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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枯羊并不清楚,但是事实上,卫庄确实是廖立非杀不可的仇敌之一,毕竟当时若不是卫庄。他也不会留下断后,这样就不会使得谢安无奈放松了东边的守备,以至于叫魏虎长驱直入,最终导致齐植被魏虎偷袭所杀。
“来啊,你不是什么左军天将么?何以如此脓包?——老子实话告诉你,前两日老子还受了百记棍棒的军法,眼下背后犹隐隐作痛……”一脚将倒在地上的卫庄踹出丈余,廖立满脸狰狞地低声咆哮着。
眼瞅着廖立那满脸狰狞的模样,在场众周兵面面相觑。
“廖立将军……好似有点不太对劲……”
“也难怪了……据说啊。那次齐植将军战死,廖立将军得负大半责任呢……多亏了刘晴军师死命保住,要不然,就算谢大人宠信廖立将军,恐怕将军也难逃军规处斩……而当时引诱廖立将军擅离职守的,据说就是这个卫庄……”
“哦哦……怪不得廖立将军瞧见卫庄眼睛都变红了,跟我故乡山里那些饿极了的狼似的……”
“嘁!——大惊小怪!待会若是撞见金陵军主帅魏虎,你等再瞧廖立将军眼睛……保管再吓你等一跳!”
“嘘嘘!——私下议论将军。你们不想活了?”
众周兵私下议论纷纷,也难怪。毕竟他们确实没有见过廖立如此模样。
忽然,场中的廖立脸上疯狂之色尽收,下意识地望向北侧,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那些围成一圈的周兵这才注意到远处有一支敌军袭来。
“全军戒备!”
一名周军伯长厉声吼道,顿时。那一圈周军迅速结成方阵,严阵以待。那迅速的结阵速度,让枯羊与王威叹为观止,心中暗暗感叹冀州军士卒的素质。
“且慢!——我等并非是为与贵军厮杀而来!”
见眼前的那数百周军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枯羊连忙出言表明来意。一来是他不想做无谓的厮杀;二来嘛。既然对面有廖立这员周军大将在,枯羊不觉得自己会是廖立的对手,别看他此番与王威所带的兵还要超过廖立一些。
想想也是,卫庄在武艺上还要超过他枯羊些许,甚至能与魏虎持平,可结果呢?在廖立手中还不是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枯羊瞧得清清楚楚,卫庄身上固然是大伤小伤无数,然而廖立周身却无一寸伤口,可想而知二人之间的差距,更何况据廖立自己所说,他前两日刚刚受了数百记棍棒的军法。很难想象,明明是浑身带伤的廖立,竟然还能将卫庄玩弄于鼓掌之上。
[姐夫麾下冀州中,难道尽是这般怪物一样的将领么……]
心中想着,枯羊率先走向廖立。为了表明自己不欲厮杀的心意,他刻意走在最前头。
“枯羊?”
廖立显然是瞧见了枯羊,挥挥手叫麾下那数百士卒退到两旁,好叫枯羊等人走近自己。
按理来说,战场之上叫敌军大将靠近自己是极其愚蠢的行为,不过因为枯羊乃是谢安的小舅子,廖立也没想为难对方,打算听听枯羊究竟想说些什么。
至于什么枯羊或许有可能偷袭他……作为冀州军中仅次于费国的第二猛将,廖立丝毫不惧。
“小舅爷,好久不见!”待枯羊领着王威等数人走近后,廖立抱了抱拳,率先打了一个招呼,毕竟枯羊的身份很不一般。
枯羊闻言心下苦笑,要知道小舅爷这个称呼最初本来是苟贡对他的称呼,但是不知何时起,但凡周军将领皆这么称呼他,让他感觉颇为别扭,毕竟他可是太平军一方主帅。
“枯羊见过廖将军!”枯羊拱手抱拳还了一礼,神态很是从容,相比之下,在他身旁的王威却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要知道,虽说这边的周兵仅数百人,可谁知道此番廖立究竟带了多少兵来?
瞥了一眼战战兢兢的王威,廖立将目光望向枯羊,平静说道,“小舅爷此来。可是遵从之前与大人的约定,为投诚而来?”
“不!”枯羊摇了摇头,抬手指向廖立身后倒在血泊中的卫庄,沉声说道,“枯羊此来,只为此人而来!——我太平军的叛徒。卫庄!厚颜请廖将军将此人交给枯羊……”
“……”廖立闻言皱了皱眉,或许苟贡会心存着什么巴结枯羊的心思,但这并不代表似廖立这等冀州军将领会卖枯羊的面子,除非枯羊改投周军,否则,一概不允。
但问题是如何开口呢?毕竟眼前的枯羊是谢安的小舅子,论关系,比起他廖立更亲几分。
想了想,廖立抱拳说道。“这个……恕廖某难以照办!——此前我军大将齐植战死,罪魁祸首有二,其中一人便是这卫庄,另外一人乃金陵军主帅魏虎……此二人,廖某非杀不可!”
话音刚落,枯羊眉头微皱,他身旁的王威更是满脸愠怒,下意识地便拔出了剑刃。
廖立并不知魏虎为了营救枯羊而亡故。见王威拔剑,他虎目一眯。低声说道,“小舅爷不是说此番并不为厮杀而来么?——这是什么意思?”
说话间,廖立甩了甩手中长剑,虎视眈眈地看着王威。
或许是注意到了廖立与王威之间的敌意,枯羊抬手按下了王威持剑的右手,毕竟他不觉得王威会是廖立的对手。甚至于,连他枯羊在廖立面前或许也无反抗余地。
“阿虎……枯羊的好兄弟,金陵军主帅魏虎,就在方才为了救我逃离火海,不幸亡故。廖将军非杀不可的对象,眼下只剩下这卫庄而已。——话虽如此,枯羊还是希望廖将军能够成人之美,将这卫庄交给枯羊,好叫枯羊能够手刃仇敌!”
[魏虎死了?]
廖立愣了愣,颇为意外地看着枯羊,起初他觉得是枯羊有意诓骗,可转念一想,枯羊又有什么必要要拿自己亲如兄弟般的生死知己魏虎的生死诓骗他呢?
不过……
廖立脸上露出了几分犹豫之色。
“就当是我欠我姐夫一个人情,可好?——廖将军可照实传递于我姐夫!”见廖立面露犹豫之色,枯羊走前几步,低声说道,“最多一个月,我必定会个姐夫一个交代……若是这般廖将军也不肯成人之美,枯羊也就只能硬抢了……”
“……”廖立闻言瞅了一眼枯羊,一言不发。
说实话,对于枯羊的威胁,廖立丝毫未曾放在心上,毕竟就算几个枯羊绑在一起,也未见得是他廖立对手。
问题在于,万一失手弄伤了枯羊,回去如何向谢安交代。尽管谢安曾说过日后再见到枯羊,不许再手下留情,可谁都知道,那绝非是谢安的真正想法。
就在廖立犹豫之际,忽然从旁窜下一名东岭众刺客,附耳对廖立低声说了几句。
“……”抬头望了一眼对过的楼房屋顶,廖立微微点了点头。
顺着廖立视线望去,饶是枯羊亦惊得暗自抽了一口凉气,毕竟这会儿他才发现,街道两旁的屋顶上沾满了诸多身着黑衣的刺客,为首一人他绝不陌生,正是东岭众的杀人鬼,镰虫漠飞。
[若要擒枯羊,易如反掌,问题在于要叫他心服……么?]
“还真是自负呐,漠飞!”瞥了一眼屋顶上环抱双臂的漠飞,廖立轻哼一声,回顾枯羊正色说道,“好自为之,小舅爷!”
说着,他一挥手,竟当真带领着周军退去了。
望着廖立等人离去时的背影,枯羊心下暗暗叹了口气,他当然清楚他究竟欠廖立、欠漠飞、欠谢安、以及欠周军一个怎样的人情。
天大的人情呐……
这欠下的天大人情,究竟要如何才能偿还?难不成还要暗杀了伍衡么?
“……”
突然间,枯羊面色微微一变,随即背后泛起一阵凉意,叫他浑身一个机灵。
因为他忽然意识到,他方才脑海中竟然会闪过暗杀伍衡的念头……
暗杀现太平军第四代总帅,伍衡……
[怎么回事?]
枯羊被自己那一瞬间闪过的念头给吓住了,他简直难以想象自己为何会突然闪过那种不可思议的念头。
心惊之余,枯羊连忙甩了甩脑袋,将那个无法言喻的念头抛之脑后,但是,那个想法仿佛在他脑海里生了根,怎么也挥之不去。
“将军?”见枯羊表情有异,王威颇为担忧地问道。
强忍着不去细想那个莫名其妙窜出来的念头,枯羊深深吸了口气,平复着心神。
“走……带上卫庄,趁周军忙着掌控金陵城,全军撤退!”
“……是!——咦?卫庄这厮竟然没气了……嘁!便宜他了!——来人,将这厮头颅砍下来,待回头祭奠魏帅!”
“是!”
大周景治五年五月初,谢安趁金陵军与牛渚军内乱之际夜袭金陵,不费吹灰之力拿下此城,一举将战线从江南推至江东。
敌金陵军主帅、六神将之天权神将魏虎亡故;左军天将卫庄被金陵军主帅魏虎帐下大将王威所杀,砍下首级祭奠魏虎,身躯被金陵军剁成肉泥。
——次日——
当谢安抵达金陵城内的时候,城内的动乱早已被平息,那些因为金陵军与牛渚军内乱而心惊胆战的百姓,亦由冀州兵代为安抚了。
总得来说,金陵之战算是结束了。
一场莫名其妙的胜利!
“是么?欠本府一个人情……枯羊是这么说的么?”站在已然成一片废墟的城守府前,谢安负背着双手喃喃说道。
“是!”单膝叩地,廖立沉声说道,“末将当时想过是否要趁小舅爷兵少擒住他,不过漠飞说,大人是要小舅爷真心实意地归顺……”
“唔!”谢安闻言点了点头,继而问道,“那魏虎……当真死了?”
“是!——据太平军那些俘虏所言,魏虎被卫庄所杀,临死前凭着最后一丝气息,硬是支撑到城守府,将此前被他扣押的小舅爷从火海中救了出来,随即因为伤重不治而亡……”
“数年前初见那魏虎,本府就觉得此人是条硬汉……”谢安闻言唏嘘不已,随即抬起头,喃喃说道,“但愿枯羊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大人担心小舅爷最终也不肯投降么?如同大舅爷那样……”
“不!”谢安闻言摇了摇头,平静说道,“与其担心枯羊不肯降,本府更担心他会遭伍衡所杀。——虽然这么说不怎么合适,不过魏虎死在了卫庄手中,真是幸甚!”
“这是为何?”
“没有了魏虎,枯羊在太平军中亦没有了什么牵挂,就如失去了大舅哥的刘晴……他呆不长的!——非死即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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