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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龙天羽挨家挨户收敛人口的时候,孔辉带着一众属下气喘吁吁,屁颠颠的跑了过来。这一路孔辉都没有跟在前面同铁卫并肩作战,而是带着一众锦衣卫缩在后面,开始的时候替铁卫的弩箭上弦,干些辅助工作,到了后来,铁卫进攻,他们彻底的无所事事就呆在了后面城墙之上观战。可就在城墙之上,从来没有经历过战争的他,为这短暂而又残酷的战争感到震惊。他从来没有想到真实的战场是如此的残酷,罗教党徒泯灭人性的人肉炸弹让他为之恐惧,而龙天羽属下那种悲壮以身挡贼的举措更是让人叹服,在他看来过往自己吹嘘自己的武勇,什么所谓的经历,在血与火的考验之下变的那么的让人不屑一顾,那么的可笑。但他观战的地方毕竟是在城墙之上,只是管中窥豹,只有视觉的冲击罢了。就在他下城跑过从城墙到龙天羽身边,这一段短短的街道的时候,一路之上看着地上流淌着鲜血,到处是死人,处处是残肢断臂,血腥之气扑鼻而来,时不时脚下还有可能踩到血肉模糊的不明物体,这一切都让咱们的东厂来山东总旗大人,刚跑到龙天羽的面前就再也没能控制住自己的肠胃,一阵抽搐之下,哇哇的大吐了起来,当然不单单只是孔辉吐,就连跟着来的锦衣卫士也不能幸免,跟随着孔辉同时呕吐了起来,一时场面狼狈不堪。
李如松站在边上望着孔辉那副窝囊的摸样,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这位总兵大人最讨厌的就是没有血性的汉子,而孔辉眼下的表现正好犯了他的大忌讳,要不是有了京城的磨练,他早就骂出声来了,眼下只是哼了一声,没有再多说些什么。在他心里面清楚,毕竟这些人代表的是锦衣卫和东厂,同自己不发生任何的隶属关系,没得结下冤家干什么,没有意义。更何况虽然自己对这些人的软弱看不惯,但他们的行为也没有侵害到自己的利益,根本没必要同他们发生什么正面冲突,招惹是非,这些特务谁知道那朵云彩下有雨,没必要多事。
倒是龙天羽皱着眉头看了看孔辉煞青的面容,没有指责对方,只是淡淡的问道:“怎么,瞧着孔总旗的这幅摸样,是不是要下去休息一会儿,再回过头听取任务的安排。“
这话一出,孔辉脑袋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说道:“管事大人放心,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下官一定随时随地服从安排,绝对不会有半点的懈怠之心。”开玩笑,见识过龙天羽手下大兵们的武力之后,孔辉哪里还敢有丝毫的敷衍,尽心尽力办差是他现在唯一的念头。
点了点头,龙天羽指了指现场的这些妇孺儿童,说道:“这些人,就由你们看管起来,带到后面去搜身严查,看看他们身上有没有武器之类的物品。但是我要提醒你孔总旗,对于他们我还有用,你和你的属下只能监视,不能虐待,有异动可以立即斩杀之,但是如果没有异动的话,让我发现你的属下手脚不干净,我想你应该知道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抹了抹头上的满头大汗,孔辉恭敬的说道:“是,谨遵大人命令,但凡手下有一人犯错,都不用大人动手,我立即将脑袋给大人您提来,让您当球踢。”
“我要你的头颅何用?关键还是你要用心做,踏踏实实的做才是正理。另外去收敛一下尸体,将首级处理一下,留五分之一给你自己去请功领赏,其余的全部交给李总兵,此战轮首功当属李总兵个人。”接着龙天羽又平静的吩咐道。听到这话,孔辉“啊~!”了一声,以为龙天羽在说反话,怎么自己有了功劳还往外面推呢?但他偷眼观瞧,却发现从对方的表情之中,根本无法分辨到底说这话的意思,只是自己肯定是要推卸一番的。于是他恭敬的低下身子说道:“大人,您这样属下怎么能当得起,属下根本寸血未染,怎么能夺取属于大人的功劳呢。”龙天羽挥了挥手,也不多做解释,只是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就这么定了。”
李如松刚才不好说话,等着孔辉离开之后,带着几分不爽的颜色,朝着龙天羽说道:“天羽,你可不能这样啊,功劳是大家的,绝对没有我独占的道理。要论起功劳来,你是首功先不说你筹集军饷粮草的本事,就说今天刚才身先士卒,出生入死,才有了敌人的溃退,论起功劳来,你应该算是大功才是,我李如松也是堂堂的七尺汉子,怎么可能夺取自己晚辈的功劳为自己涂脂抹粉呢,这是绝对不行的事,要我看,是谁杀的敌人就算谁的,也别争来抢去的,说真的,我这个人最讨厌的就是冒功顶替,你可别让我也来这么一回啊。”
苦笑一声,龙天羽没有立即接话,而是看了一眼越烧越大的大火,回身认真的看着李如松说道:“舅舅哎,我的舅舅,你是在这里揣着明白装糊涂啊。你难道不知道我的处境是什么?别说在这里有一些微末之功,你就说整个罗教都是我一个人干趴下的,朝廷的哪些大佬们,兵部的堂倌会认可我的功劳?你是知道的,我刚刚得到了皇帝陛下的中旨当了官,当初皇上的意思是给我一个五品的官职,结果呢?被大臣们撅了回来,这才换成了从九品的微末小官,你觉得在这种状况下,我拿了这些人头去认功能被人接受么?万万是不可能的,既然如此我看还是不要浪费的好,这里面的人头我是一件不要,全部交给舅舅处理,俗话说得好肥水不流外人田嘛,你是分润给别人也好,还是自己独占,我是任何意见都没有。”
李如松听完龙天羽的话,这才渭然一叹,他当然知道龙天羽任官的前后经历,心里面头知道这位外甥看上去似乎混的风生水起,但实际上却是在走钢丝,行走在悬崖的边缘,也是他要是不隐瞒人头,怎么解释自己能够拥有如此强大武力呢?只能让人往别有用心方面去想,为了减少麻烦,他不愿意跳出来领取这份功劳的心思李如松自然是明白的。看来现在眼前的大功自己只有吃到肚子里面来才不至于浪费。面上带着几分惭愧,李如松说道:“如此说起来,你舅舅我也就只能是愧领了,总不能让咱们流血牺牲最后化为乌有吧。不过你放心,首级功劳我领了,但是上面发下来的赏钱,我会按照多少分润给你的。”
摇了摇头,龙天羽面上带着几分淡淡的笑容说道:“这就没有必要了,说真的,舅舅你好就是我好,李家能够成长起来,我们昌盛号,我们青年军在辽东就能有不少的依靠,以后咱们龙李两家是共存共荣的局面,一定要紧密联系,相互扶持才是根本。”说完见李如松点头表示赞同,趁热打铁的他接着说道:“只是么外甥也有件事情恐怕是要麻烦舅舅的。”
心里面嘿嘿一笑,他就知道龙天羽的话没有说完,依然有下文存在。其实李如松的心里面清楚这外甥的品性,天生的一副商人性格,怎么可能轻易吃亏,就听着龙天羽接着讲道:“这次有三件事情希望舅舅能够促成,我们在京师的时候,我就提到过旅顺口建立港口的事情,皇上这次吩咐我回辽东,就是秘密主持这件事务,但是缺乏大量的劳动力人口来维持高强度的建设,要是从辽东本地征召,一则本地人口本来就不多,二则容易引起民怨沸腾授人于柄。因此我就想要从山东弄一批人口去辽东戊边,这里面就有两件事情要舅舅支持,一件是人口征集的问题,前者我已经同曾山说过了,男子三两银钱的介绍费,女子二两,孩童一两,在舅舅这里也是一样的条件,有拖无欠,回到辽东按人头付款;第二件事情,就是关于清河船厂的船工问题,他们就在上游三十里处,等会儿我就要直接过去锁拿这些船工船匠,带回辽东听用,希望舅舅能够支持;弟三件就是运输问题,还请舅舅牵线,将向必辉拉过来,到时候有您的面子在,我来同他谈,一船多少人,往山东运送的价钱;这三件事情还务必请舅舅成全才是。”略微思索了一下,他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关节,龙天羽的这件事情对李家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其实龙天羽的海港建设放到辽东,李如松是拍双手赞成的,他们李家的根基就在辽东,想来如果海贸繁荣了起来,李家做为地头蛇必然也要跟着兴旺发达起来,这是没有任何疑问的。既然考虑到这点,李如松还怎么能不答应下来呢?自然拍着胸脯一副放心的摸样,向必辉他来疏通,当然银钱该收的还是要收,这点李如松是不会手软的。
见李如松满口答应了下来,龙天羽自然知道这件事情如果有了李如松的支持,那么只会事半功倍,轻松不少。就在这个时候前面一阵欢呼之声,王七得意洋洋的拖着一个人形的物体带了回来,就听见有人高声喊道:“抓到罗祖了,抓到这个老家伙了~!”
龙天羽同李如松两人听到这话面上都带着惊喜之色,龙天羽倒还好些,毕竟这件事情对于他来说并不算太过重要,李如松已经情不自禁的高声大笑起来,连连说道:“在哪里呢?人呢,快带过来。”也难怪李如松如此兴奋,要知道像罗教这种大型教派,说真的你要将它所有的人员全部一网打净,在短时间内是绝对不可能的,那么朝廷以什么来论功呢,那就是匪首,如果你能生俘匪首,或是取了他的首级,这就算是大胜的依据,要是少了这个,你就是将整个清河镇的人头摆在上司老爷们的面前,人也不认可你的功劳,最后落个不赏不罚就算是最好的结果了,要不是有哪打点没有到位的,定你个无能的名义,剥职夺官也是常有的事。所以你说李如松能不高兴么,抓住了罗祖就等于宣布这场对罗教的歼灭战取得了胜利。
王七骑着马匹拖着被绳套捆住的老人来到龙天羽面前,一个纵跳翻下马来,恭敬的朝着龙天羽行了个军礼说道:“大人,我将罗祖这老王八犊子给抓来了,咱们点了他的天灯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吧~!”说到这里眼眶都红了,真的是在为死去的弟兄们而感到悲伤。
上前拍了拍王七的肩膀,龙天羽看着这位身材高大的汉子,身上还插着五六支箭矢,知道他是个热心肠的汉子,但龙天羽此刻最高兴的不是什么抓住了罗祖,而是王七流露出来对于青年军战友和自己的认同感。只是面对现实,哪怕龙天羽恨罗祖入骨,也只能最后化作一声叹息:“好兄弟,谢谢你~!只是委屈你了,你要记住,这个罗祖是李大人亲自抓住的,不是我们,听明白了么。来啊,左右将这匪首押下去,等会儿再指认看看到底是不是罗祖本人。”
听到龙天羽这话,王七一愣,他也是明军体制里面混出来的,没有脱离明军序列的时候就有过多次被人夺去功勋的经历。因此他立刻反应过来,他娘的这不会是这位什么李总兵弄的幺蛾子,抢夺属下的功劳吧。想到这里,眼睛立刻斜视了起来,面上流露出不满之意,在此刻的他看来,任何反对自己魁首的行为都是邪恶的。李如松带兵已久颇有观人之术,自然知道这位王七是一名实诚的汉子,再加上是他将罗祖亲自抓来,解决了压在自己心头的一块大石头,所以根本没有在乎对方的挑衅行为,只是笑嘻嘻的望着对方不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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