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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大羊鹰在高空盘旋,两只翅膀伸开来比普通门板还要大了三轮,刚羽反射着青铜色光芒,锋利的爪子隐隐泛着寒光。一声清啼,‘唷尔~~~悠~~~’,那尖锐的声音在灰蒙蒙的天地间回荡,哪怕暴风雪都无法彻底隔绝这充满了霸气的啼叫。荒野上十几头耷拉着尾巴的野狼听到这天空霸主的啼叫,立刻仓皇的四散逃开,在这一片广袤的高原上,没有任何一种野兽敢于和大羊鹰这种生物相抗衡,哪怕是猛虎狮豹那坚硬的头盖骨,在它的利爪下都会像豆腐一样粉碎。
这只大羊鹰高傲的在空中盘旋,翅膀一动不动,只有翅膀末端的几根平行伸出的长翎被那罡风吹拂,偶尔颤抖几下。它锐利的眼神扫视着它的领土,它在寻找可以果腹的鲜美血食。对于那几头逃走的野狼,它不屑一顾,除非是无法找到更加肥嫩的牧人蓄养的家畜,否则它绝对不会看上这些隆冬季节,饿得皮包骨头一点油水都没有的野狼。它冷冷的扫过那几条野狼仓皇奔逃的身影,不屑的再次长啼了一声,翅膀微微缩近身体,从那近千丈的高空慢慢的向下盘旋滑翔,朝它记忆中一处牧民的毡房飞去。
下降,再下降,突然一种野兽特有的危机感笼罩在这头大羊鹰的心头,它一声惊啼,翅膀猛的拍打了一下,就要爬上高空。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一柄混铁枪带着刺耳的啸声自下方一处小山包后破空飞来,笔直的刺进了大羊鹰的胸膛,穿过了它的心脏。那混铁枪刺穿了大羊鹰的身体,还射出了近百丈高,这才落下。一蓬热血从那鹰的胸膛上喷出,冒着热腾腾蒸汽的鲜血被那狂风一卷,变成一片片猩红的雪片飞散,那大羊鹰巨大的身躯一头扎下地面,将地上厚厚的积雪撞出了一条十几丈长的雪沟。
全副甲胄的高仙芝从那小山包后面转了出来,微微眯着的眼睛冷冷的扫了一眼还在挣扎抽搐的大羊鹰,冷酷走过去一手掐断了大羊鹰的脖子,托着这只翼展足足有三丈开外的大鹰转身就走。几名同样身披黑色铠甲的亲兵一步一滑的跑到那混铁枪落下的地方,将那深深的扎进冻土地足足有五尺的铁枪艰难的拔了出来,大呼小叫的追着高仙芝转过了小山包。
小山包背风的一面被人用一种奇异的力量挖出了一个高两丈许宽百八十丈深有近两百丈的大洞穴,一千名身披黑甲的士兵盘膝坐在洞穴的一角,静静的吞食着手上的炒面饼和干肉。一千匹战马则摇头摆尾的聚集在洞穴的另外一边,无聊的啃着自己的蹄子打发时光。洞穴最深处正中位置的一个细草蒲团上,江鱼在长安城见过的那个小和尚正盘膝坐在上面,手捧一卷贝叶为纸,用人血抄录的梵文经文小声的诵读着。一道道金色的光流随着这小和尚的诵经声从他嘴里飞出,将这急就章挖出来的洞穴照耀得金光闪烁,洞穴内温暖如春,一股无比祥和宁静的力量笼罩了整个洞穴,让人心神一片的宁静,好似耳边有伽棱鸟的叫声在盘旋,眼前更好似有一朵朵金色的曼陀罗花迎风飘荡,鼻端也能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檀香味,这洞穴,居然变得有如西天佛境了。
高仙芝拖着那只大羊鹰走进洞穴,随手将那鹰丢在地上吩咐道:“把这扁毛畜生洗剥干净了,熬一锅热汤让兄弟们暖暖身子。”几个黑甲士兵急忙走了上来,将那大鹰拖到一旁处理去了。高仙芝步伐沉重的走到那小和尚身前,恭敬的跪坐在地上沉声说道:“华逻祖师,那江鱼已经快到逻些了。还有,狼魔僧师叔祖他,被杀了。”
小和尚抬起头来,眼里有很温润的月白色光华闪过。他将那贝叶经书放进袖子里,淡然说道:“这也是他的劫数,该有一死,怪不得人。吾上一世时知晓他偷偷学那婆罗门的驱兽邪法,故而将他逐出烂陀寺,此番给他一个机会重列门墙,他借此重入轮回,却也是一件好事。”双手合十,华逻和尚低头念诵了几句往生咒文,这才淡淡的问道:“从数千条饿狼手中逃脱,江鱼的人损失也不少罢?呵呵呵,看看这小家伙这次到了逻些,还能怎么对付那些地煞殿的人?他,不会依仗着自己的修为蛮干罢?”
嘴角抽动了几下,高仙芝有点畏惧的悄悄抬头看了一眼一脸平和的华逻和尚,低声说道:“祖师,那江鱼身边有几个极厉害的妖物,那些饿狼只是杀了他们队里一个地痞,却没有损伤江鱼的实力一丝一毫。”
“妖物?”华逻和尚也不吃惊,他点头道:“如此说来,在长安皇宫,祖师我没有看走眼?哼哼,江鱼是道门的护法,那些妖物定然是他收服的妖兽,那些道门的老道,定然给了他们藏匿自身气息的灵符,否则他们身上的气息,不会是如此的晦涩,让祖师我都一时无法断定他们的身份。”低头又默默的念诵了好一阵子的经文,华逻和尚这才抬头看了看高仙芝,示意他继续说。
高仙芝朝前微微俯了一下身子,有点惊疑不定的对华逻和尚说道:“按照派出去的探子这几日的回报,江鱼属下捕风营的人都有极精深的修为,再看看上一次他送扶桑使节回国时的事情,他手下虽然只带了两百人,可是两百人都有金丹初结的修为。这,应该是破坏了修道界默认的规则的罢?”高仙芝有点愤怒的说道:“两百名金丹初结的修道人,几乎可以毁掉整个逻些城了。”
华逻和尚低声颂唱了几声佛号,脑后佛光突然变得明亮,他的神识已经在瞬间扫过了江鱼的队伍。沉默了一阵,华逻和尚这才说道:“果然不错,两百名金丹初结的人。但是他们不习道法,不学玄门法术,就不算修道人。金丹初结,却也算不得太厉害的修为,江鱼他剑走偏锋,却是下了一步好棋。”正说话,华逻和尚突然从袖子里掏出一柄小小的八宝如意丢了出去,那八宝如意释放出层层叠叠温和的金光,将整个洞穴保护得严严实实,隐约听得外面一阵的鬼哭神嚎,平地卷起了数百道细小的旋风绕着方圆十几里的地方盘绕了好一阵子,那哭嚎声才慢慢散开,那旋风却又突然消散,只是外面原本蓬松的雪地,如今化为了一片平整的冰面。
“苯教的几个大神通者果然厉害,祖师我只是用神识偷瞥了一眼江鱼,就被他们一路追到了这里来。”华逻和尚的面色有点不好看,他冷冷的说道:“高仙芝,对付江鱼的事情还得你出手,吐蕃如今是苯教的范围,我佛门想要在这里作出什么大的动作,是极难的。也不要羡慕江鱼身边的人,祖师会想办法,让你的属下也变得和他一般的强。”
沉默了一阵,华逻和尚很是不解的抓了抓自己的脑门:“只是,有一事让祖师我大为不解啊?以蓬莱岛炼丹的手段,强行制造几十万个金丹期的修士,那都是轻而易举的,只是其中要死多少人?他们不怕天劫轰顶么?此事大有古怪。几百个金丹初结却不修习道法的‘武者’,并不算什么大事,但是这样一支力量出现在红尘俗世,却对我佛门的基业,是个大威胁啊。”
高仙芝又跪坐了一阵,看到华逻和尚闭上眼睛入定了,这才轻手轻脚的站起来,缓步退后了几步,转身就要离开。哪知道他刚走出几步,华逻和尚就睁开眼睛,说道:“长安城中的事情,祖师也告诉了你,蓬莱三岛七大地仙、一气仙宗九大散仙,十六名道门顶尖的人物联手用五行真火炼了祖师我足足两个时辰,毁掉了祖师护身佛器三十八件,差点将祖师的罗汉金身都炼成灰烬。如今道门在大唐气数正盛,我佛门想要在大唐和道家争斗,却是有点困难,故而此番来吐蕃探路,你且不要和江鱼争执太过,误了大事。”
高仙芝回头拜倒在地上,沉声道:“祖师放心,徒孙知晓怎么做。等得江鱼在逻些城作出了那事情来,徒孙正好趁势而入,灭杀地煞殿的妖人,并生擒江鱼,和吐蕃王交好,为我佛门日后在吐蕃传教,先打下一份基础。”
华逻和尚满意的点点头,低语道:“你明白事情轻重就好,拿下江鱼,逼中原道门交出镇神塔换人。哼哼,这一次,要好好的落一下他道门的脸面。”华逻和尚右手轻轻的掀起自己僧袍的前摆,露出了两条焦枯发黑的小腿,他深深的看了自己两条小腿一眼,长吸一口气,仰天长颂道:“南无阿弥陀佛,佛祖佑我教大兴渡此难关,吾教终能大兴。”
高仙芝无比崇敬的看了华逻和尚一眼,心头沉甸甸的行出了洞穴,站在那洞窟门口,呆呆的看着天空出神。天竺本土,婆罗门正在酝酿着大动作,他们数百年来积蓄实力,进行了一次次盛大的祭祀以求神力的加持,逐渐的压过了佛教的影响力。佛教发源于天竺,如今却在天竺被婆罗门连番打压,日子委实难过。外出传教,中原被道家把持,吐蕃是苯教的天下,西方大食信奉的是另外一名真神,佛教何去何从?这是压在高仙芝心头一份极其沉重的负担。
他率领属下精锐,好似发疯一样的进攻葱岭一带的那些小国,将这些国家的顽固势力斩尽杀绝,就是为了向西方传法。他坚信,日后他高仙芝马蹄踏到的地方,就是佛祖的光芒照耀的地方。哪怕葱岭的西方是那个强大而神秘的大食,高仙芝也有信心让佛经铺遍那片富饶的土地。当然了,在征服大食之前,高仙芝首先要把江鱼给打趴下,否则在他远征大食的时候,若是江鱼在背后狠狠的捅他一刀,高仙芝的远征大军不全军覆没才怪。也只有收服了江鱼,高仙芝才能保证自己日后手上拥有足够的军权――“该死,怎么他就有这么一个好大哥?李哥奴,该死的。”
高仙芝和华逻和尚商议的时候,江鱼正骑着一头牦牛,一脸不正经的驱赶着那牛晃进了河水里。他脚板虚悬在水面上,朝河对面的几个吐蕃士卒叫道:“诸位将军,不要射箭,咱们是良民,咱们是来吐蕃做买卖的。”他从背后鞍鞯上掏出了一大块茶砖,在手上轻轻的抛了几下,随手丢过了河去:“瞧一瞧看一看啊,上好的茶啊,啧啧,这茶浓得,一口下去可以把场子里面的肥油全刷下来哩。”
一个吐蕃士兵手脚麻利的接住了那块沉甸甸的茶砖,仔细的敲打了一下那黑黝黝的茶块,几个士兵同时裂开嘴笑起来。一个士兵拔脚就往后面帐幕里狂奔,另外几个士兵则是结结巴巴的用吐蕃话和中原官话相结合,口音极重的叫道:“唐人的,马帮,兄弟们都过河罢!我们朗录大老爷正好在这里,你们除了茶砖,还有别的货物么?”
‘朗录’?江鱼回头看了一眼油老鼠,油老鼠急忙也骑着一头牦牛冲进了河里,凑到江鱼耳朵边笑道:“朗录大老爷,可是吐蕃朗氏的家长,是吐蕃弃迭祖赞手下很重要的臣子,有权有势,他家的田地和牧场,快马都要走几天几夜,他家的金银铜钱,那都压垮了好几个仓库,他家的农奴,就和地上的羊群一样多,他家的武士么,嘿嘿。”油老鼠朝着对岸的帐幕一指,笑道:“您看啊,这些武士应该全是他朗家的军队,朗氏可是吐蕃一等一的王公贵族,那势力,啧啧,比起咱们大唐的亲王,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废话,大唐的亲王哪个能领兵的?”江鱼瞪了油老鼠一眼,回头招手道:“兄弟们,过河,过河。小李啊,准备一份厚礼送给朗家大老爷,唔,把那一套儿青花点红大套瓷的茶具给整出来。送给朗家大老爷的礼物,怎么也不能太寒酸啊。”江鱼心里翻滚着极其不良的念头,他这次来吐蕃,李天德严厉告诫他不能挑起吐蕃和大唐的全面战争,那么,江鱼寻思着,他刺杀几个吐蕃的王公大臣,总不会有太严重的后果罢?这也算为国出力了,按照中原的规矩,家主死了,家里的人争位都要争上好几年,那其中的刀光剑影血雨腥风啊,江鱼想起来就不由得一阵激动。朗氏若是内乱,这对大唐只会有好处是不是?
“唔,天下像我江鱼这样时时刻刻都在为国着想的忠良臣子,可实在是没有几个啊。”江鱼一点都不知道惭愧是什么东西,脑袋里翻滚着一连串见不得人的阴谋诡计,他脸上带出了几分地痞流氓特有的欺善怕恶的谄媚卑下和自高自大相结合的笑容,在几个吐蕃士兵的引导下进了一个极大的牛皮帐幕里。刚进门,江鱼就听到了一声阴恻恻、凶巴巴故意压低了声音的低声咆哮:“兀那唐人,大雪封路,我们吐蕃人都不敢到处乱跑,你们这么大队人马去逻些城干什么?唔,你们,一定有所目的是不是?”
江鱼抬头,正好看到一个面目黧黑身高大概七尺左右的中年男子穿着一身极其奢华的衣物盘踞在帐篷正中的皮褥子上,深陷的眼眶中两点精光上下打量着自己,大鹰钩鼻子让这男子有一股说不出味道的狰狞味道,满口的大黄牙的末端却闪动着一丝丝白光,好似猛兽的牙齿一般。江鱼没有回答这男子的问话,而是在心里默默的计算这男子那套服饰若是拿去了长安,能够变卖出多少钱来。这么一套吐蕃人的传统服饰,光是项链这男子就在脖子上挂了七条之多,其中最大的一串黄玛瑙项链最小的一颗都有拇指大小,挂在最下面的哪一颗黄玛瑙更有小孩子的人头大,通体光润没有一点儿杂色,显然是一颗极品玛瑙石,江鱼对于珠宝的行情不是很了解,但是这么大一颗宝石,起码也价值数千贯罢?
再看看这男子十根手指头上戴着的十六枚宝石戒指,祖母绿、猫儿眼、蓝宝石、红宝石、胭脂玉、墨玉,各种珍奇的戒面小的有枣核般大,大的就好似一颗小鸡蛋一般,映衬得这男子的一对手掌金壁辉煌富贵之气比那兴庆宫还要胜过几分。而他脚下踏着的一对牛皮靴子,靴头上用金丝银线缝了两颗鸽蛋大小的紫色珍珠,又是一件极其罕见的珍奇之物。
江鱼不由得暗自点头,难怪以前和风笑笑他们在花营厮混时,这群世家子弟都在哀叹自己世家的穷困,风笑笑说他风家就连吐蕃的一个土财主都比不上。如此看来也有几分道理,朗录虽然不算土财主,但是他身上这一身的珠宝陈设物事,怕是李隆基想要置办一套都是比较困难的――当然,李隆基也不会风骚到脖子上挂七八串项链去上朝,那会被几个老成守旧的大臣死谏乃至责骂的。
大鹰钩鼻子朗录瞪了江鱼一眼,猛的一拍身边的茶几,怒道:“兀那唐人,你耳朵聋了不成?你是来吐蕃干什么的?大冬天的带了大队人马来吐蕃,你是想要干什么?我看你一身匪气满脸无赖模样,就知道你不是一个好东西!”
江鱼呆了呆,恼怒的皱起眉头,喝道:“朗大爷何必这么不客气?咱是来你们吐蕃赚钱的。咱家就带了三百多人来吐蕃,算得上大队人马么?至于咱的长相么。。。”江鱼无奈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其实江鱼的容貌虽然算不上俊朗,却也是很有男子气概的,奈何他一直保留着年少时的街头习气,无凡也从来没教授过他什么天理之类的东西,李林甫自己就是一个官痞,又怎会把江鱼**得好似正人君子一般?所以,朗录说江鱼一眼看过去就不像好人,江鱼虽然恼怒,却也只能吞下这口气。
“嘿嘿!”朗录奸笑了几声,猛的朝着四周的属下叫道:“干什么?干什么?都愣着干什么?给咱们的贵客铺褥子、上茶呀?教过你们多少次了,如果是唐人的军队,咱们见一个杀一个,唐人的百姓,咱们见一个就抢一个,可是唐人的马帮商队,咱们见一个就要厚待一个,否则,咱们吐蕃有很多东西都不能自给自足,到时候吃什么,喝什么?大爷我的一百多个小老婆哪里来绫罗绸缎穿啊?”
妙极,这个朗录是个真小人,但是,应该是一个心计极其深沉的真小人。江鱼裂开嘴大笑起来,一屁股坐在了朗录身边那些侍从刚刚铺垫的皮褥子上,拱手朝朗录笑道:“朗大爷说得就是没错,你们吐蕃人有无数的好东西,我们大唐人也有无数的好东西,这些好东西在自己家里都不值钱,只有运到别人家里才值大钱,所以咱这时候才会来吐蕃哩。来人啊,把咱给朗大爷准备的礼物送上来。”
李亨带着五毒兄弟捧着那一套精品茶具以及数十匹上品绸缎走了进来,李亨将那茶具慢慢的放在了朗录身前的地毯上,却不给朗录行礼,而是转身就站在了江鱼身后。朗录却也不在意,一手抓起一个茶杯轻轻的用手指一弹,听那茶杯发出好似玉罄一般的清脆长鸣,不由得突然骂道:“我入他老母,以前那群混帐东西给大爷我送的都是什么鬼东西?那也叫做瓷器么?这位东家高姓大名啊?实在是客气,客气啊。”朗录极其老练的用两根手指抹过了五毒兄弟奉上来的绸缎,那痒腻腻的手感让他知道这是难得一见的好货色,顿时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不少,再也不提江鱼是来他们吐蕃捣乱的之类的言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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