办?这可是个重要人物,而且是直接扯到华鑫的一个中间环节,他要是一溜,线索还是断的。”
“我都警示过你了,你老掉链子怨谁啊?”仇笛埋怨道,已经忘了和他说话的是谁。
罗成仁自己也忘了,直拍手吧唧嘴,好一副功亏一溃的懊丧相,他像抓救命稻草一样揪着仇笛:“快想想辙,这歪门邪道你都通,不能让这家伙溜了。”
大人物的办事方式,只有一种,砸钱,他认同的也只有这一种方式,仇笛看出来,这位久浸商界的,能耐也将止步于此,他摩娑着下巴,喃喃自语着:没有发现夏亦冰和孙昌淦和外界有什么特殊联系啊,今天早上,他们一起去机场接人去了……如果谢纪锋要动了,他们不可能坐视啊……或者,谢纪锋这步棋在他们看来,并不重要?
“哦…靠…你们连孙昌淦也监视上了?”罗成仁吓了一跳,爆粗口了,这帮地下商谍的胆子超乎他的想像,比那些追明星的狗仔还要更甚一筹。
“你就当不知道,我为那五百万负责……”仇笛道,他回忆着和老谢相处不多的点点滴滴,城府极深、行事诡异、算无遗策等等,都可以用到他身上,念及此处,他有点瞠然道着:“会不会我想错了什么,我怎么觉得那儿不对劲。”
“哪儿?”罗成仁追问。
“老谢的奸诈程度超乎想像,不能这便宜就把火全引到他自己身上了?”仇笛道。
“再冷静的人,在钱面前也会疯狂的,华鑫给他的报酬肯定不低。”罗成仁道。
“那也说不通,老谢拿钱的方式从来是无懈可击。”仇笛道,马上反应过来了,一怔,赶紧说着:“坏了,快查一下,这货是不是也学贪官那招乾坤大挪移了,把财产都转走了。”
“啊?”罗成仁给气着了。
他赶紧地拔着电话,很快从他脸上的表情已经反映出答案来了,仇笛有点震惊地问:“不会真是这样吧?那可没地方找了。”
“一周前就把房子抵押贷款了……账面上只剩二百五十块钱了。”罗成仁瞠然道。
“二百五,我…操…这是嘲笑我们呢。他早知道能查到这儿。”仇笛傻眼了,总觉得那儿还是不对劲,现在发现在哪儿了,他还是小觑谢纪锋了。
“这罪……真至于跑么?”罗成仁还是有点不信。
“哦,这倒像他的风格,别人拔橛子偷驴,他在背后数钱偷着乐……妈的,逮不住了啊……也不对啊,他这个人应该不会惹死仇,顶多美滋滋坑一把让你无话可说……要是孙昌淦和夏亦冰也不知道他的想法的话………肯定有留下的东西,他就不怕我,也应该怕你这样的巨无霸公司追着他不放……”仇笛一下子明悟了,在这个庞大的局里,谢纪锋同样是需要自保的角色,不可能不留下的救自己一命的东西,而那些东西,应该是把盛华眼光引向别处的证据。
罗成仁一时没整明白,不过助理匆匆奔来一讲,他愕然看着仇笛道了句:“哇,你们还真是亲兄弟,猜着了……来,看看去。”
三个人直上哈曼商务公司。仇笛的料想中对今天这个场景想过很多次,不过真在发生眼前时,却并没有让他高兴起来,经侦的下手很狠,涉嫌商业间谍,直接是查封,而且内部的主管级人物都被滞留问话,普通的员工就像仇笛经历过的失业一样,双手端着小箱子,面色黯然地经过经侦的检查,然后走出公司,留恋而痛恨地回看一样……走出这里,又要踏上喝矿泉水啃面包找工作的征程了。
仇笛觉得自己像做了件错事一样,不敢看那些失业者的眼睛,不过面对他们那么愁怅的表情,低着头匆匆而过,跟着罗成仁,进了从未来过的谢总办公室。
像一个轮回啊,两年多前,他记得起自己匆匆来应聘,就在这里遇到了包小三、耿宝磊,也在这里,初识了唐瑛,一眨眼,就物是人非了。
罗成仁可没发现仇笛的心思,奔进来时问了在哪儿,经侦指着保险柜,发现资金已经全部被转移申请搜查后,在保险柜里,发现了一部笔记本电脑,数张银行的对账单据,经查,这和华鑫下属分公司某个账户关联,应该是华鑫支付哈曼商务的报酬。
当然,最重要的不是单据,而是这位老商谍,也留了一手,罗成仁看时,那皱起的眉头慢慢地舒展开了。
数个视频、音频文件,会面记录,电话记录,冉长欢、夏亦冰都出现在视频里,安排任务,讨价还价,甚至还有最关键的一份财务记录的交接,是直接送到了夏亦冰助理的手上,在大街上的交易的,罗成仁一眼就认出来,那是离华鑫总部不远的十字路口。
“哈哈哈……”罗成仁蓦地曝出了一阵大笑,指着道:“那个****要知道有人前脚收钱,后脚把她卖了,不知道会不会被气疯啊……哈哈……”
这无疑将成为最好的证据,就抓到谢纪锋也不可能比这个结果更好,罗成仁一下子阴霾尽去,叫着几位经侦换个地方说话,走过仇笛身边时,他兴奋地拍拍仇笛的肩膀道:“多看两眼吧,过了今天,再无哈曼了。”
几人出去了,只有一位年轻的经警在看着现场,仇笛在谢纪锋这个不大的办公室的踱了几步,眼光被一幅字吸引了,草书,他极力辨认出了这句诗:无数青山隔苍海,与谁同往却同归。
这是一位很高尚的贱人啊,在概叹没有同路人呢。的确,他活得很孤独,孤独和冷漠的心境,会让他决然抛下这里的一切,从容地消失了。
不知道为什么,仇笛恍惚间对这个人恨不起来了,生活在尔虞我诈中、挣扎在谎言和出卖中,谁又能比谁高尚几分?城市的丛林法则向来如此,处在食物链顶端的人,在掠夺弱者、在攫取底层。而处在底层的人,只能是相互嘶咬。
他在最初应聘的那个小会议室坐了良久,能回忆起唐瑛当初风姿卓约的惊艳,能回忆起管千娇故作呆萌的可爱,还有耿宝磊的娘腔,包小三的丑态,这些都让他觉得有点好笑,当然,回忆不起来的更多,那些匆匆一面,或可怜、或可惜、或笨拙、或精明的应聘面孔,早已经忘得一干二净。
离开时,经侦郑重给这里贴上了封条,封条的印鉴:十一月十四日。
也许不久后,这里整个都要被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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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了!?”
孙昌淦闻听谢纪锋出事的消息,第一反应是惊讶。
接着第二反应是害怕,他眉毛挑着,牙缝里迸出来两个字:“坏了!”
要是出逃,就意味着被对方抓到真凭实据了,那可真叫坏了,前一天副总唐瑛的自首还没消化,今天又是谢纪锋出逃,这转瞬直下的局势,让孙昌淦快应接不暇了。
“刚收到消息,哈曼被查封了,涉嫌商务间谍罪,对不起啊,孙总,这事我没处理好,怕是要引火烧到我们自己身上了。”驾车的夏亦冰黯然道。
“怎么出这么大的纰漏啊?今天golose做空机构收到了威胁,他们很快就会进入内地民航的黑名单上,恐怕以后踏进国境,就会被安全部门盯上………那是安全部门已经从冉长欢身上联系到golose了,这个蠢货到底拿了多少钱啊?让安全部门盯着他不放……”孙昌淦有点愤怒地道,这一步臭棋,坏了一个大局。
“肯定不在少数,应该以亿为单位,这些钱即便被经侦查获,那些金主肯定也有办法交一部分罚款,还能留下一部分,毕竟内地对操纵股市大多数适用的是罚款……而现在是钱莫名其妙消失,不管是警察还是债主,肯定不会放过拿走钱的人……我更担心他们如果知道我们华鑫参与,会把矛头齐齐指向我们。”夏亦冰道,她深知天子脚下这个帝都领域,一个外来户和土著的差别。
“恐怕这正是他们的意图,做空机构割肉,我们吐血……内地的警察,肯定不介意找我们的麻烦,如果有真凭实据的话,就一个小片警,都能封了我们的大门啊……看来大势已去啊,准备善后吧,这笔钱我们吞不下去。”孙昌淦道,终于做了最后的判断,不再犹豫不决。
不过仍然迟了一步,等几辆车回公司时,那儿已经是警车林立了,刚下车,看到一行警察走向自己,夏亦冰一阵眩晕,扶着车,可怜兮兮地看着孙昌淦求救,孙昌淦痛苦的吸着凉气,却无计可施。
打脸啊,结结实实地扇了一耳光,就在华贸大楼前,高调地把夏亦冰带走了,不但脸打了,而且还找了无数围观的,不知道多少相机、摄像对准了遮着脸上警车的夏亦冰,恐怕用不了几个小时,华鑫女掌门被捕的消息就会传遍全国,就没事也得被整出无数桩似是而非的烂事来。
“哟,这不孙董么?什么时候回来的……唉呀呀呀,太不给面子啊,回来也不通知一声,怕我们招待不起您啊。”
一声爽朗又夸张的声音把下车的孙昌淦拦住了,刚散开的人群里,罗成仁带着助理迎上来了,亲亲热热地握着手,孙昌淦老脸尴尬不已,生怕被媒体认出,赶紧拉着罗成仁走。
“哟……这不是陈代表……债还不到期呢?您就来催账来了……”罗成仁又夸张地道,另一位带着助理是vc投资机构的代表,被罗成仁这么一喊,也是有稍许难堪,刚想躲,却被罗成仁一把拽住道:“走走,从后门走,大厅里肯定守着拍你们呢。”
罗成仁的助理在笑,这几个大男人装起来,装得真叫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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