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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悦宁淡淡笑道:“这也是本王的运气。”他怎会不知道贾石标的真正用意。只是撕破了脸大家都不好看。心知肚明便是了。
“既然诚王殿下英雄救美。想來此地沒有标下什么事了。标下先告辞。”他随意拱拱手。带了人离去。他损失了五十多个弟兄。竟然因为北悦宁功亏一篑。
“沐大人。你可还好。”北悦宁的声音恰到好处地透着关切。看到她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和身上的伤口。不知为何心头闷闷地发疼。
“多谢殿下关心。微臣还死不了。”归晚似笑非笑。北悦宁会來。是为了她手里的乱党的据点。他需要她的帮助。否则。他又怎会如此好心。她原本就知道步家的嫡系不会善罢甘休。今天早上会跟北悦宁透露这个消息就是作为交易的筹码让他送她安然离开。他果然上钩了。不过这时间倒是掐得真准啊。正好是在她山穷水尽。被逼得走投无路之时。他再以救世主的面目出现。想不叫她感恩戴德都难。可惜不止他想不到。她自己也不知道。还有一个封平在暗处护着她。叫他的这份恩德打了一个大折扣。
不知为何。她隐隐觉得北悦宁的出现并不是如此简单。只是头晕目眩。这个念头一闪也就过去了。
北悦宁不以为忤:“沐大人受了伤。还是先请军医瞧一瞧吧。”
归晚摇头:“多谢王爷好意。一点小伤。不敢劳烦。”她伸手从一个瓶子里倒出几颗药丸。却是蹲下身喂进了子言的口中。他的伤势颇重。那些兵器上又淬了毒。一个不好。就会毒气攻心。这解毒的丹药虽不是凡品。却也要配合着针灸才行。
北悦宁心头划过一抹不悦。满地的尸体和鲜血表明了方才的情况有多凶险。地上散落的暗器泛着蓝盈盈的光芒。一看就是有毒的。她受了伤不顾自己却把药先给了护卫。这是不要命了吗。
他冷声吩咐:“快去叫军医过來。”伸手便要拉她。
归晚岂肯让军医來看。她也中了毒。身上的血却能慢慢化解毒性。若看了军医。特殊的体质就瞒不住了。她还走得了吗。
“不必了。”她冷冷拒绝。随手掏了帕子裹住插在手臂上的毒蒺藜。狠狠一拔。那毒蒺藜的每根刺上都带了倒钩。她这一拔就是皮开肉绽。长长的倒钩带出了点点的碎肉。暗红色的血泂泂流出。
站得近的赤麟军中中有人狠狠地倒抽了一口冷气。这毒蒺藜是很刁钻的暗器。被东西所伤。非得先敷上麻药。再用小刀一点点地拨开伤口取出來不可。这个面貌姣好。看起來娇生惯养的世家女子。竟然就这样生生地把她拔出來了。这样的痛楚就是一个硬汉也会熬不住啊。听闻前日她在码头上一言不合就杀了上百个人。她何止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北悦宁蓦地眼睛一缩。心头划过的刺痛不知道是心疼还是惊怒。
归晚却似不知疼痛。沾了血的帕子再次覆上了肩头上的另一颗毒蒺藜。已经有人不忍地撇过头去。“住手。”北悦宁大喊一声。却是迟了。归晚已经利落地将毒蒺藜拔出。裹着帕子随手丢在了地上。眉头都沒有皱一下。仿佛那带出的猩红碎末不是她的血肉。
那十二名护卫除了伤势较重的。都已经互相帮忙裹好了伤。子言已陷入半昏迷。
归晚仿佛沒有看见北悦宁的神情。叫过一名沒有挂彩的护卫:“小七。过來。”
一名十六七岁年纪的护卫走了过來。一张娃娃脸分外讨喜。不知为何脸上带着隐隐的愧疚。他接过归晚递过來的药瓶。分给伤势较重的几个人。一边帮归晚裹伤。一边坦白交代:“刚刚在阵中云起就在属下旁边。属下一时冲动。乱了阵脚。云起为了保护我才受了伤。不止是云起。阿真也受了我的拖累。还有。那颗雷火弹是我先丢的。”
“知道错了。”
“属下知错。愿意领罚。”
“主子。小七经验尚缺。以后慢慢历练就好了。”云起帮小七说话。但出起主意却很缺德。“就罚他以后每天拔剑五百次吧。他出剑的速度太慢了。”
归晚点头。
“啊。”小七垮下了脸。巴巴地望着归晚却不敢反驳。
她和她的这群护卫。处得这样融洽而又默契。北悦宁有一种被排斥在外的不甘。
空气中有淡淡的桃花香气飘來。北悦宁知道那是宫中的秘药。能叫伤口很快愈合。千金难求。她就这样毫不吝啬地分给了自己的护卫。不期然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个少女。也是拿着一盒这样的秘药随便地抹在手上。丝毫不觉得自己是暴殄天物。
“王爷。”归晚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她指了指已经裹好伤的子言。“我的家人伤势颇重。我要为他施针。请稍待。”她用的是“家人”二字。
北悦宁这才知道她方才为何不用麻药就那样贸贸然拔出毒蒺藜。她必须保持绝对的清醒救她的属下。且多一刻都不想耽搁。看了看她包着绷带的右手。他放缓了声音:“沐大人手上受了伤。怕会失了轻重。不如叫军医來帮忙。沐大人在一旁指导可好。”他沒意识到自己说话的态度中有着妥协。
这次归晚沒有拒绝他的好意。
马车里。军医正在为子言扎针。归晚时不时指点一二。她医术不怎样。但久病成医对于毒物了解的却很多。军医的眼神已是纯然的叹服。沒想到第一才女沐大人小小年纪还精通歧黄之术。他自叹不如。
暖阳渐渐西沉。北悦宁在马车外。眼光不知不觉地落在那染血的帕子上。他蹲下身。鬼使神差地伸手拨开了帕子。里面包裹着归晚从身上拔出來的两颗毒蒺藜。一半带着淋漓的血肉。另一半却泛着幽幽的蓝光。瞧着分外可怖。
北悦宁定定望着。那血已经干涸了。泛着微微的暗红色。他的目光移转。落在旁边的一小滩血上。那是她那个叫子言的护卫留下的。他也中了毒镖。那滩毒血几近黑色。
同样是中毒。一个是暗红。另一个却是黑色……北悦宁呼吸一窒。心头突突地跳着。震惊。狂喜。怨愤一股脑地涌了上來。他猛地抬头。定定地望向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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