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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建章休沐在府,兴致高昂地备了美酒佳肴,等陆晚晚夫妇回门。

李长姝帮着准备一应物什,颇有几分当家主母的气?势。

没了陈柳霜的陆宅,女人们之间的争斗少了很多。

陈柳霜很蠢,非要害死所有人,企图一枝独秀。

她不知道,有时候合作比毁灭更有效。

李长姝春风得意,在酒桌上频频敬陆晚晚酒,她知道,没有陆晚晚,陈柳霜不会这?么快死,自己也不会有今天。

陆晚晚狡黠地朝她笑了笑,她心情颇好,对陆建章说道:“父亲,夫人去了,陆宅还是得有个当家主母。这?本不该我操心?,可四姨娘这?些年为陆家忙忙碌碌,不如抬她做夫人吧?”

这?话本不该她说,但接下来她要做的事情用得上李长姝,只好给她点甜头尝尝。陆建章一向不喜儿女管自己的事,陆晚晚是个例外,如今她是国公之媳,皇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夸她“仁义无?双”,她以后肯定会有大出息。

后宅女人谁当家他不在乎,只要他是陆家说一不二的主子就好了。

他乐意卖陆晚晚一个人情:“也好,就像你说的这?么办。”

李长姝差点激动得痛哭流涕,她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十几年,终于等到了,她终于做上陆家正房大夫人,而不是低贱的妾。

她对陆晚晚充满感激。

陆晚晚需要的也是这样,她要李长姝对自己充满敬畏,这?样在她以后做事的时候,她不会与自己为敌。

吃完饭,陆建章颇为热情地拉谢怀琛陪他下?棋。

谢怀琛一向是个纨绔子弟,只有别人听他的,这?会儿却特别能装,和陆建章一派翁婿和谐的景象,他对陆晚晚说:“早上起得早,你去睡会儿,晚些时候我?喊你起来。”

陆晚晚点了下?头,就和陆倩云走了。

姐妹俩好些日子没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她们回到长思院陆晚晚的闺房。

屋内陈设和她离开之前的一模一样。

“这?是父亲昨天喊人复原的。”陆倩云咯咯笑道:“你出嫁那天,他把东西全砸了,后来皇上赐字给你,他吓惨了,说你现在是国公府少夫人,要是生气?可不得了。”

陆晚晚想象得出陆建章如临大敌的神情。

她不想提他,姐妹俩并肩躺在云锦被上,窗户微微开着,有风透进来,将闷热的空气吹得流动。月绣端来冰水湃过的桑葚,吃起来酸酸甜甜很解渴。

“你最近好吗?”陆晚晚问她:“还有没有人欺负你?”

“陈柳霜死了,陆锦云又下?落不明,还有谁欺负我??”陆倩云说道。

陆晚晚塞了颗冰桑葚到嘴里,冰凉的感觉在口腔内四溢开来,她有些许惊讶:“什么?陆锦云下?落不明?”

“你不知道吗?”陆倩云讶然:“宁家来信说她对父母不敬,去往安州的路上,她苛待辱骂老侯爷和夫人,老侯爷被她气得吐了好几回血。宁蕴写了和离书,在桃县找了车马将她打发回京城了。”

“是吗?”陆晚晚讶然,她没有刻意打听过陆锦云的消息,竟不知她离京后的生活如此丰富多彩:“不是发配回京了吗?为什么说他下?落不明?”

陆倩云说:“头几天一支突厥军队进犯桃县打秋风,在当地烧杀掳掠,陆锦云的车马不幸遇到突厥人,她失踪了。”

陆晚晚匪夷所思,瞪大了瞳孔:“竟然有这?样的事?”

“大哥哥托人去打探消息,都说被匈奴鞑子掳走九死一生,就算找回来,也人不人鬼不鬼了。”陆倩云说道。

陆晚晚倒没料到会是这种结局,她还一直期待宁蕴和陆锦云相守一生互相折磨到白头。

怪不得今日没见到陆修林,他肯定为陆锦云的事情急得焦头烂额。

她叹了口气:“希望大哥哥没事。”

“大姐姐,你难得回来,咱们不说她的事了。”陆倩云眼睛一眨,忽的想到什么,坐起来面对陆晚晚:“对了,表哥说他有麻烦,需要你帮忙。”

陆晚晚见她一脸严肃,不由吓了一跳:“什么麻烦?”

“你还记得陈寅吗?”

“当然,黑风寨的土匪。”

陆倩云点了下?头,说:“陈寅有个儿子,还没有半岁,他爹死了,娘又流放边关,表哥说总养在他那儿也不像话,问你能不能給他找个出路。”

那孩子最近总是又哭又闹,李云舒还未成婚,就被他哭闹得一个头两个大,陆晚晚如今又已嫁作他人妇,他不好冒昧登门,听说她今日回门,他特意找了陆倩云,让她帮忙给陆晚晚带个话,让她想办法。

陆晚晚听后也有些懵,最好的办法是问哪家人需要领养孩子,给他找个好归宿。

她揉了揉太阳穴,说:“我?回去打听打听,看有没有要领养的,到时候我?给你回话。”

陆锦云点了点头,提醒她:“你一定要放心上。”

陆晚晚正了正肩下的枕头,牵着她的手,笑眯眯说道:“好,我?知道了,保证速战速决不让他打扰你表哥太久啦。”

陆倩云躺回她旁边,两人又胡天海地说了好一会儿话。没多久,两人都睡意沉沉,歪头睡了过去。

直到暮色沉沉,月绣才将陆晚晚推醒。

她没睡醒,揉了揉惺忪睡眼。

月绣说:“小姐,姑爷喊回了。”

她透过窗户望了望天,穹顶已成将夜的橘黄,沉甸甸的压下?来,快黑了。

她起来收拾好,陆倩云也醒了。

姐妹俩见面没多久,又要分别,她依依不舍地送陆晚晚出门。

谢怀琛在院里候着,长身玉立,在落日余晖下?如镀了层金边。

他是此生度她的佛。

陆晚晚笑意盈盈走向他。

霞光满天,映得西边红彤彤的,像烈火灼烧,灿烂到极致。

谢怀琛牵着陆晚晚上了马车,出了陆家大门,陆建章甚至亲自到门口送他们。

天气闷热,车窗开着,清风偶尔吹进来,凉快清爽。

“这?会儿咱们还要去放花灯吗?”陆晚晚取过花灯,抱在怀里,问道。

谢怀琛瞥了她一眼,见她满脸期待,他道:“去!”

他命车夫往河边去。

车夫对京城路况很熟,出了陆府,找了条近道,车轱辘碾过青石路,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陆晚晚低头把玩花灯,谢怀琛画画的手艺真好,纤毫毕现,连她衣襟上的花纹都画得仔仔细细。

谢怀琛则支着头看向车外,这?条路很偏僻,来往行人稀少,街道空空荡荡,车轮驶过的声音久久回荡。

借着月色,他忽然看到街旁小巷里几道黑影掠过,隐约有人拔剑,寒光彻彻。

“谢染!”他喊了一声。

巷内突然跑出一个少女,身后追来几个黑衣蒙面人,手中拿着刀,招招狠戾,刀刀致命,朝少女劈去。

谢染听到他的喊声,顿时缓过神,脚下?一蹬,抽出利剑,轻盈地飞了过去。

“怎么了?”陆晚晚伏过来要看。

谢怀琛伸手,蒙住她的眼睛,说:“无?事,谢染应付得来。”

少女身手并不利索,堪堪避过两刀,黑衣人当头一刀劈来,正是避无可避之时,谢染从天而降,以足踢向刀背,挡开这?一刀。少女讶然,抬头一望,谢染心?里疑惑重?重?,原来她正是早上在街上遇到的那个卖玉石老头的孙女。她亦是一惊,尚来不及说话,便见有人从谢染身后跟来。

少女扶着谢染的肩膀,极力撑起自己半边身子,猛地抬脚,踢翻黑衣人,抵挡了一波进攻。

黑衣人被她踹翻在地,她自己也倒退两步,捂着伤口喘吟。谢染低头,这?才发现她白褙子被血染红了大片,手臂和肩膀也有无?数新伤,正淙淙冒着鲜血。

“你怎么样了?”

少女摇了下?头:“无?事。”

谢染挥剑,和黑衣人周旋片刻,他防守得密不透风,眼见黑衣人越发得多,谢染和少女抵挡起来有些许吃力。

谢怀琛暗骂了句,低下头哄陆晚晚:“看来,这?花灯只能改日去放了。”

陆晚晚嘱咐他:“当心?。”

“你在这里等我?,不要怕。”

陆晚晚点了下?头,他抽了挂在车厢壁的剑,冲出车厢,冲进人堆里。

他剑如龙蛇游走,映着寒光,挥洒自如。

顷刻间,黑衣人倒了大片。

见有人接应,黑衣人见相互递了个眼神,便齐齐收招,作鸟兽装散去。

谢染拔腿去追,只听身后少女痛呼一声,膝下?一软,倒了下?去。

“谢染!”谢怀琛沉声喊道。

谢染驻足,回眸一望。

谢怀琛指着晕倒在地的少女,说:“别追了,先把人带回去。”

此处僻静,对方不知有多少人,贸然去追,怕有危险。

他转身回车内,谢染抱起晕厥的少女,翻身上马。

快马疾驰,很快便回到国公府。

陆晚晚着人安排客房,请了纪南方过府问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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