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479 冬天的遗忘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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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是的，这个冬天，大概会是这家人这些年里最后一次能够像是这样坐在一起了吧。

那些原先还是布匹的西阵织，如今已经被完完全全的制作成了阵羽织并且分给了每一位将领。家臣们根据是效忠于幕府还是效忠于织田家分成了两se，直接效忠于少女主公的直臣们穿着的是黄底红纹的织田木瓜图样阵羽织，红se的纹章象征了平家的血统，而黄se则是织田家军旗上一贯使用的颜se。至于直接效忠于某个不靠谱将军的话，则是穿的黑底而红纹的蛇形阵羽织。像是这样子阵容规模巨大的评定会，恐怕也只有安土城的大殿当中能够容得下。

国主，军团长格的家臣共计丹羽大纳言长秀，泷川伊势守一益，明智右府光秀，武田大膳大夫信繁，柴田近卫少将胜家，松永越前守久秀，蜂须贺修理大夫正胜，长宗我部土佐守国亲等八位大臣。城主，五万石以上领主二十多人，一万石左右的旗本部将格身份的一百余人顺带着加上近千名侍从——浩浩荡荡的红黑两se分成两边，接着同时下拜的景象可谓是壮观。

“不得不承认，这才是战国啊……可惜的是，这也只是战国……”

如果可以的话，景嗣还真的是希望整个战国的大小不会那么大——其实有的时候，他都会有一种自己的世界仅仅只是存在于那个天守阁当中就好了，但是这种事情他自己都是知道不可能的。如今对于他来说，梦想或者别的什么，已经远远不是一个人或者几个人所抱有的东西了。地理上的三分之一个ri本，人口上将近二分之一个ri本的命运在于他们手中，或许有的时候，愿望也就是命令一样的东西吧——如果说期望的人太多的话，那么或许效力会比命令更加管用。

“嘿！嘿！吼！”

这样子的场面已经见过了多少次呢？还有谁记得清楚，像是这样子千人规模的高喊，已经不是什么难见的事情了——而有所不同的是，这里所站着的武士们都是切切实实的身居高位者，但是在以国家作为战争范围的时候，这些武士的作用也不会比普通如此的高喊着的足轻们高上多少。

“诸君，今ri是节ri，无需如此庄重，就请好好的欢饮吧！”

一身红se，如同往常那样的和服，接着依旧用着那种只有她会用的腔调——ri语改革已经过了很久了，像是这样子的古风ri语，大概只有在原本的源氏物语或者说竹取物语时代才能轻松见到吧。而即使是家门高贵的武家里，也已经为了更加高效的传达命令而布置军队而废除了这种古ri语，毕竟那种繁复的腔调并不是什么让人觉得容易听清楚的，而唯独只有本身就是神官之后的织田信长本人说起来这种腔调反而就会显得有一种独特的美感。

“你猜，这次能够有多少人回来呢？下一次的话，能够在这里见到多少人？”

上千个餐盘的递送还有回收，使得大厅里显得格外的忙碌，但是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对于未来抱着乐观态度的——他们很清楚，接下来的战争将会是格外残酷的。如此的近千人的欢饮，在数年后又会变成什么样子的景象呢？大概会有多少人回到这里呢？

“啊哈哈哈，公方殿下他啊，已经说过了，我们大概会在对西国的战争上死去一成，接着又在对上杉的战役当中再死一半，诸君，你觉得你能够成为哪一半呢？”

“作为前锋大将，我想我权六应该是活不下来了啊，蜂须贺大人，你倒是还有机会。”

“这样算是在侮辱我么？我倒是觉得那么多年未上战场的您未必能够获得前锋的地位啊。”

如此的畅饮是有代价的——某种意义上，就算是那些小大名想要效仿的话，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且不说是那么多家臣，就连那么多酒也并不是能够轻易搜集的东西，尤其是在粮食都相当珍贵的乱世当中更加是如此。诸多地方都已经或多或少的实行了禁酒令时候，能够拿出那么多酒的地方也就是织田家了，在搬空了岐阜城的地窖还有私藏之后，想必足够可以让这些在作为武士的同时也同样是嗜酒之徒的家伙们畅饮很久了吧。

“不……事实上我倒是认为，估计不会少上多少人，应该是会多上不少人才对。”

比起说直接对于瓶子暴饮的武士们，有的人更加喜欢对着小盏慢慢雅饮——或许你可以说他们小气或者变扭，但是ri本人的话却大概会是以这种小气作为民族特xing而骄傲的，按照他们的说法来看，这种行为也被称为是矜持。

“等到关东平定之后，这里的话我们大概也会结成一派，接着对面，坐着的就是关东武士，然后大家一起庆祝什么天下平定了吧。”

“说的也是啊，但是真正的疑惑，只是上面站着的会是谁而已。”

诚然，即使是坐在一起，但是两se的阵羽织已经充分的说明了织田家内部果然还是存在着阵营这种东西的——像是柴田胜家以及蜂须贺正胜都是两边的代表人物，为了很多事情，这些家伙私下里是不会缺少内斗的，然而不管是谁获胜，对于失败者是不可能完全消灭的。因此，恐怕会有很多人转而加入新的统治者手下吧。

“所以，尽情的喝吧，诸君，还是想想自己会在哪个战场上这种问题比较实际一点，我啊，可是不想要去关东作战呢。”

对于景嗣一家或者织田家来说，今天结束之后就是分离的ri子了——景嗣会带领大量黑se的那一边前往西国，然后光秀则会统帅黄se的那一边在关东防备上杉，这样子的两线作战即使不想也是必须的。和41年的元不一样，景嗣并没有选择，即使是自己不进攻，上杉那里也一定会如约前来的。

战线一定会分为比较轻松的西线和更加残酷的东线，只不过这次在西线，并不会有人去拯救那群乌合之众了，一等到开的时候，部署在摄津还有四国的五万人就会分成三路去踏平抵抗者——多年来因为商贸的关系，前往那些地方的道路已经修缮的相当宽敞了，毕竟在带给对方财富的同时，最后也是会带来相应的代价的。

尽管是抱怨，尽管是担心着自己能否生还与否，但是武士不会拒绝履行自己的职责——毕竟他们的存在代表的就是战争的本身，因此如果拒绝作战的话就是否定了本身的意义。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宿命，然而比起他们更加需要担心的人则是景嗣。在群聚欢饮的同时，那个本来应该出现在重要位置的人却在天守阁的最高处，在那里他可以看到一切自己所熟悉的东西。

“所以说……逃吧，不要管那种事情了，只要离开了这里，那么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抛开这些本来不属于你我的一切，去明国吧。然后，然后怎么样都好，就和一对普通的夫妇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