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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跪在下面昂着头,面上神情越来越坚毅,毫不畏惧的厉信,龙天羽有些坐蜡。他是真心没想到眼前的这个人居然会这么强项,按照道理来说,不应该啊,厉信的性格表现,前后反应可以说是判若两人,要说之前是个小人,现在的他恐怕从某种意义上面来说而成了一名烈士、英雄,有一种刚烈之气。龙天羽在心里面叹了口气,紧锁眉头,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眼前这个局面,如果厉信是如此摸样的话,那么刚才同曾山所说,物资的筹集立时成了笑话,难道他是故意在我面前表现出一副忠烈的摸样,好换去更好的投降筹码?不行,为了弄到大批的马料,怎么样也要试他一试。想到这里,龙天羽淡淡的开声说道:“既然你想死,我就成全你,来人啊,将他拖出去,斩立决。”说完朝压服着厉信的铁卫使了个眼色,那两名铁卫自然明白魁首的意思,立刻连拖带拽的将厉信往帐幕外面拉去。龙天羽在时时刻刻留神厉信的面目表情,看到其面上带着那副平静解脱的神情,他明白过来,这个厉信恐怕不是和自己抖机灵,为投降换去更大的筹码,而人是真心的不想投降,在心里面是打定了主意为罗教殉道,成为一名烈士,为之前的背叛行为赎罪。
就在情况陷入僵局的时候,外面的帐幕掀起来了,云童走了进来,他有些疑惑的看了看被铁卫往外拖去的厉信面上哪认命的神态,再回过头来看了看龙天羽面上郁闷的神色,没有阻止自己的说话,于是行了个军礼说道:“大人,已经将陈煜缉捕归案,您是不是要见一见他。”[搜索最新更新尽在.huaixiu.bsp;此时的厉信见到云童的话语,面上激动了起来,大声问道:“什么陈兄弟没有死,我哪兄弟没有死么,哈哈哈哈,好,好~!放开我,我要见见陈煜,让我看看他~!兄弟,哥哥对不起你啊,对不起罗教~!”他一边喊叫,一边拼命的挣扎扭动着身躯,想要挣脱铁卫的束缚。
此时的云童已经感觉到有些不对,于是走上前去,将如何抓捕陈煜的过程,以及现在陈煜的状态一一附在龙天羽的耳边简短的说了一边。听完之后,龙天羽的眼睛一亮,脸上的郁闷全消,眼珠一转计上心头,挥手止住了,铁卫往外拖拽厉信的动作,带着几分笑意说道:“你想见到你的陈兄弟么,没问题,等会儿,我就让你见到,来,将他绑起来,封了嘴巴带到帐篷后面,让他听听我是怎么和他的好弟兄陈煜说话的。”于是铁卫们三下五除二,将厉信绑缚了起来,嘴巴堵住,直接带到了帐幕之后。
片刻之后,周卫石带着几名东厂卫士,直接将陈煜押了进来,呈递过来了一张供状,上面写了陈煜对罗教一些情况的简单供述,龙天羽扫了几眼,现在还没有空闲细究里面的内容,于是先放到一边,抬起头来看了看跪在下面的书生。这个书生跪伏在地,头发散乱,身子外面披了一件兵丁的服饰,面容苍白,脸上带着几分呆滞,浑身还不时打颤,似乎依然没有从刚才的惊吓之中挣脱出来。龙天羽用淡淡的语气说道:“下跪何人,报上名来。”
陈煜听到这话,全身又是一抖,立刻伏身在地,如同一条摇尾乞怜的狗一样,低声恭敬的说道:“小人乃是山东诸城人氏,姓陈,名煜,今年二十一岁,在罗教之中担任总军师一职,”说到这里,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样,声音狂乱了起来,一边磕头如捣蒜般,一边高声哀叫起来道:“大人啊,大人,我是冤枉的,都是哪罗祖,对,罗祖哪老东西想要谋反,和小人无关啊,大人明察秋毫,求您开恩啊,您要知道什么尽管问,我言无不尽,但有半点谎话,您就将我剁了喂狗,小人只求您给小人一次机会,一次就好啊。”
见到陈煜如此一副卑躬屈膝的摸样,龙天羽心里头不由得感慨万千,当年母亲说过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具有不确定性的动物,他的心理根本让人无法捉摸,现在看来真的是这样。看看厉信和陈煜二人就知道,先前的厉信表现的像一个贪图利益的小人,但是到了真正的关头,思想起了变化,却能够替身而出,面对高官厚职根本不动心,宁愿付出自己的生命也不愿意背叛罗教;而陈煜呢,听刚才云童说开始的时候表现的多么的英雄,多么的正气凌然,可在面对死亡的瞬间,却如同软脚蟹一般放弃了自己的尊严,放弃了自己做人的一切标准和原则,唉,看来生死真的是一道关,多少英雄好汉都倒在了二字的上面,真是千古艰难唯一死啊。龙天羽清楚,不管陈煜也好,还是厉信也罢,是忠烈也好,是背叛也罢,他们从根子上就错了,也许在他们之中有些人看来罗教是正义的化身,但当他们由百姓变为了高高在上的教徒的时候,却在利用这种正义的身份对百姓盘剥有加,让百姓的血汗成为铸就他们野心的动力,让百姓的头颅成为满足私人贪欲垫脚石,对如此的教派行忠烈孝义,不过是愚忠愚孝罢了。
感慨归感慨,事情还是要做的,龙天羽见到陈煜慌乱的摸样,知道不需要太多的威吓了,现在更多的要怀柔,恩威并施才是王道么。于是他的脸庞之上流露出了春风般的微笑,用更加柔和的腔调说道:“好了,好了,陈壮士不必如此,你拨乱反正,从黑暗投奔光明,本来就是一件值得嘉奖的事情,何罪之有?嗯,只要你能够尽心尽力的为朝廷办事,帮着我们将罗教贻害地方的祸患一举荡平,把罪魁祸首绳之于法,你的功劳可是小不了啊~!”
陈煜听到龙天羽的这番话语,心里面也是一愣,这家伙什么意思,荡平罗教?他到山东来的目的原来是荡平罗教,对,哎呀,我怎么没想到这个,现在我眼下的情景,要是流传出去恐怕第一个容不下我的就是罗教,罗祖哪老家伙的手段难道还有人能比我更加清楚么,想到这里,陈煜联想起了死卫的可怕,浑身又是冷颤连连。想到这里,他非常明白了其中的关节,他娘的,背叛了都背叛了,还要什么脸面,现在不是罗教死,就是自己亡,这两种结局,自己还用选择么?心里面打定了主意,陈煜奴颜婢色的面上带着阿谀的笑容,拜伏在地上说道:“大人果然厉害,原来到山东来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这一招真得高明的厉害,”说到这里,面上转为愤愤的神色,继续说道:“哪罗教在山东一贯是鱼肉百姓,蔑视朝廷,无恶不作,小人被逼无奈,遭人胁迫,才一直敢怒不敢言,今天大人来到山东哪可是给山东黑暗的天空带来了光明,阖省上下必然要感激大人的恩德,您可是山东子民的再生父母啊~!所以小人哪里有什么功劳,功劳都是大人,小人完全是被大人感召教化才知道了什么是对,是么是错,什么是光明,什么是黑暗,绝对不敢贪天之功据为己有。”
这番赤*裸裸的马屁让龙天羽有些呆住了,他确实没有想到,这小子的嘴巴可真得是和涂了蜜糖一样,甜得发腻。嘿,人哪,如果说背脊弯了下去,恐怕是很难再挺起来了。在面上龙天羽的笑容益发的亲切了起来,吩咐左近的铁卫将陈煜扶了起来,然后又很是客气的请他坐下。见陈煜小心翼翼的只坐了半边屁股,龙天羽很满意对方如此谨慎的态度,点了点头,又用带着几分亲热的语气说道:“瞧陈壮士说的,俗话说得好,一个好汉,还要三个帮呢。山东的事情,是大家的事情,做得好了,大家都有功劳,要不然偌大一个局面,哪里是我一个人能够支撑的了得。不说别人,就说你陈煜,只要你能踏踏实实的为朝廷用心做事,多了不说,我将你的功劳报上去,皇上一高兴,大佬们要起到千金马骨的效果,保你一个五品、六品的武职,或是八品、九品的杂官,哪是断断少不了的,哪时节封妻荫子岂不快活得紧么,恐怕到时候我还要称呼你一句大人,给你行礼才行呢。”
这话说的,把陈煜的心思彻底活络了起来。说真的,开始的时候他只是为了保命,而对付罗教只是在龙天羽诱导式的启发之下进而想到的,可这个时候的想法依然只是为了保命,直到刚刚,龙天羽这话一说,他才真正的想明白了,自己手上也不是没有筹码,要真的将罗教卖了的话,自己要是能够从中分润些功劳,能够卖个好价钱的话,以后荣华富贵哪是不成问题的。只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第一个投靠的人,陈煜心里面自然是有数的,这卖身么,第一个投靠的,和第二个投靠的完全就是两个概念,要是厉信比自己卖在前头的话,他也是罗教二十四亲传大弟子之一,同样了解很多罗教的隐秘,哪自己可就不大值钱了,到时候想要卖个好价钱都卖不出来。不行,要试探一下,如果厉信真的是投靠了朝廷,那么自己必须另做打算,想出奇谋,才能立下大功劳,怎么也不能让他抢到前面去,原本我走上这条背叛罗教的道路,就是这王八蛋给逼的,没有他我能落到这副田地么。想到这里,陈煜心里面重新冒出了一股对于厉信的恨意,烧的他胸膛里面热血沸腾,说真的他并不记恨龙天羽他们,对于他来说龙天羽是代表朝廷,而罗教是叛徒,官兵杀贼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哪里有什么过节呢?但是厉信则不同了,哪是叛徒,是将自己引入了歧途和不归路的罪魁祸首,因此不管从任何角度,他都不可能放过一丝一毫对厉信的打击的机会。很明显刚才龙天羽面部的柔和神情,表现出来的善意都有效地安抚了陈煜的情绪,现在的他和刚开始完全不同,心里面依然还是有些紧张和害怕,但是情绪已经安稳了下来,敢开口主动说话了。
就见陈煜站起来朝着龙天羽作了个揖,口里面带着感激,用卑恭屈节的语气说道:“大人说话严重了,且别说我这种福薄之人哪里敢有这种封妻荫子的命数,就算有,哪也是大人的菩萨心肠,提携之恩,小人哪里敢遗忘分毫,要是小人真的有了那么风光的一天,您就是小人的重生父母,再造爹娘。只是,小人心里面有点疑惑,有些不吐不快,只是,小人天生愚笨蠢钝,要是有什么忌讳之处,还请大人见谅才好。”
摆了摆手,龙天羽做出一副和颜悦色的摸样道:“无妨,有话就说嘛,既然你已经投靠过来,那么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既然是一家人自然是有商有量才行么,你还不知道我这个人,只要你实心用事,为了大家的利益好,我看什么都可以说嘛~!”
“是,大人,哪小人就直说了。大人不知道除了我之外,厉教主是不是也反正了?”陈煜一边注意偷眼观瞧龙天羽的神态,一边作出一副小心翼翼的摸样,低声细语的问道。
龙天羽眼神在陈煜的面上转了两转,立刻明白了眼前这位龌龊的小人在打着什么主意,他故意做出一副可惜的摸样,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却没有明说,而是直接反问陈煜道:“怎么,陈壮士何当由此一问?厉教主反正不反正和你有何关系?”
咳嗽了一声,陈煜见龙天羽叹气、摇头,心里面一喜,难道说厉信让眼前这位东厂的颗管事不满意了?要是如此自己的机会可是来了,他心里念头转了几转,故意顺着龙天羽的话说到:“大人明鉴,厉信此人本事是有的,只是有时候有些认死理,要是有什么冲撞之处,大人还是要多多原谅与他才好,在这济南城中,他说话还是比较管用的,所以如果厉教主要是也拨乱反正,归顺了朝廷,那么对咱们征剿罗教的计划必然有很多的好好处。”
“嘿,要是厉信有你这样知情识趣就好了,他冥顽不灵,根本就不懂良禽择木而息的道理,已经被我拿下了,看押了起来。他要为罗教殉葬么,自然是不可能不成全于他,至于好处么,我看有他不多,没他不少,有你陈壮士也就够了么。我正要和你说起这件事情,没有了厉信,你能不能控制住济南罗教党个把月的时间为我们所用?你必须和我说实话,切记不能有半点虚夸。”龙天羽哈哈一笑,带着几分亲切的同陈煜很是坦白的讲到厉信的下场,他的心里面自然有自己的计较,厉信么既然不愿意投降,那么自然逃不脱死的下场,不过他的死倒是还是可以给自己提供可以利用的价值。
什么?厉信居然没有降?这个消息让陈煜非常的意外,他怎么就能不降呢?他怎么可以不降呢?要是他不投降,哪我算什么?陈煜的心里面一阵别扭,可你再别扭也要先把上面那位大人的话回了,他仔细的想了想道:“厉信在济南罗教党徒之中威信不低,要说完全控制很难做到,但是如果说代替他行使一段时间的职能,这个应该没有任何问题的,只是么要想一个合理的理由去解释厉信的出走或是失踪。至于这个借口么,我看可以利用罗祖的急令,要知道罗祖常常通过这种方式,连夜急传亲信弟子过去交代事情,这叫星夜传法,以加强对子弟的控制,只是还要演一出戏才好,主角我来唱,倒是厉信这边却没有办法让他配合呢。”
思索了片刻,龙天羽笑了笑说道:“这个不是问题,来人呐。”唤过边上的云童细细吩咐了一阵,接着云童面上带着几分神秘的笑容,行礼出去传达命令。
不久之后,陈煜就听到帐幕外面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大人在里面么,有什么事情找我,陈煜降了是么,好啊,这才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么。”他立刻心里面一紧,不是说厉信没有投降么,怎么外面有他的声音,难说是这颗管事故意说给我听的?没道理啊,他为什么要骗我,他的脑袋里面一时纷乱糊涂起来,各种各样的念头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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