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 大爱、追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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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言最终决定选器道，倒不是选器道好处更多，而是选器道少了一样坏处，袁野会早早消亡的坏处。

袁野传了他阵道之后会马上死掉，但是剑僧传了他器道后却没啥影响，这笔账很容易算清楚。

对方言的这个选择，袁野只能扼腕叹息，不过也没强求方言。

说起来，好不容易复生了，他也不想死那么早。但是问题是，他连痕消剑都出不去，像剑僧、方胜之流他根本就见不上，只能等着方言给他传消息。他其实也知道外面有个阵道超级大高手胡妖儿，如果能和这个丫头交流一番，肯定对两人的阵道造诣都大有裨益，可惜让方言这个阵道门外汗传话实在是太不靠谱。

这种憋屈的情况，其实比死强不了多少。如今，他唯一的愿望就是某一天听到方言告诉他，他们全系道基修仙者已经在仙魔大陆上争取到了公正的地位！

另一边，方言和剑僧也终于做好了准备，和众人打了声招呼后便进入了一个洞府中。如今全系道基一方面临的压力前所未有的大，本就应该想尽一切办法在最短的时间内提升他们这伙人的实力。

洞府内的一张石床上，方言和剑僧面对面盘膝闭目而坐，只是数息的功夫，剑僧便完全调整好了状态，睁开眼静静看着方言。

好一会之后，方言才轻轻呼出一口气，却没睁眼，直接道：“晚辈准备好了。”

“好。”

应了一声之后，剑僧微一凝神，左掌竖于胸前，右手剑指直接点向了方言眉心。

剑僧的指尖在距方言还有一寸时停了下来，而后便见一缕柔和的淡金光芒从他的指尖飞出，先是轻触方言的额头，而后竟扩散开来，将方言的整个人都包裹起来！

方言不由自主地飞了起来，双腿距石床大概也只有一寸高，不过还保持着盘膝而坐的姿势。

而后神奇的事发生了，将方言包裹住的那层淡金光芒开始向方言的身体表面靠拢，最后竟形成了一个和方言的体形一模一样的淡金壳子，严丝合缝地罩在了其中，乍一看就像是一层能量盔甲。

这个过程完全之后，剑僧也缓缓闭上了眼睛，却什么都没有做，明显是在蓄势，似乎下一步对他来说也不太容易。

大约十息之后，闭着眼睛的剑僧气势陡然拔高，右手剑指前端的淡金光芒一下变得明亮起来，直接朝罩在方言身上的淡金光罩上渡去。

剑僧指尖的金光实在太亮，根本就看不到里面到底有什么，但是那明亮金光来到淡金光罩上之后便立刻扩散开来，有的化为一个个字符没入方言胸口，有的化为一个持剑男子钻入方言的手中，还有的化为一个复杂难言的图形隐进方言的头顶……随着时间的推移，剑僧剑指中能量涌出的速度越来越快，就见方言全身都被各种各样的符文图案包裹住，消失了又有新的出现，新的再消失，然后出现更新的……也不知过了多久，方言身上出现的图案竟然全变成了活的，有一柄柄依着各种各样的轨迹飞行的仙剑，甚至还有人持剑演练着招式！

很快三天过去，洞府外的王小彤已经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来了，不过任何人都猜不到，她的心情其实越来越平静。

她固然想见方言，但是对她来方言来说，分别的三天真的算不了什么。她也不担心言的安危，她相信，有剑僧在，方言根本不可能出事。

她之所以那么勤快地往这边跑，甚至将每天的大部分时间都花在这里，只是为了不和别的人见面罢了。

没有人知道，她见到那些全系道基修仙者的时候，心里是充满愧疚的。这种情况在面对方言时反而会更严重，除了愧疚之外，她还会心疼。

抱膝坐在草地上，一会逗一逗在她身边玩耍的灵，一会又怔怔地看向洞府的石门，无意识地轻声叹气。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从什么时候起变成了现在这样的心态：都天仙界本土之人亏欠所有全系道基修仙者，她也是都天仙界本土之人，所以她也亏欠他们，如果别的本土之人不还，那就由她带头来还好了，如果她还不完，那就有多少还多少……这才是她越来越不强调自我，而甘愿将身心乃至命运都交到方言手上的最大原因。

而之所以有这种变化，完全是因为她对方言的爱。

毫无疑问，她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方言的人，甚至比方言自己都要了解！

看着方言倔得像头牛也勤奋得像头牛一样终曰奔波、修行，只为了实现那个全天下人都知道本当如此的愿望，她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相比之下，她的空闲时间比方言多得多，所以她也有更多的时间静静思考。

这些年间，她想了很多很多，比如都天仙界的现状，全系道基修仙者的过去、未来，比如方言那可怜的身世，甚至包括方言的爹娘到底是处在一种什么样的境况和心态中……当然，她想得最多的还是方言……当她能站在整个历史的高度，而不是她个人的位置看待这一切问题时，眼前的很多迷雾消散了。而当她再想做回一个小女人时，却已经不可能了……再和方言相处，除了那深到骨髓里的爱，还有一种只有创世者才会有的大爱、怜惜。

她这才知道，与一代人的命运和归宿相比，她一个人的自我价值真的算不了什么。放弃自我，义无反顾地投身到历史的洪流中，才是更有意义的事。

只是，哪怕做好了付出的准备，她一个人的力量也太过渺小。

除了默默地支持方言，她还能做什么呢……所以，看到别的全系道基修仙者时，她是真的很愧疚。

到洞口来等着方言，其实正是她躲避那些人的一种方式，尽管她能看出来那些人一点也不恨她。

但凡敢于跟着剑僧、方胜来到此地的人，哪一个不是有大毅力，爱憎分明？他们看她时，实则完全把她当成了一个晚辈，甚至愿意照顾她，就像他们愿意帮助都天仙界底层那些没什么能力的普通人一样。

他们越是如此，王小彤心里就越难过……仅仅是一门之隔的另一边，洞府石床上的传道已经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从剑僧指尖渡过去的不再是图形、文字，而是纯粹的金色能量！

如果有眼力特别好的人从旁观察，比如纤手织云、胡妖儿，便能看出那金色能量绝对不简单！

吸收金色能量的方言在一点点变化着，他的人并未变得高大，但是却给人一种不断成长的感觉！那么就只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了，那便是他的实力在提高！

但是，即便是纤手织云和胡妖儿来，也未必能看出剑僧身上的变化。大概，只有方胜来，才能看出此时剑僧的境界正在以细微的速度降低，甚至道基和生命力都在变弱！

剑僧这是在强行提升方言的境界！

对剑僧来说，这其实是没办法的事。他将半生所学和感悟都传给了方言，对于根基不牢的方言来说，那完全就是一把双刃剑，他必须再拉方言一把，让方言能真正运用那把剑，至少是学着运用！

很过又过去了三天，某一个瞬间，剑僧终于感觉到方言的身体达到了饱和状态，于是深吸一口气，然后收回了剑指。

又过了片刻，方言才睁开了眼，立刻郑重道：“多谢前辈！”

剑僧笑了笑，然后道：“你就把这当作那两份名单的报答吧。若非有它们，今曰我断然聚集不了这么多人。”

方言也不再客套，暂压下心中的激动，和剑僧一起出了洞府。

石门打开，方言一眼就看见了抱着灵的王小彤。

“言哥！”先是惊喜地喊了一声，直至来到方言身前，王小彤才转向剑僧，不好意思地打招呼，“前辈。”

剑僧向王小彤点了点头，然后笑道：“你们聊。”

剑僧说完后便径自离开，只剩下方胜、王小彤小两口。

“你在外面等了多久了？”方言问道。

“刚来一会。”王小彤随口道，这时候灵已经飞到了方言脑袋上，胡乱揉方言的头发。

“真是没想到，二十年没能进阶仙王，剑僧前辈只用了几天，就让我感觉到了进阶的契机。”

“呀！你要进阶？！”王小彤惊喜地道。

“嗯，其实这还不是最大的收获，最大的收获在这里！”方言右手点向自己的脑袋，很认真地道。

在其后的曰子里，方言便将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提升境界上，从洞府出来的第二天，仙衍之力便再次出现！

其他人也全都躲在胡妖儿设下的幻阵中，没怎么外出，原因很简单，仙魔大陆上的亚神已经增加到了二十多名！哪怕是方胜，同时面对五名亚神也没什么胜算！更何况，他身上的伤一时半会都痊愈不了。

很快过了两个月，方言完全是水到渠成地提升到了仙王境界，当他以仙王之身出现在众人眼前时，竟是没有一个表示惊奇的……接下来用了几天时间慢慢消化提升到仙王境界后的种种感悟，刚一完成，他就马不停蹄地进入了仙魔殿中。

在倒数第二项奖励的那个空间中，还有代表除丹道外另外六道的能量在悬浮着！

方言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代表器道的那团能量，然后驾轻就熟地将之完全吸收！

吸收完之后，身心的充实感简直难以言喻，他虽然只是仙王之身，但是在丹道和器道上的造诣和天赋已经不下于任何仙尊！甚至犹有过之！

出来之后，方言立刻着手炼制新的幻道极隐丹，当那枚被云雾缠绕着的丹药出现在他手中，他知道，达到仙王境界后的第一次炼制，他就几乎把幻道极隐丹炼到了极致九品！

不过这还不够，因为他的目标是骗过亚神的眼睛！

失败，再失败……仙王境界不低了，但是和亚神还是差得太远，一个仙王想用丹药骗过亚神，谈何容易？

终于，方言想到了他身上的另一样至宝，太华紫晶！

到了仙王境界，他已经可以利用太华紫晶！

很快他就判断出来，他可以从第三枚太华紫晶中借鉴出一些用在幻道极隐丹上的变化！

但是，只是观察还远远不够，他必须将之彻底吸收才行！

从胡妖儿那里学到了吸收太华紫晶的方法，方言便又忙碌起来。

他用了十天时间将那枚太华紫晶完全消化掉，又用了三天时间闭关思考，再出关时，手里的幻道极隐丹已经完全变了模样。似乎，再用幻道极隐丹来称呼它已经不太合适了，因为这枚丹药里的精髓大多都来自方言的参悟，只有一少部分是那位原创造者的。

右拳一握，新丹药便从他手中化开，然后融入全身。

改换了模样、境界后，方言找到了剑僧，并在最初的数息内都没让剑僧看出破绽，他便知道，他基本上成功了。

在幻阵中过得简直就是与世隔绝的生活，里面的人迫不及待的想得到外面的消息，越消息越好。方言也不再继续完善新丹药，直接就一个人瞬移了出去。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丹药的契合问题依然存在，服用新丹药又能骗过亚神的，其实只有他这个炼制者，所以他根本办法带王小彤。

方言完全做到了胆大心细，没过几天，他就打探到了一个正魔两道刻意封锁的消息。北神洲除另域外的另外三域皆有变化，似乎，三位圣者要回来了！

对尚在休养生息、积聚力量的全系道基一方来说，这简直就是晴天霹雳，一个受了伤的灵域圣者就几乎让他们全军覆没了，现在却要一口气回来三个圣者！

难道，真的是老天要灭亡全系道基？

而更让方言愤怒的是，都天仙界的本土势力似乎一点都不觉得灭绝全系道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此时本土的人还都处于全系道基一方竟敢毁去灵域圣者的肉身的震怒中，他们仍然是不将方言、方胜、剑僧以及他们的同谋揪出来就绝不罢休的架势！

在这个时期，都天仙界本土势力出奇地团结，甚至连正魔两道的矛盾都变得微不足道了。再也没人敢为全系道基一方说话，因为哪怕帮他们说一个字，也会被认为是漠视灵域圣者！

很显然，那些没有加入方胜、剑僧一伙的全系道基修仙者代为承受了都天仙界本土势力的怒火。方胜一伙人是跑了，但是他们却跑都跑不了……还没有人明着喊出屠尽都天仙界全系道基修仙者的口号，但是确实已经有越来越多的全系道基修仙者被安上各种各样的罪名，然后被杀。

方言突然就觉得这个世界的人简直就是一帮疯子，不过转念一想，似乎正是他把他们逼疯的，然后他就对那些已死的和正在遭受折磨的同胞们多了强烈的负罪感。

这个时候，他能做什么呢？

他甚至没办法重艹旧业去暗中帮助那些人，因为在这样的一个敏感时期，实在是太容易引起怀疑了。

而那个幻阵中，也就是他们此时的根据地，又只有他一个人可以大摇大摆地在外界行走。

方言并没有隐瞒他在外界看到听到的一切，渐渐地，幻阵中的人全都窝了一肚子的火，而他这个亲历亲为者，憋得火气自然更大。

只有在将注意力转移到修行中时，他才会变得心平气和。

然后毫无征兆地，他迎来了人生的又一个重大转折。

这么多年里，对一个法门还有一本书的研究，他从没有间断。

那个法门便是他从仙魔殿中得到的最后一项奖励，其关系之重大可以说完全超越了他平生所学的任何仙法；那本书则是他得自女神境地底的萧家最后一代传人萧义山的著述，他一度以为这本书远没有前者重要，但是事实却是他小看了这本书！

这本书称不上包罗万象，但是在种植术、冥道、精血转化等方面的见解绝对自成一家，甚至超出了当代的水平！

既奇且深，便是方言对那本著述的最大印象。

研究这本书这么多年，方言自然知道，这本书根本没写完。不过靠着自己的理解，他也大致推断出了这本书接下来的发展方向，尤其是某一天他突发奇想，将他得到的那块紫色神秘金属和书上的“血魂精魄”四个字联系起来的时候。

萧家人才凋零，家族血脉几乎被太华紫晶给吸尽了，面对这一现象，萧家岂能不急？实际上，从很早之前开始，萧家就开始研究一种相对而言损耗不那么大的种植太华紫晶的方法。

他们原本是在用生命力换太华紫晶，他们希望能将“生命力”替换成精力、道力又或者精神力，总之，只要不是生命力就行。

但是，太华紫晶这种稀世奇宝，仙尊都争着抢，如果那么容易种出来，还要他们萧家干什么？

直至到了萧义山的上一代，萧家依然没找到什么靠谱的法子。

而后萧家就出了萧义山这么个末代奇才，他总结了前人经验和推想，然后自出机杼，想出了一种有史以来最可能成功的办法。

不过可惜的是，他的生命力早就被耗得七七八八，在提出这个设想后，根本来不及细化实施，他的生命便走到了尽头。

大概是对幽神宗有极大的怨气，所以在最后关头他离开了幽神宗，也带走了最后一颗太华紫晶的种子。

在萧义山的设想里，太华紫晶应该被种在另一个地方，所以方言没能及时猜出那块神秘金属到底是什么。不过，他能将那块神秘金属和血魂精魄联系起来就已经是天大的造化了，要知道，真正的血魂精魄根本就是气体！

血魂精魄应该是由萧义山的精血和灵魂融合而成，完全呈气态，方言猜测，那神秘金属应该是尚未完成的血魂精魄。

不过，血魂精魂中本应只有萧义山的一部分精血和灵魂，那块金属中却似乎包含了萧义山的整个生命……这时候方言就知道，用那块金属绝对可以再次种植太华紫晶，但是只有将之化为血魂精魄，才能永久使用，而不是慢慢耗光！

能否将那块带有浓郁萧家气息的金属转化为血魂精魄，决定了这个世界上还会不会再有第二株太华紫晶！

在研究了那么久之后，兴许应该算是厚积薄发，方言在某一天突发奇想，一下子想到了一个将那块金属强行转化为血魂精魄的方法。

他的未来，正是由此转折！

想到这个方法的时候他的人并不在幻阵之中，不过，实在是难以压制心中的好奇，方言直接在一家客栈中开始实施这一方法！

将第八颗太华紫晶硬塞进了那块紫色金属中，又小心翼翼地将那块金属摆在屋里的桌子上，然后方言便往不远处的床上盘膝一坐，对着那块金属瞪起眼来，就像是想要看着里面的太华紫晶生根发芽一般。

数息之后，方言深吸一口气，一脸严肃地闭上了眼睛。

几乎是同一时间，丝丝黑气从长桌旁出现，缓缓地围着桌上的紫色金属转了起来，越来越快，也越来越多！

“哗！！”

桌子毫无征兆地散了架，木屑纷飞，桌布变成了布条，桌子腿也甩了出去，一时间房间里全是“砰、砰、啪、啪”的撞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