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8 碰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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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没人能不说对不起，这无关社会地位跟权势财力，只是因为这世界上没有完美的关系，有些话终究是要用嘴说出来的，行动固然可以改变现实，但却无法和语言一样传达至脑海，至人心。

所以，为不完美对不起，为没能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对不起，为不能改变所有人的想法对不起，为自己的无能对不起。趁着还有机会的时候你一定要说这句对不起，因为在你做出的行动足够弥补心中愧疚的时候，那个等着你说对不起的人很可能已经不再傻傻的等在原地了。

“对不起。”

林蔚然把她抱在怀里，对她说对不起，不让她走远，不让她和自己拉开距离，无论多么周密的安排在这种时候都不是解释，无论什么样的爱情都无法把这样的伤害这样过去，他亲自把她逼迫到窒息，给她看她一辈子也不想看到的东西，在她刚刚作出决定的时候，他亲自把她推落谷底。

怀中的女孩还哭着，似乎永远都不会停歇。金泰妍垂下双臂把整个脑袋扎进林蔚然的肩窝里，她已经没了打人的力气。林蔚然亲手击碎的东西终究是要他亲手粘合在一起，他单手轻轻拍着女孩背，嘴里的对不起连成一串像是念经。

这狭小无人的电梯里到处都映着她们的身影，可没一道影子却都如同他们的未来那般没有丝毫明朗可循。

‘我建了座房子，我们的房子。‘他说。语气是慌乱的，就像是口不择言。以往在这个时候金泰妍都会因为男人的慌乱而深深悸动，因为这是个一直都很有办法的男人，如果他慌了，只能证明他已经无法思考了。可现在他的慌张毫无意义，甚至都不能让她心底升起些许暖意，她整个人都像是被冻住了，打散了，此时再来道歉还有什么意义？

这好像应了一句话。一步错，步步错。大多错误的开始都没有幸福的结局，或许他们也是一样，这让人刻骨铭心的纠结过程足以伤透任何人的心，一直觉得自己能承受，甚至一直再做准备的金泰妍崩溃了，这崩溃的始作俑者是郑秀妍。是林允儿，甚至可以是造物弄人，但最重要的那个仍然是林蔚然，就像是在伤心欲绝中还要被提醒自己的爱情有多么苍白。

她曾经希望自己是唯一让他无法思考的女人，可是现在，倒好像没那么重要了。

‘为什么？‘她虚弱的问。她想知道他为什么连一丝喘息的空间都不留给她，回答一个问题有很多种方式，而他却偏偏选择了伤她最深的那一个。

林蔚然沉默不语，甚至都断了那些对不起。

金泰妍轻轻推着他，刚刚那用力捶打都不松懈的怀抱居然就这么放开了她。她抬起头看向林蔚然的眼睛，问：“为什么？是我做的不够好吗？是你不想我争吗？还是……还是你比爱我更爱她吗？”

林蔚然依旧沉默着。这似乎是他不能回答的问题，金泰妍和他对视着，眼泪慢慢停止了流淌，可剩下的却不是冷静。

她说：“我替你说吧，比起爱我你更爱她，比起爱我你更爱你的事业，我是第三位的，或许连第三位都不是……”

她凄然笑着，表情中有自嘲，她努力吸了口气，问：“告诉我，我是第几位的？”

林蔚然终于开口，腔调压抑，好像在隐隐酝酿着什么：“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信。”

金泰妍咄咄逼人：“听了你在里面那些话，看你们的样子，你还让我怎么相信你?我怎么能相信你？”

‘你可以不看、可以不听，你只需要给我打一个电话就行，可是你不打这个电话，你让我变得很无能。”林蔚然加重了语气，“今天你不需要来，她找你，你找我，你不让我站在那个位置上我什么都做不了，你不让我管的事情我又怎么去管？你不相信我，你从最开始你就不相信我，无论我做什么都只会把你逼的更远，我只能在你身边小心翼翼，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怕第二天一早身边没了人，和你刚通完电话我还要怕下一通就再打不进你的手机里，出了问题，无论什么问题你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离开我，却从没问过我同不同意！”

金泰妍恶狠狠的盯着他：‘我怎么能相信你？！”

她质问着他们之间最尖锐的问题，用他们之间最尖锐的语气，一切都是因为这个，会如此纠结波折都是因为他们的开始，他们没有美丽的邂逅，没有漫长的相知，他们直接跨过了爱情的前两阶段，他们相爱是因为他们其中一个人硬把他们拼凑在一起，他们之间的爱情因为这个开始从最初就已经不确定，不管你承认与否，不管爱情浓烈与否，当一段爱情再不是两个人问题，总会带来更多的不确定。

这些问题是迟早要面对的，不是单纯靠爱情就能解决的，一个人或许可以完全无私的奉献自己，但早晚有一天每个人都会找她要为之奋斗的东西。

童话一样的生活之前到底需要怎样的努力？

一个男人可以属于很多女人，但一个女人如何接受自己不是那男人最爱的一个？

如果男人告诉她她是他最爱的那一个，那又要怎么证明？

归根结底，金泰妍并不确信，她决定全部托付给林蔚然却不肯跟他谈论这些问题，她面对郑秀妍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力所能及，她还没积蓄够真正抛开一切的勇气，在离开林蔚然的这段日子，她对这个男人也产生了怀疑。一个人的胡思乱想永远也没有终点，可金泰妍无法停止去想，在这段不健康的关系里她和林蔚然都好像呈现出一种病态，明明知道自己做的错的，但还是想要永远的错下去。

他们是一起犯错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