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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牛依然没滋没味的坐在哪里抬头看天,一副百无聊赖的摸样,按他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性格,就是天塌下来也不过是当被子盖罢了,云童则是不同,自然看到了两边同时来的两伙人的状况,他微微了皱了皱眉毛,知道自己还是低估了事情的严重性。为什么云童会觉得事情很严重呢?是因为事情开始的时候,他并没有太高估罗教的力量,按照他的想法这个所谓的罗教,可能不过是一个地方上的信教而已,这种教派在大明时期可以说到处都是,十里八里的有上三四个都不出奇,什么山神、桃仙、狐仙、河神哪是比比皆是。可从打牛二,将牛二绑在桌子前开始,到来解决事情人到达现场,这段时间最长也不过十来刻钟,而且还是罗教居然能和衙门同时到场,两边的反应速度可以说是非常的高效率,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两点,其一对方一直有一股常备的武力始终是在警戒状态之中,一旦出事立刻就能出面解决;其二对方在德州城内消息相当的灵通,可以想想,这边牛二刚刚出了事情,那边就已经有人将消息传递到了衙门和罗教之中,由这点可以看出罗教这股势力对于德州城内的掌控程度有多么的强大,因此云童自然能够对这罗教在德州城中的势力,有了一个深刻的直观印象。由此他也相应的改变了自己的策略,恐怕一味的硬顶不是好事,毕竟自己只有两个人而已,双拳难敌四手,有什么事情到时候还是等魁首来了再说为妙。
很快衙门和红衣罗教中人见面了,立刻老于世故的云童立刻察觉到了里面不寻常的地方。要是在别的地方,衙门里面的捕头带着手下衙差们出来,各个都是趾高气昂,恨不得脸上写满了老子就是法的意味儿,哪是不管三七二十一,有着净街虎的气势。但是在这里,在德州的这些衙役身上,云童不但看不到这些意味,哪几张充满了横肉的脸庞上却另类的写着诚惶诚恐的神态,似乎他们对于罗教的害怕是一种发自内心的,从骨子里面流露出来的恐惧感,仿佛为朝廷执法的,掌握话语权的并不是他们这些衙役,却是对面的哪些红衣红袍的罗教神兵们;虽然云童并不知道这些衙役们怎么会对那些红衣罗教神兵如此表情,但是他很清楚知道这些衙役们都是天下最敏感的人物,他们对于权力的气息,和身边形式的判断有常人所难以匹及的过人之处,所以这些衙役从内心深处只对权势会低下他们那张写满老子是法的脸,和骄横的头颅,由此可见,很显然,红衣教众们,就是他们所害怕的哪一类型人。
只是云童虽然警觉衙门里所表现出来的畏惧感,而突出罗教力量的并没有自己想想的那么渺小,但依然并没有将这两方的任何一方当做一回事,毕竟事情到了这一步,其实只是个意外,自己原本也没有想和德州势力有所冲突,而对方想来要是知道了自己所披的那层官家的外皮的时候,做出的任何动作都应该有所考量和三思才对。
此时被绑在桌角的牛二立刻猖狂了起来,高声大叫到:“好,好,你们二人的末日来了,我红衣护法为我出头来了,嘿,立马就能让你们见识见识马王爷有几只眼睛,你们还不快快将我放开,给我磕几个响头,我也好在护法爷爷们的面前给你们求求情,让他们免你一死。”听到牛二的话,云童回身朝他笑了笑,清风云淡的说道:“就你?放大眼睛看着,我怎么对付你们的什么狗屁红衣护法,大牛卸了他的嘴巴,让他无法出声。”大牛应了一声,直接上前嘎巴一声,就将牛二的下巴卸了下来。
对面的衙役到场之后,分出了一小部分去维持现场的秩序,驱赶看热闹的人群,其中一名身穿红衣头戴衙帽,手持铁尺的三十来岁的汉子,点头哈腰的朝着站在另外一边的红衣青腰带的瘦小男子走了过去,嘴里面还说着讨喜的话道:“瞅瞅,真是天大的罪过,怎么还将天师们给惊动了,这些许小事,哪里要劳动各位的大驾,您们还不如在家歇息着也就是了,等小的们处理完了,到时候去观中汇报详情也就是了。得,您们既然来了,站在这里等消息也就是了,其他的就交给小的们去办也就是了,一切宽心就是。”
看着点头哈腰的杨捕头,对面罗教红衣神兵的总头目宋公明,一副习以为常的摸样,笑着拍了拍杨捕头的肩膀,如同拍一只摇头摆尾的哈巴狗一样,用上位者的语气说道:“去吧,注意,别把事情搞砸了,要知道今天有其他地域的仙师游历至此,正和教主参禅说法,如果这点事情,最后要是惊扰了法驾,你知道的,会是什么下场。”
听到宋公明的话,杨捕头浑身一个激灵,胸脯挺的老高,使劲的敲着自己的高高的胸膛,摆出一副忠心耿耿的摸样到:“如果真的惊扰了法驾自然罪该万死,到时候哪里还需要领什么教中的责罚,我自己去找根绳子直接套在脖颈上面上吊死了也就是了。”说完,立刻转身过来,在转身的刹那,脸上又摆出了一副老子就是法的骄横面孔,仿佛刚才一副狗奴才的摸样是凭空虚幻出来的,就见他呵斥手下的捕快说道:“他娘的,你们还在等什么,护法老爷们都说了,今儿个是教主的贵客临境,谁要是敢有半点儿怠慢,误了大事,恐怕这罪责咱们哥儿几个任何一个也吃罪不起,所以弟兄们打起些精神,将那些匪徒直接拿下。”一众捕快听到杨捕头的命令,轰然应是,抽出铁链,铁尺,签牌之类的执法工具就朝着云童和大牛围了上来,这就要当场先将云童和大牛拿下治罪的意味。
云童看到如此情景,心里面是又惊又怒,他是没想到,对方已经无法无天到了如此的地步,连场面话都不交代,案情情况也不问,直接上来就要拿人,就给案件定性了,自己同大牛就成了匪徒。他按住了刚要拿起兵器下去厮杀的大牛,站了起来,不露丝毫怯懦的走了上去,对着围过来的捕快大声嚷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知道我是谁么,敢如此无法无天,这还是大明的天下么,”说完掏出东厂的腰牌放在手中,对着一众衙役左右晃了两晃,嘴里带着几分官气,接着道:“大明京师东厂总旗周卫石奉上命办案途经此地,何人敢如此造次,还不速速退下,你们头头是谁,上前回话。”
什么?这两个人是东厂的人?杨捕头听到云童的话,再看了看他手中的银牌,这个银牌杨捕头是认得得,确实是东厂的腰牌没错,此时的他脑袋嗡的一下就大了起来,心里暗道他娘的,这可是真没想到的事情,他现在可顾不得讨好罗教,而是恨不得自己从来没有出现过。要说起来,杨捕头按理来说在这德州县城里面也应该算得上是一号人物,原本他也确确实实是号人物,身后的大明**体系,所赋予他掌握的特殊权利,都是这位捕头能够威风凌凌,在德州横着走路的最大依仗,有了这种依仗,自然这位杨捕头过的很舒服。
可没成想,时代在变,人心在变,不知道曾几何时在德州出现了一支叫做罗教的教派,从一开始这个罗教就走了农村包围城市的态势,将德州附近的乡村是控制的牢牢的,尤其是哪些贫民,有不少人都进了罗教成为了其中的一份子。当然这种控制对于杨捕头来说是不算什么的,对他来说,他的根本在衙门里头,他的权势的来源是堂上的大老爷,你罗教就是再厉害,也不过是和穷棒子为伍罢了,奈何不了他个人的安危利益。可谁知道,就在最近罗教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德州县衙里的权力人物,在一朝一夕之间突然不是死了,就是病退,要不就是告老还乡,所有新换上的人物都是罗教中人,就连一县的父母官都被这些罗教教徒给架空了。杨捕头很敏感,他知道自己不表态,估计也混不下去了,如果如果一旦自己失去了这层官府的皮囊的话,他很难想象自己会落得一个什么下场,所以想尽了一切办法巴结各种罗教之中的关系,将那些罗教教徒当成亲爸爸一样伺候,还亲自加入了罗教之中,当了罗教的信徒,这才保住了捕头的位置,当然,你要是要问他罗教到底是一个什么教派,恐怕已经入教数年的杨捕头是一个屁都放不出来的,是一问三不知,他又不准备当一位虔诚的教徒,就算相信神灵,他也是一个标准的利益至上主义者罢了,不管是什么神灵,只要能给杨捕头带来好处,你就是一堆粪便,他也会当成香饽饽的。所以自从皈依了罗教之后,只要神教有了事情与麻烦,他杨捕头可是比自己亲人出了事还上心,绝对是个一等一的好公仆,跑得比任何人都要快。这不,前面接到的报告,有两个外乡人来这里撒野,欺负了罗教中的信众,所以杨捕头一听说立刻急急忙忙的赶过来报效,到了现场也不问情由,立刻将所有的问题矛盾点归结于外乡的两个人,这不就是为了表现自己对于罗教的忠心么。
却没成想,这忠心还没表成反而惹了一身的骚气。东厂是什么衙门,别人不知道,身处大明最底层专政体系中的一员,捕快的头头难道还不知道么,这个衙门可是专门管理官员的衙门,就是皇家的鹰犬和特务,这些人的权利大的没了边际,就是衙门中坐堂哪些老爷们,县太爷,府尊们别看到高高在上,听到东厂两个字,恐怕也要魂飞魄散,吓的胆气全无,自己同他们比是小巫见大巫,完全不是一个等量级别上的。要知道杨捕头这类小人一辈子是没有是非观念之说的,他们只对权利敏感,你的势权利比他们大,他们就做你的狗,明天如果你失势了,第一个背叛你,咬你一口的不是别人,正是这些小人们。所以正因为如此,杨捕头对于对方身份的底细有着很深的了解,更加很清楚对方这总旗的身份后面意味着什么,东厂的这个总旗可不是兵营里面那种臭当兵的官阶,狗屁不是,可以任人侮辱,像这种特殊身份的人,恐怕出入县尊、府尊的府邸之中也是座上之客。就在云童说出要捕快的头头出来说的时候,老滑头杨捕头知道自己不能迟疑了,此刻必须要快些上去回话,要不然对面的东厂之人要是生起气来,自己可是同样吃不了兜着走。此刻老于世故的杨捕头,心里面已经想清楚了里面的道道,果断基于目前的形式做出来判断,今天的事情只能两边都不得罪,最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要不然自己恐怕是最惨的一位。
媚笑着,如同变色龙一样的杨捕头,制止了手下捕头的前进,脸上带着微笑走了上来,自顾自的唱了个喏,对着这位云童说道:“这位大人,既然你您说您是东厂的上差,为了稳妥起见,还请赐您的腰牌,告身文书仔细一观为好~!”
云童虽然没有在大明公务员队伍中混过,但是那里会不知道这些公务员的德行是什么,而东厂中人的跋扈,他早就从周卫石等人的言语之中有了一种直观的印象。于是,云童摆出一副傲慢的摸样,手指直接指着杨捕头的鼻尖,盛气凌人,毫不客气的说道:“放屁,你是什么鸟人,我们二人的身份也是你们可以查探的?想查我们,可以,你直接去京师找来厂督的手谕,又或是去找我的直属上司,让他直接给我下命令,我才会给你们看,要不然,别说是你,这连葱都算不上的捕头,就是你们的县父母来了,我们也只当他是个屁罢了。”
果然如同云童所想,他越跋扈,对面的杨捕头神情就越是恭敬,腰越是弯的低,根本就不再提什么要开腰牌和告身的说法,就看到他用愈发小心的声音说道:“是,是,上差说的对,只是,小的身份低微,可也碍于本职,不得不多几句嘴,敢问,这位上差,不知道今天这场小小的误会是闹出来的,还请二位上差可怜可怜我们这些跑腿的下人们,示下经过,也要让小的们回到县堂之中对大老爷有所交代。”
云童听到杨捕头的话语,故意做出一副不耐烦的摸样,想了想,勉为其难的将事情说了一遍,什么这次自己是陪同东厂颗管事大人回辽东探亲,途经贵地,听说德州的扒鸡很好吃,就来买一些,回去给大人和一干当差的弟兄们吃,没成想这个什么牛二却诬良为盗,硬是说自己的银钱是他丢的,如此自己才大怒将他绑了起来,刚要准备交给地方官府治罪,却没想到引来了你们,当说到这里,云童仿佛气涌心头,跳的老高直接冲着杨捕头大骂起来,说道:“你们这班蠢货,竟然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要拿人,这还有没有王法了?一不问原因,二不问过程,你们德州县就是如此问案的是么?还有那些穿红衣服的是什么人,怎么如此无礼,呼唤你等如同呼唤小儿一般,喝来呼去的,成何体统,还有没有官家的体面了?要不是我急着赶路,身上还带着颗管事大人的差事,我就要直接去县堂之上问问县父母,这德州城内还有没有规矩一说。”别看云童的这番喝骂,其实是相当有技巧性的,首先,他通过这番话,告诉杨捕头自己并不是冲着地方势力而来,只是纯粹路过的偶发事件,也就申明了自己的来德州与罗教之间发生冲突,是偶发事件而已,自己很快就要离开,对于那些罗教中人光天化日之下携带武器的事情视若不见,云童提都不提,则是表示了他不想扩大问题的态度;其二,就是在敲打杨捕头,看看你们和罗教之间的勾当我都看在眼睛里面,只是看我说不说罢了,你给我面子,自然我也给你几分面子,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么;其三将整件事情的责任说清楚,云童虽然对眼前的杨捕头和背后的罗教并没有太多直观的认识,但是他这是在给对面的罗教和杨捕头一个选择的机会,毕竟自己既然不是冲着对方来的,那么在东厂这头恶兽所代表的强大势力之下,自己二人和一个地痞无赖牛二之间,正常人都会明白如何取舍轻重才是正确的,这样也就很容易将矛盾缓和下来。
果然对面的杨捕头也是个聪明人,听到云童的话语之后,立刻就有了如何处理这件事情的判断,既然两边都不能得罪,那么最后恐怕这个牛二就要倒霉了,谁叫他撞到了枪口之上呢,也怨不得别人,只能怨他命苦,于是他瞪着眼睛恶毒的看了一眼绑在桌腿处的牛二,他是认识牛二的,就是平日里也得过牛二弄来的不少孝敬,但这一刻他可真的是将牛二恨到了骨头里面,在心里暗骂道:这个小子真不是个东西,就是一副毒药,谁沾上谁倒霉,怎么罗教尽找些这种东西出来干事,那还不是越帮越忙,还想将事情干好了不成。心里想着,杨捕头的嘴上却是不敢有丝毫怠慢,可毕竟人说话了却是要应付的,于是又低声下气的说道:“呵呵,是是,您说的都在理,只是您看啊,那边的红衣人是罗教的仙师,他们也是苦主,听说有信众被人打了,估计也是不明真相,被人蒙蔽,于是他们就来衙门告状,而我们呢,作为本县的治安捕头,自然有义务有责任接到告诉前来查看一番,尽自己的责任和力量,”说到这里,杨捕头压低声线,向前两步,贴近云童装出一副神秘的摸样,叫着委屈说道:“唉,小的可不是您呢,您的威风多大啊,小的们估计连您的手指尾都及不上,这不是县里面的老父母要求我们爱民如子,所以我们哪里敢耍什么威风,一个二个如同龟孙子似的,由着这般草芥们折腾,要不然的话,恐怕父母大人的堂棍就要落到我等的屁股上面了。您看这样行不行,您稍微忍耐一下,给小的几分薄面,小的去与对面的苦主打个商量,将这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怎么样,至于这个不法之徒如何惩治,大人尽管吩咐,我们绝对没有二话,一切都按照大人的意思惩办也就是了,总是要做出点彩让上差们瞧瞧的。”
大家看看,这位杨捕头是不是个琉璃球,果然是滑不留手,云童心里面暗叹,真的不能小看这些民间的吏员们,一个二个都是精明人啊,嘿,也是,如果不精明的话怎么可能做得到捕头的位置。云童装出一副犹豫的摸样,回身故意看了看大牛,问了句:“要不,我看就照这位,哦,你叫什么来着?”杨捕头连忙作了个揖,嘴里面说道:“小的姓杨,您二位唤做老杨也就是了。”
“哦,就依着这位老杨的面子,就这么算了?大人的差事要紧,要是为了这件小事情耽误了大人的差事,恐怕你我都吃罪不起。”云童做出一副不清不远的摸样接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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