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 誓言与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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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人也有三分土姓，那和尚被方言那样追着踩了几十脚，表情终于第一次有了变化，眼中已经有了怒意。

很快，那和尚双手连动，而后右手剑指猛地向身前一点，只听“嗡”一声响，一个并不算大的淡金色圆形光幕出现在他的斜上方不远处。那光幕中猛然射出了一道细长的金光，就像一枚金针一般直接朝方言的脚底板戳了过去！

正道的人并不认为那和尚可以抵挡得住方言的大脚，但是，这一刻，那些魔道的人也不认为方言可以抵挡得住那道像金针一样的光芒，一时间所有的观战者都紧张起来。

与此同时，那和尚还猛一凝神，天空中的金色仙符再起变化，向下劈出的金雷几乎多了一倍！之前三剑冥王也只是勉强以双剑抵挡住那些金雷罢了，此时如何还能招架得住？

难道又要输？

刚刚看到胜利希望的魔道中人实在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但是，这时候他们又不得不这样想……那和尚毕竟已经连赢五场，其威慑力早已深入人心！

而方言，最多也就和那位张师弟一样，只不过是先声夺人罢了……然而下一瞬，方言再次让所有人的思想改观！

只听“呛”一声响，三剑冥王背后的那把剑有史以来第一次出鞘！

那把剑最初还是一道黑色的剑影，但是才刚飞离三剑冥王的身体就直接化为了一道黑气，围着三剑冥王的身体疯狂旋转起来！

那一刻，三剑冥王就像是被一条黑龙给缠住了，而事实上，那条黑龙不仅没有束缚他，反而在伺机攻击！

“噼！噼！噼……”

瞬息之间八道金色闪电劈向了方言，三剑冥王手中双剑疾速飞舞，立刻就斩断了四道，眼见剩下的那四道就要劈在方言身上，三剑冥王身上飞舞的那道黑气“嗖”一声就卷了过去，速度竟是比那些闪电还要快上一些，直接将所有的闪电都拦截了下来！而后那道黑气停也不停就又如游龙般飞回了三剑冥王身上，继续在那里飞舞个不停。

另一边，方言也并未被那金针一般的光芒刺破了脚掌，不仅如此，他踩得反而更起劲了！

原因很简单，那便是他的脚底下早已布下了两张电网，那些或紫或黑的电光本来是不怎么动弹的，但是，一旦那和尚的金光刺过来，所有的电光就活了过来，一股脑朝那金光劈了过去，将其劈得完溃散掉！

此时方言只把脚上的电光用来防守，那和尚反射电光的招数就完全没了用武之地。

这一刻，胜负的天平再一次向方言这边倾斜。

正道那边的人终于不安起来，似乎这和尚的胜负关系相当重大。

时间一点点过去，这边的大战早已惊动了更多的人，那些来自别的场地的观战者很快就发现，这边的比斗精彩程度一点都不亚于别的地方！

所有人都能看出来，三剑冥王和那张雷符已经处于相持状态，雷符在攻，三剑冥王在守；而方言和那和尚也是相持状态，方言在攻，和尚在躲！

只要这四者任何一个出现问题，胜负立判！

所有人都在等着那一刻，他们也全都知道，他们不会等太久了！

任何人都不可能永无休止地将一个动作重复下去，方言和那和尚也一样！

而后几乎是毫无征兆地，但又在众人意料之中，方言抬起的右脚在下踏时终于慢了那么一丝！

一瞬间不知有多少人惊叹出声，魔道那边叹的是方言功亏一篑，正道那边叹的则是终于看到了胜机！

“嗖”地一声之后，那和尚终于从方言脚掌下蹿了出去，并疾速向空中升去！

一丈，两丈，三丈……只需升到四丈高处，方言的脚就很难再以踩踏的动作达到那个高度，那和尚就算是真正的摆脱了方言的纠缠！

四丈！！

那和尚终于到达了四丈高处！！

但是，与此同时却不知有多少人惊呼出来，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那一幕，和他们想象中的情况实在是差太多太多了！

那和尚刚松了一口气，忽然就发现整个天似乎都阴了下来，抬头看时，便看到一只巨灵神掌斜拍过来，那速度那气势，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轰！！！”

时间仿佛停住了，那一刻，再也没有人动一动。

比斗场上，方言左手五指撑地，整个人半蹲在地上，右掌平伸开来，死死地按在了前方的地面上。

在他的右掌之下早已出现了一个掌形大坑，他的整只手也都嵌进了土石中，手背离地面足有四五尺！

那和尚已经消失了，只因为他就在方言的右掌之下……方言竟然像拍苍蝇一般把那个和尚拍在了下面……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喉咙似乎被痰吐住了，想说话，又根本说不出来。

事实上，他们也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好……那连胜了五场，似乎在初阶大仙中完全无敌的和尚，就以这样的一种方式败在了方言手上！

此时此刻，半蹲在地上的方言也十分快意，刚才那一掌，他将《一烈六衍真法》催发到了极致，还用上了龙血之力！那绝对是足以与高阶大仙硬撼的一掌！

最主要的是，他终于把那个女子救下来了，虽然他和她没有任何交情。

大部分身体都没有动，方言转过头去，看向了那个押在正道中的女俘虏。

那个女子早已被他和那和尚之间的大战吸引了注意力，整个过程中，她一度升起了希望，而现在，亲眼看到方言得胜，她竟不知如何是好，只是平静地与方言对视着。

一个心如死灰的人，能有这样的反应已经很不错了。

尽管如此，他还是能从那女子眼中看到一点点她对他的感激，对他来说，这样就够了。

而后方言便收回了目光，而后自然而然地站起身来。

当他的右掌完全从那个掌形的大坑中移开时，一团耀眼的菱形金光从坑中爆起而出，几乎是以比方言那一掌还要快的速度轰向了方言的脸！

这一变化简直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方言根本没来得及思考，几乎是本能地将左手挡向了脸前，同时右手前挥，再次扫向了那个大坑！

“轰！！”

菱形的金光直接撞在了方言的左手手背上，而后又压着方言的手砸在了方言脸上，菱形金光上的巨力依然大得可怕，十余丈高的方言仰面就向后倒去！

但是与此同时，方言的右掌依然扫到了那掌形大坑的上方，那和尚也正好从坑中飞出！

“砰！！”

第二次，那巨掌像是拍苍蝇一样抽在了那和尚身上，只不过这一次是横拍！

而后就听“嗖”一声响，那和尚直接被抽飞出去，落向了一里外的树林中……这时候方言也已经狼狈地仰倒在了地上，猛甩了甩头，这才重又站了起来。

他似乎被撞得有点晕乎，好一会才完全站稳，低头往左手看去，便看到手背上已是血肉模糊，正是被那菱形金光给撞的。

差一点点就阴沟里翻船，方言不由涌起了怒意，再抬头向远处看时，便见那和尚已经从远处的林中慢吞吞地飞了起来，正向这边赶来。

所有人都没说话，静等着那和尚飞过来。

终于，那和尚来到了人群上方，这时所有人都看到，那和尚面色苍白，嘴角溢血，明显是受了内伤，也不知道到底是方言的哪一掌拍的。

而方言却只是左掌手伤，这时候他们两人的战力高下已经不言自明。

“这一场，我们输了。”

犹豫了一下，那正道的裁判宣布道。

这可是久违的胜利，然而魔道的人听了竟并不显得十分高兴，只因为大多数人都还沉浸在刚才的变化中。

如果不是方言反应快，及时将左手挡在了脸前，那么，那和尚是不是又胜了第六场呢……总之，这一刻所有人都暂时忘记了勾心斗角，感觉压力前所未有的大。

中间最轻松的莫过于方言，他可没想那么多，毕竟，他又不会一直在这里呆着，这场比斗只不过是适逢其会罢了。

那和尚朝方言点了点头，收了早已停止攻击的雷符，而后也没说话，自行飞回了正道的人群中。

见人都走了，方言便将三剑冥王收回幽界中，同时也收了武王丹的效果。

而后便到走正规程序的时候，该正道那边的人放人了。

方言自然而然地朝那个被押的女子望去，倒不是想要享受对方对他的感激，他觉得，至少要和对方打个招呼。

他马上就看到了那个女子，但是也看到了让他脑子几乎不会转圈了的一幕。

那女子依然平静地看着她，嘴角甚至浮起了一丝感激的笑意，但是，她的眼神实在是平静得过了头，就像是已经找到了人生的最终归宿。

而后方言就看到那女子眼睛、鼻孔、嘴血、耳朵里同时渗出了血丝，生机迅速变弱，然后慢慢地软倒下去，再也不动了……死了吗……方言实在很难相信这一幕，因为他完全能看出来，那女子之前精神虽然不好，但是身体是完全可以支撑下去的，将来调养一段时间，一定可以痊愈。

但是，她就这样死在了他的眼前……方言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完全缩紧了，似乎整个人都要缩成了一团，而后就像是被电了一下一样，整个身体都忍不住抖了一下。

那一刻，他脑子里已经一片空白，完全出离了愤怒！

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如此生气！

似乎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被怒火点着了！

“是谁干的！”方言直视向原本押着那女子的四个正道的男子，以任何人听了都会感到害怕的声音问道。

四个人躲开了方言的目光，也没有回答方言的话。

“是谁干的！！”方言稍稍提高了声音，又问了一遍。

“她早就受了严重的内伤，此时突然暴毙，实属意外，并非我等刻意为之。以前战场上也不是没发生过这种事。”那四个男子中的一人鼓起勇气解释道。

方言就像是没听到那人的解释一般，又道：“我再问最后一遍，到底是谁干的，不然你们四个全得死！”

“哧……”四人一个中年人忽然笑了一声，方言朝他望去时，发现此人竟然是个高阶大仙，而后便听那人接着道，“乳臭未干就敢口出狂言，这里可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是你？”方言问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那中年人似乎终于找回了勇气，嚣张地反问道。

方言尚未开口，正道那边的主事人，一个高阶大仙道：“让她活到现在已经是我正道额外开恩，你一个蝼蚁般的人物，也想在这么多人面前替她找回公道吗？可笑！就算是故意要杀她又能如何，在场的每一个正道都可以这么做！”

那主事人一说话，其他的正道立刻理直气壮起来，他们这么多人，岂会怕方言一个初阶大仙。

很快，所有的正道态度都变得一致起来，竟没有一个稍觉愧疚的。

方言终于不说话了，他的确没有挑战眼前的所有正道的能力。

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方言再次睁开了眼，目光就从最初的那四个人开始慢慢向旁边扫去……正道的主事人，那和尚，还有其他的所有正道都与方言的目光接触了一遍……甚至包括了之前赶来的三个正道仙豪……他只是个初阶大仙罢了，但是，一时间，对面敢于与他寸步不让对视的人竟还不足正道总人数的三分之一……整个过程中全场寂静，所有人都知道方言在酝酿着什么。

当方言与对面的所有人，足足一百四十六个正道对视过后，他以无比坚定的语气道：“我有生之年，必以击杀尔等为己任！在前线，我就在前线杀，在内陆，我就追到内陆去杀！若违此誓，天地不容！！”

没有人怀疑方言的决心，在说话的时候，他的整个人，他的声音都在微微颤抖着，是用了好大的控制力才能将那些话说顺畅。

所有人都是第一次在前线听到一个人发出这样的誓言，连魔道的人都觉得有些心寒，更别提正道了。

下一刻，正道那边几乎所有人都不再掩饰自己的气势，每一个人的目光都盯向了方言，也包括那三个正道的仙豪！

他们想要马上除掉方言！

但是与此同时，魔道这边的人也全都放开了手脚，此时他们士气正盛，岂惧与正道一战？

有几个人反而主动走到了方言的身边，将方言护了起来。

片刻之后，终于有人出面调停，交换俘虏事宜再次正常进行。

方言回到了人群中，却再没说一句话，只是低着头想事情，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傍晚的时候，双方终于收兵，等回到驻地之后，方言直接找到了魔神宗的带队之人，告诉对方，他想在留在这里，不跟着他们的大部队往幽神宗那边去了。

今天白天发生的事那带队人早已听说了，而后也没多说，直接答应下来。

就从这天开始，方言正式成为了仙魔大陆中部魔道前线的一份子。

鉴于方言的表现已经超过了那位张师弟，冥神宗的初阶大仙中的主事人亲自给方言和王小彤更换了住处，而后将这件事上报给了前线的宗门高层！

方言已经用实力证明了他并非浪得虚名，再借打击方言来打击魔神宗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只会自取其辱。

这时候他们反而打起了另一个主意，那便是将方言吸纳入魔神宗！

至于方言已经拿了魔神宗的幽冥圣果，这一点冥神宗的却一点也不在乎。盖因以前拿了魔神宗的圣果却只能做个魔神宗记名弟子的人也不在少数，说到底，在三大圣宗中，记名弟子根本就什么也不是。正式弟子才真正有诱惑力，而这时候，冥神宗前线的高层已经决定，愿意以一个正式弟子的名额直接将方言吸纳进来！

不过，他们却暂时没跟方言提这件事，毕竟方言才刚到冥神宗的地盘来，他的表现大家有目共睹，现在挖墙脚显得太下作。

他们决定，在其后的时间里一点点影响方言，等大家淡忘方言今天的表现，也等方言对冥神宗有了一定的好感，那时候再提。

当天晚上，王小彤明显地感觉到方言不对劲，因为回来之后他就没怎么说话。

她也知道方言不是摆脸色给她看，而是有心事，但是，她的确挺担心方言的情况。

直至深夜，方言才终于开了口，向王小彤说起了白天发生的事。

他只说到他好不容易赢了那和尚，然后那个女子却被正道的人暗中下手杀掉，然后他就看着王小彤的反应。

王小彤也被气得俏脸发白，一瞬间对那些正道简直反感到了极致。其实，随着和方言的相处，她已经被方言影响了很多，这一刻她也恨得咬牙切齿，只恨自己实力不够，不然也一定去找那些正道报仇去！

在这时，方言便又向王小彤说出了他后来的反应，说出了他的誓言。

方言觉得王小彤兴许会怪他，但是，此时正在气头上的王小彤竟是完全支持方言的决定！

她甚至帮方言找了许多理由，一件事总是有利有弊，留在魔道的前线，有弊端，但是也有好处。

而且，留在魔道的前线，并不是完全断绝了进入了正道的希望。

就这样，完全在二人的计划之外，他们就这样留在了魔道前线的冥神宗的地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