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年代 第六十九章 河道设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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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瞌睡重，一夜翻来覆去地挠，却一点儿感觉都没有，等到早上醒过来的时候，看到这一枕头的血，就吓得哭了起来。。

爹在之前还生了一个女孩儿，取名叫大凤，是姐，大三岁，那个时候还跟睡一块儿，听到哭，也醒了过来，看到满脖子血肉模糊，也吓得半死，大声哭喊，说弟弟要死了，弟弟要死了，爹快来看啊。喊了好几声，爹就从吊脚楼下的院子里“蹬蹬蹬”地跑了上来，冲进房间里面一看，只瞧见半边脖子都是血，那填着稻草的枕套子也都是血沫子，吓得魂都飞了，拍拍的脸，问难受不？

点头，说难受，脖子好痒，痒得要命，忍不住就想要抓。

把右手举起来给爹看，那手上也有好多干涸的血浆，一夜变长的指甲壳里尽是肉沫子，看着十分的恐怖。爹是山里面的赤脚医生，除了去县里面培训过之外，祖上也传了一些中医，看到的瞳孔没有涣散，虽然身子虚弱，但精神头也还好，于是松了一口气，让姐去厨房端盆热水过来。

姐乖巧，很快就去拿了布帕子和热水木盆来，爹抱着，换了一边床，将双手洗净，然后小心翼翼地帮将脖子上的鲜血给洗尽。

因为挠了一夜，好多伤口都结痂了，血迹也硬，所以很难弄，那水太烫了或者手上的劲儿重了，又疼得直哆嗦，爹表面上是个粗声粗气的大老爷们，不过却也心疼幺儿，的每一声喊都仿佛戳在他的心窝子里一样，眉头皱起，手脚越发地轻了。

爹足足给擦洗了半个多小时，这才把的脖子给洗干净，仔细一瞧，只见的脖子右边处有一大片火红色的嫩皮，表面有灰白色或灰褐色多角形菱形的大片鳞屑，大部分呈圆形，前端斜斜插进真皮里，彼此作覆瓦状排列于表皮之下，边缘还有数排锯齿状的突起，看着好像是那鲤鱼的鳞片一样。

昨天还只是红红的，结果一夜之间的半边脖子竟然长出了鱼鳞来，而好多鱼鳞被不知不觉地抓脱下来，洗净的伤口吐着清亮的黏液，散发出一股恶臭的鱼腥味，爹闻得一阵恶心，不过到底是自家孩子，他也不能撒手不管，吩咐姐帮不断用布帕子敷水后，跑会房间里去找自己那本赤脚医生指南去了。

当天爹连早饭都没有吃上一口，跟娘在堂屋里商量了好久之后，就匆匆下了山，跑到乡上面买药去了。

那一天坐立难安，感觉脖子火辣辣的，想伸手去抓，姐却在旁边看着，她坚决地遵守了爹走前的吩咐，绝对不准用那脏兮兮的手去抓，看憋得难受，就用湿帕子帮轻轻地擦一下。那个时候乡下还用不起柔软的毛巾，自家织出来的土布又硬又挺，刮得哇哇直叫，娘在旁边看得直掉眼泪水，说这娃儿造孽，生下来就没消停过。

之前听村子里的人说过生下来的时候，发生过一件事情，差一点就活不了，不过这事情在自己的家里是禁忌，连提都不准提，当时的疼得头昏脑胀，也没有心思打听这些，不过倒是能够忍得住疼，也没有让过来找玩的龙根子笑话。

中午的时候，娘罕见地做了一碗鸡蛋羹，用瓦罐蒸出来的，盛在白色的瓷碗里，水亮水亮，嫩呼呼的，看着就让人流口水。

山里的日子过的艰苦，有记忆以来都没有吃过什么白米饭，苞谷和洋芋经常是锅里面的主食，有的时候断粮了，还要上山去挖一种芒根子，熬一种叫做“芒粑”的食物吃，家里面虽然养鸡，不过鸡蛋什么的都是拿下山去还盐的，这日子过得很紧巴，而这鸡蛋羹差不多是用三个鸡蛋做的，这对于好久没有过荤腥的家，简直就是太奢侈了，姐看得只添嘴唇，流了好多口水。

当时人小，但是却和姐很亲，用调羹舀了一大口，吞进肚子里，鲜得舌头都要咽下去了，看到姐在旁边眼巴巴地看着，就推给她吃一口。

姐虽然馋，但那个时候已经懂事了，于是就看了娘一眼，谁晓得平日里一碗水端得很平的娘这个时候却虎起了脸来，训姐道：“吃吃吃，吃什么啊，弟总共也没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