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三只白眼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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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老?板的脸色非常难看。

苏北摇这明显是有备而来。

要不然的话,不可能拿得出这么详细的清单。

说句不好听的，要是苏北摇真的请了律师，拿着?这份清单去法?院告,说不定自?己还真的要败诉。

到时候自?己不仅仅是钱财方面的损失，更是名声上?的损失。

赵老?板心里有些后悔了，早知道戚老?头的儿媳妇是这样难缠的人物，他当?初就不应该想着?戚家父子好欺负,而想推卸责任。

如果当?初刚刚出事的时候,他趁着?戚老?头什么都不懂,哄着?对方签了赔偿书,随随便便的打发?几万块，也不至于搞成如今这个样子。

现?在?要出十几二十万,这不是要他的老?命吗？

赵老?板心一横：“打官司？哈哈哈，你这小姑娘也真是搞笑了！我工厂里,根本就从来都没有过?什么戚威不戚威的工人，你就算是告到法?院去,我工厂没有这个人，你又能怎么着?？”

赵老?板想，看戚威和戚元白之前那个鬼样,就知道家境不好，现?如今穿的人模人样的过?来,指不定是想要虚张声势,过?来讹诈他呢。

再说了，他是本地人,工厂都开了十几年，人脉低头他都熟，他就不信他还搞不过?一个小丫头。

如此,赵老?板就又淡定了许多?，他眯着?眼睛阴测测的说：“小姑娘，虚张声势这种伎俩，那都是我几百年前用老?的手段了，也敢在?我面前班门弄斧？我劝你还是省省吧。”

“你说谎！”戚元白着?急：“我爸都在?你这里干两年多?了。”

赵老?板冷笑：“你说在?我这里干了两年多?就干了两年多?啊，劳动?合同呢？人证呢，物证呢？到了法?庭上?，人家法?官看的可是证据，可不是你胡嚷嚷两句，法?官就会相信你的。”

戚元白着?急，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苏北摇拍拍他的手：“你着?什么急？该着?急的，从来都不是我们。”

苏北摇站起来，“看来赵老?板是打定了主意不想赔偿了，也行，现?在?时间还早，我们正好去一趟劳动?局，申请工伤认定，顺便申请劳动?仲裁，希望赵老?板接下来的日子，一定要保持通讯畅通啊，可别到时候领导找您找不到，那我们就真的只能够对不住，得向法?院提出诉讼了。”

赵老?板嗤笑一声：“你以为劳动?局是你开的，工伤认定是你想做人家就给你做的？你首先得有劳动?合同，没有劳动?合同谁理你？不过?是白费功夫白瞎力气罢了，我要是你，就不会这么折腾，有这折腾的时间，还不如多?做点靠谱的事。”

苏北摇淡淡的笑：“那就不劳赵老?板操心了，您还是先准备准备钱吧。别到时候法?院判决下来了，您却说您没钱，要时间筹钱，那可就太掉价了。”

赵老?板被损得脸色铁青，阴沉沉的看着?苏北摇：“年轻人，我劝你不要太嚣张。这世道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美好。”

苏北摇已经招呼戚元白走?人了，闻言回头看向赵老?板，目光冰凉：“赵老?板这是要威胁我？”

赵老?板当?然是不会落人口实的，毕竟现?在?的人，动?不动?就搞个录音什么的，赵老?板防着?呢：“我可没这么说，我只是作为一个有更加丰富阅历的长辈，给小辈一点儿诚恳的劝告，免得你们走?错路，走?弯路而已。”

苏北摇可不吃他这一套，她打直球：“看来赵老?板是打算利用自?己在?本地的人脉和影响力为难我们这可怜的一家人了。不过?我还是劝赵老?板最好是三思再做决定会比较好，我们一家在?这羊城的确是无根无萍，无权无势，但我们是光脚的，赵老?板却是穿鞋的，更是满身虱子，要是真把?我逼得走?投无路，可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赵老?板根本就不相信苏北摇说的这些：“我满身虱子，我怎么自?己都不知道？哈哈哈！”

他觉得好笑得很。

苏北摇戴上?墨镜：“赵老?板这是家具厂吧？主打木质家具，这木材和涂料可都是重要的生产材料啊，像木材这种易燃烧的生产材料，建造工厂的时候，消防要求必然是不低的，不知道赵老?板你们工厂的消防安全符合条件了吗？”

赵老?板闻言不由得脸色一僵，露出惊骇的神?色来。

诚如苏北摇所说，他们使用的木材以及油漆都是易燃易爆品，消防安全要求最低都要达到二级，有一些重要车间甚至还要求必须达到一级耐火等级。

可他就是一个小小的家具厂，要是什么都按照要求来整，那他成本势必就要提高不少，那他还挣个什么屁钱啊。

所以为了降低成本，他很多?地方都是糊弄一下消防部门，回头该怎么干还怎么干，特别是他这都干了十几年了，从来都没有出过?什么火灾，他就更加没将这消防安全放在?心上?，可若是一旦被人举报，那势必会引来消防安全部门过?来进行检查，这一检查，势必要停工，就算是他到时候打点打点关系，能糊弄过?去，但这停工造成的损失，却是极大的。

苏北摇又轻飘飘的：“还有环保方面，环境影响评价，及格了吗？”

赵老?板脸色越发?的难看。

他开家具厂，除了经营方面的许可证之外，还需要有《消防许可》以及《环保批文》这两个许可证，要不然的话，他这家具厂就得关门。

而他消防方面没用心，在?环保方面自?然也一样是糊弄人的，若是苏北摇向这两个部门举报他，他不死也得脱层皮！

还没完呢！

苏北摇又道：“还有，当?初我公公来你们工厂干活的时候，你们工厂没有按照劳动?法?跟他签订合同，看如今赵老?板也没有任何?慌乱，想必这种操作是司空见惯了的吧？不知道您的工厂里面，还有多?少人是没有签订劳动?合同的？”

“这位秘书，你签订劳动?合同了吗？”苏北摇调转枪头看向一旁的秘书，秘书下意识的道：“签了。”

“那楼下大门口的保安签了吗？”苏北摇追问。

秘书目光一闪，硬着?头皮：“当?然。”

苏北摇一笑：“看来是没有签啊！”

苏北摇看向赵老?板：“赵老?板，你说，作为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我是不是应该看到有不法?的行为，就主动?的向有关部门举报整顿呢？”

赵老?板脸色发?白，冷汗开始冒出来了。

这女人，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怎么这么恐怖！

他强撑着?，“你以为那些部门都是你家开的，你说举报就举报？你举报人家就受理？小姑娘，我劝你做人有点儿自?知之明。”

隐隐的含着?威胁了。

苏北摇看他跟傻子一样：“要是我发?邮件过?去没有用，那我就直接在?微博上?@他们的官微呗，我相信到时候他们应该不至于还视而不见吧？”

赵老?板黑了脸，阴沉沉的盯着?苏北摇。

苏北摇一点儿都不害怕，脸上?带着?愉悦的笑道：“所以啊，我劝赵老?板还是不要铤而走?险比较好，现?在?这个社会，可不是以前那个社会啦，现?在?科技高速发?展，到处都是网络，到处都是摄像头，你今儿找人来弄我，弄不死我，明儿不仅仅是公安局的同志来请您喝茶，这工商局，劳动?局，消防安全局，环保局的领导，全都要请您喝茶呢，那您可就太忙了，就真的有人要给你减轻一下负担了。”

苏北摇说完之后根本就不去看赵老?板的脸色，回头朝戚元白扬扬下巴：“老?公，宝宝，我们走?吧！”

当?下打头，蹬蹬蹬的，趾高气昂的往外走?，戚元白赶紧推着?婴儿车紧随其后。

秘书眼看着?这一家三口出了大门，有些着?急：“老?板，他们真走?了。”

“走?了就让她走?了。”赵老?板跌坐在?沙发?上?，擦一把?汗，都是冷的。

这女人居然这么恐怖！

简直就是瘟神?啊。

“那，现?在?怎么办？”秘书皱眉：“我看老?戚家这个儿媳妇不好惹啊，她怕不会真的把?证据全都收集好了吧？还有，她刚刚说的那些，她不会真的去举报我们吧？”

要是这样就麻烦大了，到时候损失的就不是十几二十万的问题了，严重一点，他们工厂能关停三个月甚至半年甚至就彻底的倒闭了！

秘书一想到这个，就控制不住焦虑：“老?板，您得赶紧拿个主意啊！”

赵老?板揉着?头：“先这样，让她去劳动?局那边做劳动?仲裁，看看她是不是真的能够拿出证据。”

要是能拿出来的话，他大不了就赔了那工伤医疗费，要是拿不出来的话，他当?然是不可能给钱的。

如果她真敢整自?己，大不了就跟她同归于尽。

说是这样说，赵老?板好好的日子，自?然不会想不开。

“这样，你去厂房那边，跟他们说一声，这些日子都给我注意点，别整出事儿来。”赵老?板叫过?秘书：“还有，你有空替我去一趟医院那边，看看能不能从老?戚那边打听到点什么。”

秘书道：“可要是我们这个时候凑上?去，岂不是给了他们把?柄？”

赵老?板想了想：“你之前不是说，你老?丈人有什么毛病，一直叫嚷嚷的吗？你这样，你带你老?丈人去看病，然后瞅准机会打听几句话，要是他们以这个做把?柄，你就说你不认识老?戚，你是带老?丈人去看病的。”

秘书还能怎么办？

也就只能这样了。

苏北摇不知道赵老?板的计划，不过?她想也知道差不多?就是那么几个招数。

戚元白撑着?阳伞追上?她，给她遮阳，问道：“你那些资料是什么时候弄的，我怎么不知道？还有你说的那些什么消防环保之类的，都是些什么？真的有用吗？”

“嗯。”苏北摇回头看了一眼工厂，跟戚元白解释了一句；“现?在?国?家对消防安全很看重，几乎所有的建筑在?进行设计的时候，都必须要考虑到消防安全的问题，还有装修也是如此，比如说我们住的楼房，去的商厦，在?建筑设计的时候，就必须考虑到这些问题，另外一个就是生产厂房以及仓库等，也必须要按照经营的内容，对消防有不同的要求。”

“他们这是家具厂，不仅仅是有生产车间，还有仓库，作为易燃易爆的生产材料，他们的消防等级，必须是一级或者?二级，如果达不到要求，不仅要处罚，还要停工整顿，一停工，那损失的就是钱啊。你说他怕不怕？”

“你怎么会懂这些啊？”戚元白崇拜的看着?她，她真的好聪明啊。

“不懂就上?网问啊，笨。”苏北摇白他一眼：“再不济，不是还有律师可以咨询吗？只是整个人而已，又不是要杀人放火，简单得很。”

可他就想不到啊。

戚元白没敢说，怕她嫌弃自?己。

“那你，你都不害怕吗？他们都是本地人，在?这里也开了十几年的工厂了，想要做什么的话，很方便的。”戚元白有些担忧。

苏北摇笑道：“傻，不过?就是十几二十万而已，他还敢弄死我？他要真有那个胆子，敢杀人，也就不会有人敢在?他们工厂偷东西了。”

见戚元白不明白，苏北摇解释道：“你也说了，他是本地人，又开工厂几十年了，可是你看，他的工厂依旧是不超过?百人的小规模，而且厂房老?旧，估计仪器也没怎么换新?，这说明什么？说明他这些年赚到钱了，但也没赚到多?少钱，人也不是什么厉害的人，要不然的话，哪怕他不怎么会经营，只要他够狠，勾结上?面的人，弄死同行的人，他还能赚不了钱出不了头，那些小偷儿就更加不敢偷到他家门口，就算是有那不长眼的偷了，也肯定要叫他给弄死了，可是你看，爸那案子都过?去多?久了，派出所那边抓到人没有？”

戚元白明白了：“所以只要他知道跟我们闹掰了，我们的报复会让他损失惨重，甚至有可能倾家荡产，他就会有所顾忌，到时候就会按照我们的意思来给我们赔偿，就当?做是送瘟神?了，是吗？”

“你说谁是瘟神?呢？”苏北摇捏捏他的脸。

戚元白抿嘴笑：“是我。”

“哼哼！”

“快叫滴滴，太阳都晒死了。”苏北摇道。

“哦，我这就叫车。”戚元白赶紧叫车，不多?久，就有车过?来，他们直接去了劳动?局，提交了资料，申请工伤认定以及劳动?仲裁。

资料准备得都很齐全，全都是她还在?申城的时候，就开始联系律师，让律师帮忙收集的，要是有律师不方便收集的，还让律师帮忙请认识的私家侦探帮忙收集，赵老?板以为只要他不承认戚威是他工厂的员工就没事了，工厂的员工也不可能会帮戚威出庭作证，却不知道这年头到处都有摄像头，更不要说，当?初戚威被捅了刀子，事发?之后还报了案，就连派出所那边都有备案的，他想逃避责任，简直是天真了。

赵老?板一接到劳动?局那边的电话，就知道自?己失算了。

想要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了。

于是他又把?主意打到戚爸头上?，趁着?苏北摇和戚元白全都不在?医院的时候，找戚爸诉苦说艰难，打人情牌，承诺再给戚爸八万块钱，连同之前给的两万，合计十万块钱，作为戚爸这一次的工伤赔偿，让戚爸拿了钱就把?和解合同给签了，以后两边再无瓜葛，戚爸不能再去找公司的麻烦。

戚爸确实是挺老?实的，他十分为难：“赵老?板，我也知道你有难处，我也愿意体谅你。但是我家里的事，都是我儿媳妇做主的，我要是签了这个合同，我儿媳妇肯定会骂死我的。我不能签！”

老?实人固执起来的时候，能把?人气死。

戚爸就是如此。

他疼爱儿子，愿意十几年在?工地搬砖赚辛苦钱，也愿意在?掏空家底给儿子买房后，因为儿媳妇的不喜，就孤身一个人下来打工，更为了不拖累儿子，他宁愿从楼上?跳下去。

这样一个软弱可欺的老?实人，他的软肋就是他儿子。

而他儿子好不容易娶了媳妇，媳妇好不容易变好了，他当?然不能拖后腿，无论如何?，这件事都要经过?儿媳妇的同意才?能签字。

赵老?板被他给气死了。

但也不好再开口骂人了，要不然被苏北摇知道，还不知道这女人提出什么刁钻的要求呢。

赵老?板无奈又去咨询了律师，看看这种情况能不能只赔医疗费，律师很遗憾的告诉他，如果苏北摇咬着?不放，又有充足的证据链的话，他就算是打官司，也是输，最后还是得赔偿，赔偿额就跟苏北摇给他的那个清单一模一样。

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准备又没有苏北摇准备充足，狠又恨不过?苏北摇，也不敢拿自?己那小工厂去冒险，最后赵老?板还是低头认栽，按照苏北摇开出的清单给了赔偿，这才?把?这件事给掀过?去了。

戚爸和戚元白看着?手机里的转账记录，目瞪口呆，对苏北摇的佩服简直是犹如滔滔之江水，连绵不绝。

他们父子俩，一个被赵老?板给一脚踹了，一个连赵老?板的面都没见着?，可苏北摇就上?门一趟居然能要回来比他们预料的还要多?一辈子的钱，过?去了好久，父子俩还有种晕乎乎的感觉。

戚元白想起来苏北摇还欠着?债呢，忙说道：“现?在?赵老?板赔了将近二十万块钱，正好你不是跟你朋友借了二十万块钱吗？要不然我们先把?你朋友这二十万块钱还了吧？”

“不着?急。”苏北摇摆摆手：“我朋友借我的时候说了，只要我三年内还她就行。所以我们先把?钱留着?，等爸的病治好了再说。”

戚元白想到戚爸的病的确还需要花大钱，便也没有再说什么。

戚爸的癌症不能等，偏生他又刚刚受了伤，气血损亏，为免影响到手术，医生让苏北摇他们尽快给戚爸补一补，手术就安排在?一个星期之后，如果到时候戚爸的身体素质不能上?手术台，那就只能够取消手术安排，重新?安排了。

当?然如果是这样的话，戚爸体内的癌细胞就很有可能会继续扩散，到时候很有可能会转入后期，一旦进入到后期，基本上?就可以判决死刑了。

其实当?初刚刚知道自?己得了癌症的时候，戚爸就没想过?要治。

他太明白了，穷人是看不起病的。

象他这样的家庭，看个病，花个几十万，那真的是伤筋动?骨，就算是他医好了又怎么样呢？他还能去干活赚钱吗？到时候他怕还不是要儿子他们照顾，更不要提，到时候房子没了，说不定还要欠下一屁股债，这让孩子们以后可怎么活啊。

穷人治病治到最后，就是家徒四壁，家破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