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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怎么回事。你究竟是什么人……?”
※
从水平方向进入巴纳吉的视野后,太空梭从船尾发射了牵引用的钢索。这条数百公尺长的钢索在灼热的虚空中直直拉起,简直有如一条垂进地狱深渊的蜘蛛丝。不知道是不是有意向自动撷取装置感应到了巴纳吉对这条钢索的观感,擅自动起来的“独角兽钢弹”伸手抓住钢索,赤热化的机体便被拖向了太空梭的后方。
“『独角兽』,你能听见吗?本船将直接冲入大气层。请你抓着钢索,攀到本船的正上方。你做得到吗?”
接触回路开启,太空梭船长的声音跟着传进了巴纳吉的耳朵。巴纳吉根本连回答的力气也没有,更不可能留有听从指示的判断力,他茫然地望着垂到眼前的一线生机。钢索开始为卷线器所牵引,包覆于伞状冲击波的太空梭船体在巴纳吉眼前变得越来越大。想着要尽早脱离灼热的中心,自动运作着的“独角兽钢弹”使劲抓起钢索,主动靠近了伸出援手的太空梭。
让自己的心来决定所有事——塔克萨的这句话,忽然在巴纳吉冻结的心中浮现,他微微扬起了自己松弛的脸颊。我的心正在操作着这家伙。我的心正不顾颜面地大叫,我想活下去,我想得救,还把救命的钢索拉到了眼前。即使被后悔到想死的罪恶感所苛责着,结果生存的本能还是有限发挥了作用。自己贪婪地追求生存的心,正拼了命地紧抓着钢索。
自己的心真是肤浅,巴纳吉对此感到不齿。明明自己杀了奇波亚,明明自己从提克威等人身边夺走了他们的父亲。自己根本没有任何必要下杀手。奇波亚先生只是张开了身子,想要守护住“葛兰雪”而已。我却朝他开了枪。我仗着自己的愤怒,朝毫无抵抗的机体开了枪。这件事是机械做的?还是被机械吞没的心做的?或者是机械在听从心中的命令后做的……?
哎,我已经完全搞不懂了。我什么都不想再思考。只是一下子也好,我想休息。只要让机体爬上那艘太空梭,自己就能休息了。躲进冲击锥之后,就可以桃李灼热的气流旋涡。只要自己能抵达那里的话——
“……纳吉,巴纳吉·林克斯。你听得到吗?”
头盔内藏的无线电发报机传出声响,而从杂讯中冒出来的就是这阵声音。这不是太空梭船长的声音,也不是接触回路的声音。这道声音是从某个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巴纳吉微微抬起脸,并且将目光游移向左右两边。
“亚伯特·毕斯特就坐在『克林姆』上头。听好了,你绝对不能信任他。要是能平安冲入大气层的话,就马上远离开太空梭。你绝对不可以听从他的指示。”
语气中带有痛苦的说话声又持续传来。虽然系统上显示着,发讯来源是“拟·阿卡马”,不过巴纳吉记得自己曾在其他地方听过这声音。是哪个打算搏命对战舰发动攻击的ms驾驶员——这个声音是来自那个只顾单方面把话说完的男性,他讲话的预期,就好像认识自己的父亲一样。尽管巴纳吉朦胧地如此回想起来,对方讲的某句话却造成了更强烈的印象,那句话开始在巴纳吉的脑袋中翻腾,他戒慎恐惧地反刍起那句扎进自己胸口的话。
亚伯特·毕斯特……毕斯特?
“亚伯特是照着财团的指示在行动的。你的父亲,卡帝亚斯·毕斯特也是被他所杀。他们害怕『拉普拉斯』之盒会落入外人的手中。为了避免那样的事态发生,他们肯定会对你……”
只留下被人突然切断的声音,无线电的通讯中断了。虽说是进入了无法对外通讯的领域,这种中断的方式仍显得唐突。心中点起了些许试图振作的光明,巴纳吉把手伸向通讯面板,而说着“我也没办法”的另一道声音又让他停下了动作。
“没有『盒子』的话,财团就不能存续下去。可是,那个人却打算把『盒子』带到外面。”
像是从混沌沼泽中透出来的这段声音,让巴纳吉太空衣底下的皮肤竖起了鸡皮疙瘩。确认过声音是由太空梭的接触回路传来的之后,巴纳吉竖起耳朵,细听起亚伯特听来有些写亢奋的声音。
“那个人想把『盒子』交给新吉翁,来为新的纷乱种下种子,藉此维持亚纳海姆与财团的繁荣……其中的道理我并不是不懂。这种作法,很像是那个人的作风。可是,就算不这样做,财团一样可以经营得下去。花上漫长的时间,我们学到了就连战争都可以控制的手段。我们很了解,不管是联邦军,还是新吉翁,都是经济中的一颗齿轮。”
那个人。亚伯特称呼卡帝亚斯的方式,让巴纳吉感受到一股外人无法得知的阴沉调调。在同一个驾驶舱中,巴纳吉曾听过卡帝亚斯的声音——他想起自己当时隔着无线电,曾听到那个声音把战争商人的理论挂在口中,正在跟某人进行争辩。巴纳吉感觉自己咽下的一口气变得跟铅块一样重。
那个“某人”,那个杀害了卡帝亚斯,打算要阻止“盒子”外流的男子,正是从第一次照面时,就一直将敌意投注到自己身上的亚伯特……亚伯特·毕斯特。
“财团拥有『盒子』。只要这个事实不会被动摇,就算『盒子』不存在也无所谓。开启盒子的钥匙更没必要存在。只要能破坏掉『独角兽』的话,所有事情都会恢复原状。你懂不懂啊?对于许多人来说,你正是催生出灾祸的种子哪。”
浓稠黏,腻的声音折磨着巴纳吉的鼓膜,来路不明的憎恶正钻进他的胸口。没有错,这些事情巴纳吉原本应该是知道的,他在口里紧咬住事到如今才涌上的理解。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巴纳吉就对亚伯特的脸有股似曾相识的印象。这是当然的。因为在遇见亚伯特之前,巴纳吉才刚看过他小时候的照片。
在毕斯特宅邸的深处,有一张摆在大钢琴上作装饰的照片。拍摄当时还年轻的卡帝亚斯,以及貌似亚伯特母亲的女性之间,有个略显肥胖的少年。那个少年满脸不高兴的表情,就好像是摆给所有拿起照片看的人一样——
“要恨的话,就恨父亲吧。恨『我们』的父亲。”
声音贯穿了巴纳吉的胸口,紧接着,又有物理性的冲击袭向驾驶舱。钢索连接处的引爆栓遭到起动,太空梭的牵引用钢索从根部被切断了。
原本成为“独角兽钢弹”掩蔽的太空梭立刻远去,等离子化的稀薄空气逐步包围住机体。像是要将机体五马分尸的气流涌向了巴纳吉,当染作灼热色彩的“独角兽钢弹”被抛到大气层正中央之后,它成了个断线的风筝,就那么飞舞在炽热的暴风中。
视野开始令人眼花缭乱地旋转起来,呼啸而过的等离子气流则震动着驾驶舱。机体内的温度逐渐上升,警告讯息也在炎热的空气中摇晃。已经没有人会救自己了,自己也没有任何获救的价值。一切的一切都错了,巴纳吉用着溃不成声的声音如此呐喊。我不该在这里,也不该坐在这个上头,就连我出生到这个世上都是错的——巴纳吉的呐喊被加热蒸发,火眼的颜色则逐步包覆了一切。被熊熊燃烧的炼狱火焰所笼罩,“独角兽钢弹”坠入真实的地狱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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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全长一百二十公尺的船体所冲散,受到压缩的空气毡房出等离子的光芒。搏动于铺设有隔热材质的船底,大气与激烈的震动一切笼罩了“葛兰雪”,也将舰桥的主萤幕染作一片艳红。现在的高度是九十公里,船体马上就会通过热气层,进入到无法对外通讯的中气层。“拜托你了,船长。”就在正个舰桥咯叽作响的当下,夏历的声音一般混着杂讯传进辛尼曼耳里。
“不管怎样都要将『独角兽』挥手回来。我们会自己脱离目前的战线……”
变得更为严重的杂讯掩盖了之后的话语。“真受不了,尽讲些只想到自己的话……!”布拉特这么发着牢骚的声音则紧接在后。“葛兰雪”原本就是建造用来往返星球的船只,但往常冲入大气层的时候,都是由奇波亚来掌舵。虽说航电设备会自己进行大部分的操作,对于初次执行大气层冲入任务的布拉特来说,负担依旧只多不少。更何况,现在“葛兰雪”还非得选在这种时候,去时间把掉落中的物体捡回来的特技。
即使想悲叹奇波亚人不在的事实,舰桥所有人也都明白,在这种情况下,实在没有空闲可以对死者表示哀悼。辛尼曼在染成赤热色彩的萤幕上紧盯“独角兽钢弹”的身影。在辛尼曼眼中,受到冲击锥包覆,那具四肢瘫软、背对着大气层坠落的人偶几乎已经无法辨别出形体。
同样正从两极轨道降落的“克林姆”,这时则开回了原先的突破轨道,已经渐渐地滑降至中气层的领域。那艘财团的太空梭曾一度趁工接触到“独角兽钢弹”,却又做出切断牵引钢索的惊人举动。不管那是事故,还是蓄意,都无法改变“独角兽钢弹”再过几分钟就会燃烧殆尽的事实。“拉普拉斯”的残骸如今已完全瓦解,变成了洒落到大气层的无数瓦砾,一边侧眼瞧着那副景象,辛尼曼焦急地出声催促:“不能再加快速度吗!”布拉特的手并没有从操舵盘上离开,他吼着回答:“我正在尽力!”
“因为勉强改变轨道的关系,机械已经显得不灵光了。再加快速度的话,连我们都会被重力拖下去。”
“无所谓!别去想之后的事情。现在最重要的是把『独角兽钢弹』回收上来。”
绝对不能在这里把所有事搞砸,让奇波亚白白牺牲生命。“我们会先自身难保喔!”一边发出无意义的抱怨,布拉特似乎还是转起舵,提高了船体冲入大气层的角度。船外的温度开始上升,“葛兰雪”的速度也一步步地加快。还是太慢,“独角兽钢弹”现在的高度是七十五公里,机体外的温度恐怕已高达一千五百度。在“葛兰雪”拉近彼此约有十公里的相对距离的过程中,烧成焦黑的机体可能会先一步变得四分五裂。辛尼曼拿起麦克风,明知这么做也传不进对方耳里,他还是喊:“『钢弹』!巴纳吉·林克斯,你听得到吗!”
“这里是『葛兰雪』。我们现在将对你实施回收作业。你给我尽可能调整好姿势,和我们配合好相对速度。这样下去的话,你会在双方接触之前就先烧个精光!”
在彼此都无法对外进行通讯的状况下,这段讯息没道理能传递出去。嘴里低喃道“还是不行吗……”,辛尼曼的注意力从只会发出杂讯的无线电上移开了。失去了奇波亚,更放弃了救援玛丽坦的作战,结果自己竟然还得眼睁睁地瞧着“盒子”的钥匙粉碎。再怎么诅咒自己的无能,也无法让辛尼曼甘心。就在他将目光背对了萤幕的那一刹那,布拉特叫道“它动了……!”的声音穿进辛尼曼的鼓膜。
布拉特一脸愕然地望着萤幕,在他视线所看去的那端,“独角兽钢弹”动起了双脚,正设法要改变机体的姿势。转身面对坠落的方向之后,“独角兽钢弹”朝着气流将身体水平伸展了开来,而抵在机体前方的盾牌,也是它为了阻挡热流才举起的。圆锥状的冲击余波在这时爆发性地膨胀,宛如起死回生的机体开始在抵消坠落速度了。
等离子化的空气在盾牌前方扩散而开,染成赤热色彩的机体渐渐取回了原本的洁白外观。对于提问“那是i力场吗?”的布拉特没有多理会,辛尼曼凝视起对方正逐渐接近“葛兰雪”的机影。这不是偶然,那家伙把盾牌当成了阻隔气流的方向舵,打算藉此进入与“葛兰雪”接触的轨道。“它在发光……”坐在航术士席的乘员如此低语出口,“那并不是摩擦所产生的光。那到底是什么?”布拉特也提出疑问,把他们的话听在耳里,辛尼曼将“独角兽钢弹”经过光学休整的放大影像仔细检视了一遍。看在他的眼里,那阵像是从机体内侧流露出来的光芒,的确不会是空气加热作用的产物。
是所谓的精神感应框架在发光吗?一阵冰冷的感触忽然穿进辛尼曼胸口,他再度拿起了无线电的麦克风。“喂!巴纳吉!你既然听得见的话,就给个回应!”辛尼曼朝麦克风叫道,然后又将耳朵歪向只能听见杂讯的无线电。果然还是没有回覆。“独角兽钢弹”确实地在靠近“葛兰雪”。机体深处的精神感应框架在等离子的炎热风暴中发着光,不可思议地,那道光芒残留在众人眼中,久久挥之不去。
像是察知了我方的企图,“独角兽钢弹”与“葛兰雪”配合相对速度,灵巧地画像至船体的后方。它躲进“葛兰雪”所造成的冲击锥,并且挪身靠近船首的方向,定位至舰桥的正上方之后,两者的相对速度便完全抵消了。“独角兽钢弹”那令人联想到人类脸孔的头部窥探起舰桥窗口,而船外摄影机也拍到了它诡异地亮着的双眸。
那是道冰冷的目光。攀附到船体之后,像是在评估船内乘员的价值一般,那对眼睛冷冷地睥睨着辛尼曼等人。
“这家伙……是自己在动吗?”
两颗眼睛带有笑意地扭曲了,在辛尼曼看来,那对眼睛之所以像在笑,并不是因为船外的热能让气流产生律动的缘故。辛尼曼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口水,随后,摇撼整艘船的冲击涌上舰桥,他从船长席上被震了起来。
是“独角兽钢弹”的两腕在碰触“葛兰雪”的上方加班,船体承受到这份质量,便大幅倾向了一边。警报声响起,被对方压低船首的“葛兰雪”一口气加快了落下的速度。一背撞在天花板上之后,辛尼曼立刻又摔到了地板上,他在自己视野的边缘,瞧见位于头顶的“钢弹”双眼正狞笑着眯起眼睛。背对着越渐耀眼的等离子光芒,有着白色恶魔面容的机械确实是在笑,有如幻影一般地,它的身形在卷起阵阵热涡的那端摇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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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感觉到某道清澄的声音在夜空中响起,米妮瓦抬起头。是一颗流星,它描绘出短短的轨迹,逐渐横越了星空。眼前的星空仿佛触手可及,而那颗流行便是从那落了下来,它的光芒,让米妮瓦心中萌生出一股不可思议的忧虑。把手放到了自己突然猛跳的心脏上,米妮瓦凝视起闪耀的众星。充满预感味道的心慌立刻失去了形体,只剩无处可依的无助感留在她的胸口。
起风了,中庭群树的枝叶随风摇曳作响。尽管也能听见直升机螺旋桨从远处乘风头而来的声响,但仍不比毫无间断的夜晚虫鸣。警备人员包围于宅邸四周的气息也已融入黑夜,马瑟纳斯家正朝着星空,摆出它那表面上风平浪静的脸孔。餐会还在继续吗?和餐厅相比,别馆这里有如被另一个世界的宁静所簇拥,米妮瓦俯视中庭里因夜风而沙沙作响的植树,她觉得有点冷,便伸手摸了裸露在外的肩膀。
碰到肌肤的这只手,想起了约一个小时前所接触到的,另一个人的体温,使得米妮瓦的胸口隐隐作痛。利迪·马瑟纳斯毫无预警地抱住自己时,所传来的体温。在那之后,利迪并未和米妮瓦交会到视线,便落荒而逃似的离开了这栋别馆。他为什么在哭呢?他现在在做些什么?这些理不出头绪的疑问晃过脑中之后,米妮瓦跟着质疑起自己,真正莫名其妙的人是我,我到底在做什么?如此自问的她,却无法得到明快的自答,米妮瓦咬起了嘴唇。
米妮瓦感到意外。她在偷渡到“葛兰雪”的时候,或是闯进“工业七号”的时候,并不会有这种疑问;跟利迪一起离开“拟·阿卡马”的时候,决定要来星球的时候,她心里也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而现在,米妮瓦却觉得自己的行动失了焦。是要如何去执行什么?为了达成目的,又得付出何种的努力?以往厘清的思路被雾霭所掩盖,她没办法马上想到下一步究竟该如何踏出。因为事情变得太过复杂了,米妮瓦在困惑的胸中如此低语。或许是在短时间跟太多人牵扯上关系的缘故,自己的价值观开始复杂化,变得没办法像以前一样,简单地对事情做下决策。眼前事物的复杂程度,已经使米妮瓦的判断力与决断离变得迟钝,更让她失去了方向,这样的心境,与脆弱是同义的。米妮瓦所处的立场,并不允许她怀有脆弱。
将手靠在别馆的扶手上,米妮瓦再度把目光转向星空。当那阵星光更靠近米妮瓦的时候,她应该没有如此迷惘过。在哪个时候,身体内部流露出来的热潮就是米妮瓦的动力,她可以在感觉到恐惧或迷惘前便付诸行动。那种像是沸腾于心里的热潮,也有从米妮瓦在“工业七号”遇到的少年掌上散发出来,那是共鸣于他们体内的热潮。而米妮瓦现在却感觉不到。刚才所承受的拥抱留下一股余韵,麻痹了米妮瓦的身体,也模糊了那双手掌在她记忆中的感触。那是你不得不去做的事?还是你自己想做的事——自己明明是斩钉截铁地回答了这个问题,才来到星球的。
巴纳吉,我到底该怎么办……?独自呆站在别馆,米妮瓦的胸口里堵着一句说不出的心声,她觉得这不像是自己会说的话。一边感觉到带有寒意的晚风正逐渐夺去自己的体温,米妮瓦注视起遥遥位于大气另一端的繁星。又一道流星拖着冷硬的光尾滑过夜空,在米妮瓦眼中留下了一瞬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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