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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瞪大眼睛,看着卫玠。
“不可思议?”卫玠轻叹一声,看向黑衣人,“我也很不可思议。毕竟河东柳氏到底是大族,即便分支去了岳西,成了岳西柳氏,可终究是根骨尚存。故而……我猜,你或许不止支脉中的嫡出,怕是嫡出吧?只是支脉记录甚少……故而查起来颇费时间。但……”
卫玠缓缓的声音让黑衣人的心忽上忽下,精神紧绷。
“好在,我这人一向有的是耐心。只要在兰陵附近好好查探,找到柳氏支脉,并从支脉之中寻找几个破落的子孙的能力尚有。”
卫玠话落,黑衣人终是开了口,“卫公子,我该说的都说了,事情我一人做一人承担,你还想如何?”
“如何?呵……这世上从来没有一人做事一人当的便宜,大多是牵连,更多是连坐。我这人恰逢是那小心的,最喜错杀一千,不放一人。”他走近黑衣人,与他对视,“你说可是?”
“卫公子不觉得这般,过于草菅人命了吗?”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将人命说的如此轻飘的卫玠。
“草菅人命吗?若是纵虎归山,我岂不是彻夜难眠?我这人惜命,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自然铲除一切可能。”卫玠若有所指的说道。“这兰陵到底是卫家的根基,大不了,说有土匪绑了卫家和柳家后人,一场混战,卫家府冰死伤无数,柳家府兵还未赶及,便尽数死去。如此名由,柳氏嫡脉怕是也接受的。”
“你……”黑衣人面目扭曲起来。
“怎么?怒了?”卫玠笑起来,却是笑不达眼底,整个人冰冰冷冷的。
“卫玠,你是当世名士,怎可这般狠厉?”
“狠厉?九年前,卫家的血流的太多了,寒了心,也熏黑了心。”卫玠眼神缓缓患上狠厉,“故而,劝你,还是告诉我想知道的答案为好,省的我辜负了太多的性命。”
“你……”
“如何?”
黑衣人深吸一口气,他缓下满心愤慨,只能屈服,“卫公子……我虽是死士,也是有血有肉之人。我既是想为家人争取喘息之机,又不希望坏了自己的信誉。不如你给指一条明路?”
“呵……这死士也能讨价还价?”卫玠嘲讽一笑。
“我自是不怕死,却也不想看着亲人为我枉死。大晋以仁孝治国,该是存些良善。”黑衣人直直的望着卫玠眼睛。
“良善吗?我也不是不可以为你指一条明路。只是,你所知的,我未必知晓,万一你说了错的,又该如何分辨真假?”卫玠歪头看着黑衣人。
“我敢发誓,必然如实相告,如有违背,不得好死。”黑衣人的眼睛如此清明。
卫玠仔细的甄别他眼中的认真与诚恳。
半晌长舒一口气,罢了,他姑且信之,“我只想知,九年前,卫家那场血案,除了这麻雀的贾家和螳螂的司马玮,到底还有谁制造了如此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
黑衣人认真的说道:“卫公子,当知金谷二十四友,唯独潘岳和石崇最是热络。”
“石崇?潘岳?”卫玠挑了挑眉,“此二人,谁有知道更多?”
“卫公子也是清明之人,自是看出这赵王司马伦和贾后越发不和,而司马伦账下有一人,名曰孙秀,此人倾慕绿珠。料想……怕是不久便会发难。”黑衣人的话上有几分道理,卫玠不自觉的信了。
“看来……七夕之时,金谷园,我倒是要走上一遭了。”卫玠摆了摆手,黑衣人被侍卫带出。
此时九堡诧异的看着那宣纸上的字,憨厚的问道:“公子飞白体如此风姿绰约,又如何选了他人笔墨?这一块一块仿佛是补丁一般。”
话落七堡赶紧捂住九堡的嘴巴,“竖子莫要胡说,公子何其品位高雅,这其中之美,你怕是不懂。”
卫玠看了一眼自己的随身侍卫,扬起笑容,“我最近疲乏,只能欣赏他人之字。”
“可是公子……人家房中都是放了两句,你为何只有一句?”九堡还是诧异的问着,委实憨厚。
“公子喜欢这话。”七堡实在是被九堡说的心口堵,怎么跟这么笨的人一起搭档?
“为何?”九堡还是傻乎乎的看着。
“研磨。”卫玠不答,反而唤来婢女,研墨作画。
七堡见状赶紧拉着九堡走出房门,九堡还是一副无知模样,“七堡,你拉我作甚?”
“真是笨死的九堡,你没发现公子方才看那书法,眉眼之间有从未出现的神色?”七堡恨其不争的说道。
“哪般神色?为何我未看到?”九堡呆愣住。
“我且问你,那宣纸上写的哪般?”七堡扶额,很想踹死旁边的大个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啊。”九堡皱起眉,“这有哪般不对?”
“你可知下一句?”七堡望着九堡。
“心悦君兮君不知呗。”九堡才说完,恍然看向七堡,“公子动情了?”
“怕是红鸾星动,月下仙人赐了红线。”七堡缓缓笑起,九堡则是点头。
……
本是一夜安宁,岁月静好,谁成想,新晨尹始,脏水自来。
乐霖才洗漱完毕,便听到素媛上气不接下气的跑上来,整个人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
颤抖的话音里,全是她与卫玠坎园单独住了几日,倒追男子。这倒追男子,大晋开国以来,并不是哪般稀罕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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