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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邱晨提起自己娘亲和石头,山子才强忍住眼泪,擦了擦脸,眼圈儿鼻头儿都红红的,却露出一脸的坚毅来,对邱晨道:“谢谢海棠姨!”
说着,就在炕上跪下,在邱晨反应过来之前咚咚咚地给她磕了三个响头,然后道:“谢谢海棠姨救了石头!”
这会儿,二魁家的也过了最初的激动,迷迷糊糊地听着山子的话,挂着一脸的泪水朝邱晨望过来。
山子就道:“娘,是海棠姨跳下水把石头救起来的呐!”
“哎哟,海棠,你,你没事吧?”二魁家的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就是询问邱晨的情况。
邱晨扶着她坐了,拿了一块布巾递给她,微笑道:“你看着呢,这不好好儿的,能有啥事儿,不过是湿了身衣裳罢了。你也快擦擦脸收收泪吧。孩子没事儿就好,都说大难之后必有后福。石头虽说吃了一惊,这道坎儿也迈过去了,这孩子后边儿一定顺顺当当福福气气的呢!”
被她这么一说,二魁家的也算是宽了心,脸上泪痕未去,却挂了一丝笑意:“承你吉言,若是这孩子有福气,也是托你的福!”
随后,玉香也笑着小声地凑趣了几句,就起身去了后院做工去了。邱晨安抚了二魁家的,就让她和山子守着石头,她带着几个小的一起出去,冲了油茶,给二魁家的娘俩送了两碗,又给几个孩子端到院中的矮桌上,让他们围坐在这里喝。
“喝吧,喝完了,也该开始写字了,今天的字还没写呢!”
阿满怯怯地靠在她身上,揪着她的衣袖软软地问:“娘,石头不死!”
被她这么一问,邱晨微微一怔,抬眼看向几个孩子的神情都有些惶惶的,就知道几个孩子都被石头落水吓到了,伸手将阿满抱在怀里,拍打着小丫头,又摸摸其他几个孩子,微笑着安慰道:“别怕,石头没事的。你们泉哥哥和林子哥哥已经去请郎中了,等郎中来了给石头看看,石头就没事了。”
说到这里,又觉得正好趁此机会教育一下孩子,于是又道:“你们以后可记得,再玩的时候,离得池塘远一些,可不敢往池塘边儿凑乎了。”
说的几个孩子一起点着脑袋,神情很是郑重的。
虽然孩子们这会儿答应的很好,但邱晨也知道,孩子们毕竟年纪小,玩起来有时候哪里还记得这些……更何况,有时候还有意外发生,就像今天石头这件事,本也怨不着孩子!
看来,池塘边儿那个缺口也不该就那么扔着,的尽快把要修的修起来,不然还真成了安全的隐患了。
今儿都四月二十了,和潘佳卿约定的开馆时间是五月初。看着孩子们天天没个约束,还是和村正商量一下,去趟县城和潘先生商量一下,能不能把学堂早点儿开起来,那样,孩子们不但能早点儿读书识字,还能有个约束,也省的村里人农忙起来,孩子们再出现什么意外。
心里琢磨着,邱晨看着孩子们吃完油茶,让他们在院中的矮桌上开始读书写字,她就又返回了后院。
今儿,本就少了人手,活儿紧,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疗伤药的粉碎炒制还罢了,大不了往后延一天工期,可当天收的罗布麻却必须当天炒制摊晾上,否则一夜就能发黄变色,失去了药物效用!
到了后院一看,只有玉香和大壮俊文、俊言俊章几个在忙乎,刘占祥不放心跟着村正门去了。邱晨索性让俊言俊章帮忙把正在粉碎的疗伤药药料收了,送回东厢房去。让有限的几个人,全力地炒制罗布麻吧!
邱晨和俊文一起动手炒,玉香和大壮、俊言俊章则揉捻、摊晾、翻动……
如此忙碌了大半个时辰,栓子飞跑进后院报信儿:“海棠姨,海棠姨,郎中请来了!”
邱晨收了炒制的一锅罗布麻,将簸箕交给玉香揉捻,她则匆匆洗了把手,往前院去了。
等她回到前院,泉哥儿吆喝牲口的声音在大门口响起,邱晨连忙迎出门去。
回春堂的赵先生已经下了马车,与他一起来的,还有回春堂的一名小伙计,背着赵先生的药箱子,还带着一只箩筐,里边一包一包的,都是赵先生约摸着落水可能用上的药材,准备诊病完了,直接抓药用的。
邱晨连忙迎上去,和赵先生寒暄两句,就引着赵先生进了正房里屋。
石头还没醒过来,邱晨看了石头的小脸,还好,睡得红扑扑的,倒是没有发烧的迹象。
赵先生给石头诊看了,也说处理及时,没有风寒迹象,不过,听着孩子呼吸有些细微的水音,估计是肺里还是呛了水,而且小孩子落水难免受惊,赵先生就给开了一个镇惊养肺的方子,并嘱咐密切关注三天,三天内不要让孩子外出和剧烈活动,三天内没事儿,也就没有大碍了。
给石头看完了,邱晨又叫来俊文,让赵先生给看过了。俊文底子好,又只湿了小腿,所以没什么妨碍,赵先生连方子也没给开。
正好刘占祥和满囤一行人都回来了。刘占祥虽然没下水,却也背着邱晨进了门,后背当时也是湿了的,没人管顾得上,就那样穿着湿衣服蒸干了。邱晨又让赵先生给他看了,还好,刘占祥的身子骨结实,也没什么大事儿,不过赵先生也说有轻微的湿寒入体的迹象,还是吃几服药祛祛湿寒,同样也抓了药。
俊文和俊章几个还说邱晨也下了水,想让赵先生也给她看看,邱晨自觉没什么异样,就笑着拒绝了天色晚了,邱晨留赵先生吃饭,赵先生看林家众人忙碌的不堪,也就笑辞了,仍旧让泉哥儿和林子赶了马车送赵先生回去。
罗布麻炒完的时候,暮色沉了下来,二魁赶着马车,载着庆和家送嫁的人们也回到了刘家岙。
刚进村,二魁就听到人说石头落了水,惊得脸色登时变了,也顾不上送车上的人了,那些人也很自觉地下了车,自己步行回了家,只剩下二魁赶着马车,载着兰英和青山家的匆匆往回赶。等见了小儿子躺在林家的炕上,却眼神清明,笑容欢快,二魁一把冲上去将儿子抱进了怀里,这个忠厚的有些木讷的汉子,搂着自家的小儿子,将脸埋在儿子小小的肩膀上,落了泪。
兰英和青山家的拉着二魁媳妇慰问了几句,确定石头没甚大碍,也出了门,将屋里的空间留给二魁一家。
不多会儿,两人捧着两只药碗,给石头和刘占祥吃了,又停了一会子,确定这两个人都没有发热等继发病症出现,众人这才算是彻底放下心来。
刚刚有赵先生在,也不好问石头落水的处理结果,这会儿外人都走了,石头看着也没有大碍,众人就坐在院子里,借着微弱的星光说起来。
事情的结果竟有些出乎邱晨的预料,那位同知公子不但没仗势欺人,反而很主动地认了错,道了歉,还拿出二十两银子给二魁家,让给孩子抓药看病。
二十两银子在那位同知公子手里不算什么,可能还不够他点个菜,但到了村民的手中,就觉得是极大的一笔财富了。
有这二十两银子,村里人登时转了风向,纷纷赞扬人家同知公子惜贫爱幼,知书达理……竟给夸成了绝世好人了!
邱晨见二魁说起那位同知公子来,也是一脸的感佩,不由心中暗叹。这些淳朴的村民对上心机深沉又有钱有势的官家公子,还真是连一丁点儿的胜算都没有啊。
不过,既然石头没事,她也不会说什么话来扫兴,干脆笑着道:“石头没事就好。”
该说的说了,该忙得忙完,众人才发现天黑了,大伙儿却还都没吃饭。邱晨还说要留大家吃饭呢,却没人肯再让她劳累,纷纷笑着告辞走了。邱晨赶紧地收拾收拾,带着一群孩子,和老何刘三河一起吃了。
收拾了桌椅碗筷,孩子们进屋读书写字,邱晨原本每晚也会和孩子们一起学习,今儿晚上,她却无论如何静不下心思来。
今儿的事,让她感到一种深深地无力。
曾经,她从父母抛弃只跟着外婆的小孤女,努力学习成了人人尊敬的学者,在那个时代,虽说还未完全消灭掉社会阶层的差异,也没能消灭贫富悬殊……可毕竟只要肯上进肯努力,就能够堂堂正正地生活,过上好日子,不想看别人脸色,完全可以对任何人不加理会,当然,前提是你遵纪守法,不做危害社会的事情。
可在这里,在没有网络、没有现代的各种通信手段,把人情淡漠的时代,人与人之间的怜惜,人对社会的依赖,都要紧密的多。这也就使得,要在这个时代活下去,就完全无法避免与各色人等的交涉和往来。
村里人的互相维护,互相关心,她体会到了;一些背后的闲言碎语她也领教过了,那些,她都自信可以从容应对……可从今儿之事,她还是看出,随着林家的发展,随着她制药售药的声音不断扩大,她所要接触到的人,也早已经不仅仅局限在刘家岙这个小山村里了。之前有廖文清、秦铮、洪展鹏……如今又有了那个伪善的同知公子……
她是该想想,怎样才能应对这些日益复杂的人际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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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旭和徐长文分别靠在车厢门框上,同时捂着各自磕痛的地方吸着气,没等他们两个反应过来,就听车下传来俊书的惊叫声:“你怎么了?你醒醒!”
林旭和徐长文心里同时一个激灵,也顾不得身上磕伤疼痛了,林旭伸手抓着车厢爬起来,手脚并用出了车厢上了车辕,沿着俊书的声音看过去,就见俊书正扯着一团灰扑扑的东西,在急声呼唤着。
这时,杨树猛也拉住马车,跳下车赶了过来。他没顾得上看车下的俊书,只伸手握住林旭的胳膊问道:“旭哥儿,怎样?有没有磕到哪里?”
林旭惊得怔怔的,反应还有些慢,却还是下意识地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儿,拉着杨树猛的指着车前的俊书,磕磕巴巴道:“好,好像撞到人了……”
杨树猛顺着林旭的手指一看,也唬了一跳,却还拍着林旭的肩膀安抚着:“没事,没事,旭哥儿不用怕。我去看看,没事儿……”
也不只是不是杨树猛的安抚起了作用,林旭也渐渐缓过神来,连声道:“二哥,莫管我,且去看看俊书!”
杨树猛应着,放开林旭,几步走到马前,俯身查看俊书和那团灰扑扑看不出身形的物事。
这会儿,前后车队也都停了下来,廖海和李震北也先后朝着林家的车子赶过来。
林旭缓过神来,徐长文也挣扎着起身,软垂着一条胳膊,躬身出了车厢:“怎样?”
林旭摇摇头,“先生,你且稍等,学生下车去看看!”
说着,要来扶人,被徐长文止住:“我无妨,你的伤怎样?能下车么?”
林旭按了按生疼的肩背,肩膀也因为抓住车厢巨力拉扯地生疼,不过,动作无碍,应该没什么大伤,也就摇摇头,道:“学生无碍。先生的手臂?”
徐长文也笑着摇摇头:“应该也就是抻了筋腱,无甚大碍。”
林旭这才点点头,扶着车辕跳下马车,过去察看俊书的情况。
此时,杨树猛已经将俊书扶了起来,俯趴在地上的那个也已经被翻转了过来,虽然沾满了灰土草屑,但仍旧看得出,是一个年纪不大身形瘦小的半大孩子。只不过,他的头发披散着,乱蓬蓬扑散开来,遮住了大半个脸,只能看到眼睛紧闭,却几乎看不清容貌如何。
杨树猛屏住一口气,伸出手探向孩子的鼻端,丝丝的微热气息让杨树勇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来。
还好,这个孩子气息还算平稳,应该伤势并不严重。至于为何半天没有反应,估计是吓晕了吧!
“爹,咋样?还活着么?”俊书倚在车辕上焦急地询问。
杨树勇点点头:“嗯,嗯,没事,应该是吓晕了!先把他抱上车,脱了衣服,才能看得到伤势如何。”
俊书和林旭都连忙答应着,让开位置,便于杨树猛把这孩子抱到车上去。
“且慢!”廖海赶了过来,出声阻止。
“大掌柜?”杨树猛闻声转回身,疑惑地问道。
廖海咳了一声,回头看看李震北。李震北会意,立刻招呼着围拢过来的管事、活计和镖师们:“无事了,无事了,检查检查车辆,准备赶路了!”
李震北声音未落,立刻就有镖师跟着向车队首尾传下话去,那些管事、活计们也立刻散开,回了各自的车辆,检查车马准备继续赶路。
驱散了人群,李震北就走上前,也不管杨树猛抱着的孩子,只伸手扯开俊书和林旭的衣衫,查看了伤情,又去马车近前询问徐先生的伤情。
他这边忙乎着,廖海也凑近杨树猛,低声道:“这个孩子出现在此处……其中蹊跷……”
杨树猛心中一惊,手一抖,差点儿把怀里抱着的孩子扔了。
是啊,他怎么一看到孩子就心软了,全然忘了所处何地。这马上就要进山了,北山之中,传言有三十六个山寨,有三十六路悍匪,山北连接草原大漠之处,更是有传说中能止小儿夜啼的马匪漫天云,传说中,漫天云都是一马双骑,全身赤红衣衫赤红披风,呼啸来去,如漫天红云漫卷,只不过,这红云漫卷之后,据说连襁褓中的婴儿和猫狗都不能幸免,端的是狠辣残忍无比,一个活口不留!
自从出了十八里铺子,走了小半个时辰了,还没见过一个人影子,为什么这个孩子出现在这里,还偏偏撞到了俊书的马车前……
不想也就罢了,一想之后,疑点也就重重泛出来,让杨树猛越想越是心惊起来。
“大掌柜,那,这个……”第一次遇上这种事,杨树猛完全没了主意。
廖海眯着眼睛盯着毫无声息伏在杨树猛怀里的孩子,默了片刻,一挥手道:“送到我车上去!”
“嗳,嗳!”杨树猛抱着这个孩子,简直像是捧着个烫手山芋,听到廖海让送去他车上,忙不迭的答应着,奔过去,将那孩子放进车厢里。虽说心中怀疑重重,但杨树猛毕竟是心善淳朴,把孩子放进车厢的时候,还是扯过一条毯子给他垫在身下。
放下孩子,杨树猛瞅着仍旧没有清醒的孩子,叹了口气,小声嘟哝着:“唉,你要不是山匪的探子,就老老实实地跟着车队,想来廖大掌柜也不会难为你,等回程把自然你送回家去……”
说完,转身就要下车,一步没迈出去,腿却被人从后边抱住。杨树猛低头拍拍抱着自己的手:“我不过是个赶车的,帮不了你。你跟了廖大掌柜,好好的吧,你害的我兄弟侄儿都受了伤,我还得回去看看呢!”
那个小叫花似听懂了,犹豫着松开了手,慢慢地蜷缩起身子,缩进了车厢的角落里,眼巴巴地看着杨树猛高大的身影躬了腰,从车厢里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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粟粟每月最痛苦的那几天来了,疼而无力,趴了半天窝,这一章是晚上赶着码出来的,头晕、肚子疼……赶得也急,有错误,亲们受累帮着捉捉虫,粟粟缓过劲儿来,一回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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