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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第一波次的反冲击,和山东兵丁接触起来,铁卫只有少数的几十人,但就是这几十人现在压着对方数百人的整列缓慢的后退,山东兵丁的阵线在不停的退缩,眼见也就是两刻左右的时间,居然就退出十来步的距离。站在后面的总兵鹿昆年也忍耐不住了,要说他虽然这些年一直腐化多的生活,也没有经历过战阵,总算身上还是有些血性的,见到眼前如此的危局,也不惧怕,挺身而出,指挥着站在身边的亲兵执法队,连续砍杀了几个想要逃跑的士卒,然后高喊道:“弟兄们,杀啊,杀一个盗匪赏银百两,官升三级,咱们可不能丢了山东爷们的气概,退也是死,还拿不到抚恤,进了如果死了,全家我都给你养活,如违此誓天诛地灭不得好死。”好嘛,看来这天诛地灭的誓言,对于鹿昆年如同家常便饭一样,心情激动的时候使用一下,心情紧张的使用依然拿出来用用。但不管怎么说,鹿昆年此话一出,前面的战斗亲兵们倒也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反正进是死,退也是死,倒不如拼了个性命,家人还有人赡养,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山东士卒的士气精神为之一震,嘴里齐齐发出纳喊,嘿吼几声,满心想要出力挽回败局的意思,硬打硬的往前挣扎着回推了几步。

当然,对面的敌人却是并不会让他们如此轻松的将颓势扳回去的,就在山东兵丁决定舍命一搏的时候,轰隆、轰隆的声音从对面盾兵的身后传了过来,让他们面上都流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色,但是身在锋线的轻盾兵们都清楚,这是后方的重甲步兵跟上来了。紧接着嘘嘘一阵尖锐的哨音响起,前面的轻盾士,知道这是命令分散开正面空间,给后面的重步兵让出接敌面,大家立刻尽力往两边分散,形成侧击阵型,下一步的主力就不是他们了,他们的使命已经完成,剩下的主攻任务要交给重装步兵。而且要是不躲避开的话,哪些重步兵挥动的横刀,可是不会分辨你是不是自己的弟兄,如果被误伤了可就真的是不值当的结局。

轻盾兵向两边分开之后,只见青年军的重装步兵每人手持一把横刀,嘴里面喊着号子:“一、二、一、二”如此周而复始,行进如同一人。一声进,挥刀,二声止步,收刀,就这么两个简单的动作,如同一座大山一样朝着还在顽强抵抗的山东兵丁直接推压过去。好家伙,这些重步兵挥动手中的横刀,将刚才失去战友的痛苦和悲伤,全部化为了手中的力量,刚一接敌,刀如海潮,光似瀑布,一时之间血肉横飞,惨烈至极。还没有数息之间,山东兵丁就被这股刀浪削下去了一大截,死伤了最少不下数十人,关键是这些人身上的盔甲坚固,只有他杀你的份,没有你杀他的机会,这才是真正让人绝望的事情,山东兵丁看到自己的同伴们,舍生忘死的冲上去砍对方一刀,或是捅对方一枪,对方根本没事,难能不产生绝望和无可抗拒的心理,刚才被鹿昆年提起来的所谓气势,立刻通通化为乌有,消散的一干二净。

也是,你就是再升官发财,也要有命享有不是?要是没了性命要哪些身外之物又有何用。鹿昆年发现前面阵势有些不对,于是接着拼命大喊:“顶住,给我顶住,谁要后退一步,我要杀之以正军法。”正在他喊叫的时候,突然空中划过了一道带着火光的流星,划破长空直直的向人群飞了过来,哪高度让他不禁有些膛目结舌,这是什么东西,顾不得别的,抬头仔细观望,发现原来是一支火箭罢了,心里面正在奇怪,对方为什么要射一只并没有什么威胁的火箭。就听到对面响起了隆隆的马蹄之声,鹿昆年咋听到这个声音,心里面一冷,但并没有慌乱,对方居然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面使用骑兵,这是绝对出乎鹿昆年意外的,也是非常违反作战常识的事情。虽然鹿昆年没有什么战场经验,但是他知道骑兵的冲击是需要空间的,而前面接敌的士卒有那帮番子们的自己人,两边战线接触的如此紧密,已经将整个街道的横截面全部站满,双方呈现出犬牙交错的态势,在一起杀的是难解难分,难道骑兵还要冲进来,连同自己的同伴一起践踏在马蹄之下不成,所以在鹿昆年看来,对方派出的骑兵根本起不了作用,弄不好只是起到威吓,虚张声势的作用,纯粹是一种精神作战的方式罢了。敌人派出骑兵,就是要通过这种方式告诉自己这一方,你们还不溃败,再不溃败我就要要用骑兵冲阵了。想到这里,鹿昆年自觉得自己判断的非常有道理,又指挥着亲兵执法队齐声高喊道:“大家稳住了,对面的骑兵只不过是纸老虎,他们不敢冲进来,前面都是敌人的自己人,不用怕他们的骑兵,顶住了,稳住就是胜利,我们人多消耗他们~!”

就在鹿昆年指示前面的战兵顶住敌人的重步兵攻击的时候,对面被他忽视掉的铁卫骑兵们狠狠的抽打着他的脸面,告诉他骑兵不止是冲阵使用的这一种单一的战术。只见铁卫的骑兵在跑动过程中,已经自动演变衔接成了两个圈子,来回反复奔跑,每次奔跑到横切面上,就有人朝着人群之中放箭,很快这种循环的进攻方式形成了密集的箭雨,也成了压垮对方的最后一根稻草。鹿昆年见到对方这种武功心里面才真正的冒出了绝望的心情,高声喊骂了起来:“你们这些王八蛋,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还会蛮鞑的骑射,这还让不让人活了~!”确实,鹿昆年虽然没有作战经验,但是没吃过猪肉,还是见过猪跑的,他很清楚,这种骑射功夫在大明最多只有几支部队能够施展出来,但他绝对没有料到,眼前的这些东厂番子还能用处如此犀利的攻击手段。

山东士卒们正面受着重装步兵横刀的切削、侧面被轻盾士的挤压,头顶上还有对面骑兵抛射的箭雨,在如此强悍的连环立体全方位攻击之下,面对如此让人疯狂的压力,他们再也坚持不住了,哪里顾得上后面有什么督战队,站的又是谁,什么升官发财之类的允诺,齐齐喊了声逃啊,转身夺路而逃。鹿昆年的督战队此时又想故技重施,杀几个溃退的兵丁,维持住阵型的稳定,但很可惜,这次不是部分人的逃散,而是整个军队的大崩溃,反而是阻拦的执法队兵丁被溃兵挥刀杀了好几个。鹿昆年见到眼前如此混乱的清醒,心里面知道大势已去,颓废的无以复加,心灰气冷的他始终想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自己这边居然会输,要知道山东士卒这边兵力、器械、地利、士气都有相当大的优势,怎么在稀里糊涂之间就败了呢?这是鹿昆年怎么想想不明白,也想不通的事情。此时的鹿昆年必如此大的打击,锤的颓废麻木根本没有任何知觉,只会在自己的嘴里面不停的喃喃自语道:“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也是,原本是胜利的打算,居然在不到小半个时辰里面整个局面倒转过来,自己由一名胜利者变成了失败者,这种忽上忽下的心理落差可是让他很难接受过来。

这时节,边上几名忠心耿耿的亲兵涌了过来,同鹿昆年说道:“大人,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今日之仇,保住性命,日后再报就是了,总有机会的。”说完也不等鹿昆年反应,直接将他架了起来,往坐骑马背上一放,带着他一路小跑的跟着溃兵往后逃去。此时的鹿昆年别手下拉着逃跑,倒是让他很快就从失意之中反应了过来,他知道刚才亲兵说的对,到了这种地步,自己也没有别的办法,只有再去调动守城兵力围剿这帮番子也就是,毕竟那伙儿东厂番子再强悍,也要受到人数的限制,经不住人海战术的轮番冲击。此刻的鹿昆年已经将所有的战败责任全部归结于自己的亲兵千总老江,一边在心里面大骂老江无能,一边盘算着,自己既然八百人扛不住对方,那么就用八千人来堆他们,总是不信他们这两三百人居然是铜浇铁铸的不成。想到这里,鹿昆年反而放松了下来,脚下一紧坐骑,要速度赶去城南兵营,哪里有三千城防兵,战隶属于山东总兵直属管辖,乃是常募兵,要将他们调动起来,再战东厂番子,他就不信了,这煮熟的鸭子还能让他飞上天了。

就在鹿昆年心里面转过弯来,刚刚逃出去还没有两息的功夫,就听到后面响起了嘹亮的号声。这是铁卫们总攻的信号,龙天羽带着骑兵在后面抛射之后,发现对面的山东士卒在己方的打击之下,已经完全崩溃,阵型涣散,开始大面积逃跑,再也形不成有组织的抵抗,他知道收割胜利果实的时候到了,于是吩咐王五带着步兵留下打扫战场,自己亲自带着骑兵往敌人溃退的方向追去。按照他们的骑术,说实话,溃散混乱的山东士卒在长街之上,是根本逃不出他们的追杀,但是,人么总是聪明的,有哪机灵的士卒向两边民居的院墙爬去,纷纷跳墙躲入民居之中,在他们看来躲在民居里面,外面的骑兵没准就能放过自己,毕竟他们人少,是不可能挨家挨户的搜查的。果不其然,翻墙进来之后,外面的骑士根本不理会躲进了民居的兵卒,只是一味的驱赶,追杀大街残存的兵丁。于是乎,剩下的兵丁除了被杀死的,跪地投降的,很快其他的幸存者们,有样学样的也都纷纷翻进了民居之中躲避起来,大街之上立刻清爽了不少。

眼见大街之上视野开阔了起来,初遮拦月亮的几朵云彩早就飘散的不知所踪,天空中的月亮此时也如同感觉到了龙天羽他们追杀敌人的心情,愈发散发出洁白的光芒,让长街之上如同白昼一般。当龙天羽带着骑兵往前驱赶着溃兵,让他们不断奔跑,防止溃兵再做出有组织抵抗的动作的时候,他很快就发现,前面不远处,有几匹马在拼命狂奔之中,敏锐的他立刻判断出,有大鱼在逃跑,弄不好就是今天晚上指挥这场战斗的将官,要知道普通的士卒逃跑是不可能骑马的,还是一群人骑着马那不是很可疑么。于是,他呼哨一声,招呼着一众骑兵跟着自己快速插上,从不紧不慢的状态,变成急速飞奔,这种神乎其神的马术也许对别人来说是一种难度,但对龙天羽来说,不过是如同呼吸一般本能的动作,就见到胯下的拒马,在几步之间就飞奔了起来,很快就和前面哪些狂奔着的骑士缩短了距离,冷静的他估算着两者之间的距离差不多了,就见他腰背挺直,伸手从马匹的侧面掏出了绳圈,在头上晃了几晃,对准那个身披红色披风,最显眼的目标甩了过去,嘴里面同时高喊了一声:“给我下来吧~!”对面的红衣男子应声落马,而且其他几名狂奔中的马匹见哪男子落马,也纷纷止住了马匹的冲势反身回来救人。现在,龙天羽对被他套困起来落马之人的身份,立刻有了更加明确的了解,如果不是重要的人物,又或是今晚指挥的将帅,怎么会有兵丁如此在意他的安危,明知道身陷敌人之手,还要拼命回来救人。龙天羽不慌不忙,也不与那些返头回来的兵丁纠缠,直接转动马头,就将被他套住的男子就往本阵处拖去,而跟在他身后的王七看到对面有几名兵丁冲过来,不由得心中暗喜,这是给自己送功劳么,正愁着这次自己连手都没动,只是射了几箭,敌人就崩溃了,所以他也不等龙天羽的吩咐,直接带着一大队人马冲了上去,三下五除二,那些护卫全部被乱刀砍死。做完这些王七不再往前追赶,而是返身指挥着手下的铁卫将所有跪倒在街面之上的投降的山东士卒们,驱赶到刚才战役开始的地方。

龙天羽不管不顾的将那名红袍男子拖拽回了本阵,先是没有管他的生死,而是跳下马来,急吼吼的走向王五,问道:“怎么样,弟兄们的伤亡情况如何?”

王五悲愤的摇了摇头,面上带着几分黯淡之色,言道:“死了十二个,重伤八个,连连小秦子都死了,他娘的,这帮王八蛋,小秦子才十六岁啊,十六岁,还他娘的是个娃娃,是个孩子~!他不应该死,他不应该死的那么悲壮,那么勇敢,那么的让人心疼,连骨头都找不到一根,天哪,憋屈死我了,啊~!“王五说到这里,一改平日里稳重的形象,对着降卒士兵们一阵疯狂的拳打脚踢。刚才秦钟敏舍身堵炮的时候,他还在院落里面组织兵力往外冲击,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龙天羽在边上听着其他人的解说,当他听闻了秦钟敏壮烈的行动,脸上也不由得留下了泪水,心里面非常的悲伤,嘴上轻声说道:“好孩子,好孩子~!”此刻的他很理解王五的心情,所以在他看来王五发泄发泄也好,毕竟这股气要是憋在心里面总是会郁结成病的。说起秦钟敏,自己也恨不得将所有的这些兵丁老爷们,将眼前看到的所有敌人全部杀光,以祭奠小秦子在天之灵,但自己不同于王五,必须控制情绪,龙天羽仔细告诉自己,自己是首领,别人恼怒自己确实不能,别人又发脾气的资格,自己绝对没有,虽然悲痛,可事情还是要做,现场有大量的收尾工作要做,而且下面还有事情要处理,光悲伤是无法代替现实的残酷。于是,龙天羽吩咐铁卫拖过了几名山东士卒,问清楚了他们是什么番号,隶属于谁管制,当他听见兵卒们说,都是山东总兵鹿昆年的麾下,他心中一动,唤来了几名山东士卒,来到了刚才拖倒在地的男子面前,用脚将他翻了过来,指着这名昏迷不醒的男子说道:“你们看看,他到底是谁,是不是今天晚上负责攻击行动的官员。”

哪些士卒们仔细看了两眼,相互对视了几次,皆点了点头,表示龙天羽没有说错,其中有个胆子大一点的开声说道:“回老爷的话,这个人是山东总兵鹿昆年。”

龙天羽看了看如同死狗般昏迷过去的鹿昆年,面上灰黑,衣袍被拖的稀烂,心里面总算是舒心了不少,能抓住山东总兵这种重量级的人物,想来后面任何敌人再攻击自己的时候,恐怕都要思虑几分。当然,眼下的龙天羽也没有那个耐心去判断对方,到底是真晕,还是假晕,直接就同边上的铁卫说道:“去,弄盆凉水出来,将他浇醒了,这老小子倒是省事,这一昏过去,两眼一闭什么都不知道,哪里有这么轻松的道理,下面还有他要唱的大戏呢。“说完,边上就有人弄来了盆凉水,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就朝着鹿昆年头上淋了过去。

说起来鹿昆年的昏迷,不过是急怒攻心罢了,他自己本身身上就穿着战甲,在地上拖行的这段时间,身体根本没有受到什么损伤,一盆水下去立时醒了过来,面上带着些许恍若隔世的神情,眼神中透露出几分迷茫说道:“这是哪里,我在哪里,你是谁~!”

在这一刻的龙天羽,看到对面这位山东总兵这种矬样,恨不得将鹿昆年抽筋剥皮,吃的肉,喝他的血,因为这老王八犊子,自己死了这么多属下,哪里有这耐心听他掰扯些什么狗屁东西,于是近前两步,一脚朝着对方的肋下就踢了过去,把鹿昆年踢的是嗷的一声痛的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彻底清醒了过来,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要说他也有意思,这个时候还想摆弄一下自己的官威,扯着嗓子喊道:“龙天羽,你敢打我,我乃是大明的山东总兵,你是想造反不成?”

“草,你是总兵,你是狗屁总兵,你这种没有挂印的总兵,不过是巡抚手下的一条狗罢了,跟我耍威风,他娘的,什么玩意儿。居然还倒打一耙说我要造反?”说到这里,龙天羽从怀里掏出一张明黄色的卷轴,在鹿昆年的面前晃了晃,用轻蔑和嘲讽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对方两眼,嘿嘿一笑道:“我的总兵大人,你看看这是什么?这是圣旨,这是皇上颁给我,让我途径山东回辽东的旨意,说我造反?你们就凭着市面上的一些流言蜚语,擅自攻击皇家侍卫,杀死十余人,到底是谁要造反?嘿,鹿昆年,鹿总兵,你就等着抄家灭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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