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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有出嫁的皇女夭折,动静注定?也不会太大,也有说法,办得太盛大了,会妨碍孩子来?世的福寿。是以莠子的葬礼办得很简单,再加上又在盛夏,参考文庙贵妃的先例,从去世到下葬,也就是七天时间。——因为皇帝青春正盛,他的陵址才刚开?始点选,根本还没?确定?方位,所?以莠子只能暂时奉葬金山,日后是否要迁葬到皇陵附近,就得看皇帝的想法了。
除了亲生父母以外,余下众人虽然都有几分感慨难过,却也并说不上悲痛,莠子体弱多病,平时很少出门,和?姐妹兄弟的感情?都不是很深。太后甚至已有几年没?见过这孩子了,听说消息,慨叹了一?句没?福,再吃上几天素,基本也就没?有后续的表示了。反正长不为幼服,莠子去世,的确也影响不到她的生活。至于?皇后那?里,因她名?义上还在养病,也就是遣罗嫔过来?拜祭了一?番,她自己并未亲身至咸阳宫表示什么。几年前她还有心思掌权的时候,的确和?惠妃有过一?番热乎的时候,看来?,如今随着莠子的去世和?自身的失宠,如今惠妃在皇后心里,也就是可有可无了。
只是平时最爱计较这些小事的何仙仙,如今根本都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她连莠子的丧事都很少过问,更不曾为她争取:因为少年夭折的缘故,丧礼中很多程式都要被简化,徐循还以为何仙仙多少会为女儿陪葬的多寡,包括是否有人摔盆哭灵等等,和?尚宫局争执一?番的。没?想到她很平静地就接受了所?有安排,甚至连莠子的灵堂都很少去……按照礼法,她本来?也不用多过去,守灵那?都是小辈的事。
也是因为如此,辈分小、年纪小的莠子,虽然有灵堂,但守灵的多数都是她从前的乳母和?下人,徐循带着点点和?壮儿去拜祭过几次,两个?养娘都很忧虑,因孩子年纪小,怕看见了什么东西,每每过去了灵堂回来?,永安宫都少不得有一?番折腾,又是跨火盆,又是照水镜,就怕从灵堂那?里带回了什么东西,妨害了孩子们。——徐循本人虽不以为然,但两个?孩子过去灵堂也觉得无聊,他们和?莠子根本没?有多少感情?,更不懂得什么叫做‘去世’,她又不想为了这种无法强求的事和?孩子们发火,如此一?来?,带过去也没?什么意义。结果到最后,最常去莠子灵前祭拜的,反而是阿黄了。
过了七日以后,莠子和?文庙贵妃一?样,被送往昭陵停灵,金山头上为她修了一?个?小小的坟,赵伦去查看过了,虽然在公?主坟中规模并不算大,但风水不错,起码据他来?说是这样的,徐循也就原样同何仙仙转述了。
“好?歹能安安稳稳的睡了。”何仙仙就说了一?句话,“她走之前那?几年,每到换季,咳嗽得就睡不着,小小的孩子,在床上咳得和?虾米一?样,看了真是揪心疼。”
她说起这些话来?,语气就像是在谈论别人家的事,徐循听了,心里倒是一?阵发紧,她低声?道,“你也别想那?么多了……唉,我不知道劝你什么好?,可你也要多保重自己,别悲痛过度,反而落下了病根,莠子在天之灵,岂能安慰?”
两人今日来?,是送莠子的画像和?灵位到南内安放的,昔年太孙宫那?一?排偏宫,如今成了宫内的纪念馆。几年前——大约就是皇帝抽了徐循那?一?耳光后不久,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忽然便下令,让人给当年为文皇帝、昭皇帝殉葬的那?一?批妃嫔都立了牌位,供奉在偏宫中,承受众人的香火。还有皇帝自己早夭的兄弟姐妹们,也得了一?席之地,这些人或者由于?身份的缘故,不能配享太庙,但却可以在这里享有一?个?小小的所?在,供亲人们寄托自己的哀思。
徐循自己来?祭拜过几次,文庙贵妃去世以后,也把她的牌位给请了过来?,敬太妃每月都来?追思上香——但现在,莠子开?启的是一?间新的宫室,毕竟辈分有别,也不好?把她和?长辈们排在一?块,再说,和?皇帝同辈的屋子里,还要给他的女人们留出位置呢。
放过牌位,上过香,徐循并没?有马上回宫的意思,而是强拉着何仙仙在林荫里散步,左右不过是想劝着她放下一?些,别积郁在心,反而坐下病来?。但何仙仙的反应却很平淡,最让人担心的,是从头到尾,她连悲痛都没?有多少,就像是魂儿已经没?了,留下的只是个?躯壳,行尸走肉般做着自己该做的事儿。
“你好?歹也说句话吧……仙仙。”徐循越说越担心,“我嘴皮子都说干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何仙仙终于?开?口了,她轻声?道,“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忽然嘿地一?笑——这笑,是真正的笑,并非苦笑、嘲笑、惨笑,而是放松的笑,“其实莠子走了,我心里真没?多少难过,真的,我知道你们都想什么,我心里难道不清楚吗,莠子养不大的,不是今年,就是明年,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我是眼睁睁看着她弱下去的。换了太医,她吃着药能好?一?点了,你们心里高兴,我心里也高兴,可我和?你们不一?样,你们高兴她好?了,我是高兴她在走之前,好?歹还能睡上几个?月的好?觉。”
徐循被她一?番话,弄得无话可说了,白发人送黑发人,乃是人世间最深的惨痛,她不知道有任何言语可以宽慰,然而何仙仙现在的状态,更让她担心——从莠子去世到现在,她没?见她哭过。
“那?你就更该……更该放下了,”她顺着何仙仙的话往下说,“她终于?再也不必受苦了……唉,仙仙,难过你就哭出来?吧,哭出来?还好?些,看你这样憋着,我真怕你……”
“我没?有憋着,”何仙仙摇头道,“我就是觉得轻松,我终于?可以认命了,小循。”
她转过头,用那?幽幽的瞳仁望着徐循,和?煦地道,“你瞧,我有什么可难受的?莠子没?去之前,我每天都怕她去了,她去了以后,我还有什么好?怕的?我是个?妃子,我活多久,宫里管吃管喝,管我锦衣玉食多久,我们家的那?些亲戚,朝廷也不可能让他们饿着,我就这么活着,一?直活到我死?的那?天,我管是怎么死?呢,自己病死?也好?,殉了大哥也罢,都无所?谓了,我本来?也就是个?平民家的女孩子,现在却是天下最尊贵的那?群女人之一?,我就这么活着呗,不用为吃喝操心,我觉得我活得挺好?的,你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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