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从前有座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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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有三块大陆，其中最大的一块叫秦陆。在秦陆的西南边，有巍巍万里群山绵延，几乎把秦陆分成一大一小两部分。相传三千年前，有大帝自天外来，率十数万军民，击败秦陆各部土著，更执仙器赶山鞭，驱移群山把残余土著圈进秦陆西南角落，从此建立中央帝国，一统秦陆，号称“始皇帝”。

帝国名“秦”，事实上这块大陆从此才叫秦陆，始皇帝在中央地域推行郡县，帝国边缘地带用来大封功臣，各赐王号；国王们也学皇帝的做法，国内大部分区域建诸县，边缘地区也封赏有功之臣成为附庸世袭侯国。

巍巍万里群山不知何时起，有人起了个贴切的名字：长岭。帝国以诸王国为樊篱，自然在长岭以东遍是王国；王国亦是如此，于是紧挨着长岭脚下侯国星罗棋布。长岭虽长，但群峰之间总有山谷小道通向土著占据的西南面，据说在帝国新建诸王封侯的时候，总有一些功勋差一点、封侯无望的将军们，自愿领军冲进长岭，意图占领土著的地盘然后请封。已经被逼上绝路的土著自然是奋力反抗，结果冲进长岭的将军们不少杀身成仁，确也有人成功杀人成侯。于是千载以降各王国都尚武成风，王国将军们都把“拓边夸功请封”视为最大的荣耀，特别是两百年前陈国将军楚壮就成功冲过长岭且攻占了一片土地，让陈国在诸王国里都大有面子，名震秦陆，终被陈王封为“岭西侯”。

不得志的人总爱吹嘘祖宗，林原也是如此。站在元山之巅，初秋的兰水湖碧波荡漾，草绿天蓝，鹤翔天际，江山如此多娇，如果不是英雄，伫立于此难免自惭形愧，幸好还有祖宗可吹，算是对得起风景如画了。何况是对自己好基友豪言家史，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呢？

“祖上披荆斩棘，才有寸土啊。”林原一脸感慨：“我一后辈如不能奋发有为，百年之后又有何脸面见列祖列宗？”这句话其实大有来历，十年前，林原的父亲——岭西侯林熊就曾在此元山之巅，倚马扬鞭，教训林原两兄弟，那时他和兄长林离毕恭毕敬的站着聆听教诲，十六年前林熊正值壮年、意气风发，还是小儿的林原一直印象深刻。

说此话时，林原的表情疲惫不堪、痛心疾首，赫勒石虎站在他旁边，看着他表演只觉得有趣。百看不厌呐，每次自己这个结拜兄弟花天酒地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总要来元山这么痛心忏悔一回。石虎是蛮族人，他理解不了秦人的脑子里都是些啥回路，反正一会儿自家兄弟就能精神抖擞、心得理得地回府了。他只得耐心又看完一回表演，厮混了一个通宵，正事还没说呢。

林原“列祖列宗”刚落音，赫勒石虎翁声翁气地开口了：“今年夏粮，俺们部族想多买点，——两万石罢。”

林原点点头，走私粮食可是两人友谊的基石。他贵为兰水城主，但生性厌武好文，虽说也修炼到了武师境界，风流身材形象却比不了赫勒石虎虎背熊腰，一身肌肉块块饱绽。这也是兰水城和大湖对面蛮族赫勒部落，力量对比的最好注释。

“不能再多了，”说到生意，林原还是清醒的：“兰水城承担了侯府解往陈国的贡粮任务，如果贡粮征集完不成，我这个城主多半也就当到头了。话说——石虎兄，今年怎么多买近一倍了呢？”

“多的粮食卖到别的部落了，赚钱。”石虎坦率解释。

粮食在蛮族那边当然值钱，楚原悻悻然：“你们是赚钱了，我担的风险可不小，无论陈国还是侯府，要发现我走私粮食，估计性命难保。”“也有好处啊，”石虎说话向来都直来直去：“大湖那边的几个部族都知道俺把兰水城粮食买空了，就不会来攻城抢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