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chapter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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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励是被老祖宗一个个电话催回去的,车到巷口,看?见那辆熟悉的Landaulet飞驰而过。
他进了大宅子,院子里没暖气,冻得他骂骂咧咧的。
迎面遇到左堂,沈励过去揽住他,“舅公,我?刚看?见沈知舟的车了,他回来了?”
“嗯,还带了个小姑娘。”
沈励讶异,“谁啊,那么眼瞎,能看?上沈知舟。”
他嘟囔着,进屋给?左琼拜寿去了,他能过现在这?种潇洒日子,对亏了奶奶和?老祖宗护着,不然估计早被沈知舟给?弄死了。
沈知舟回到公寓,一言不发把自己锁书房里,二话不说翻出?《周易》,先手抄三?千字静静心。
抄完已是夜深人静,沈知舟觉得心情平静了一点,放下笔,时翘火红的身影扑进他怀里,仰头看?他的画面又浮现在脑海里。
她说——
“在我?眼中?,沈先生是全世界最优秀的男人。”
“他不是任何?人的影子,是独一无二的沈知舟。”
“把他让给?我?吧,谢谢。”
“你不是别人,你是沈知舟啊。”
“我?养你,你再等?等?,我?在努力了”
……
她娇小却如烈火般的身影挡在他面前,每说一句,他心头的坚冰就融化一层。
沈知舟想着想着,又开始血液翻涌,心浮气躁了。
完了,《周易》也不好用了,大概要换一本《清心咒》试试了。
沈知舟烦躁地把《周易》锁进抽屉里,泄气般往椅背上一靠,一副就此沉沦的模样。
他拿出?手机,翻出?了死党群,里面几个都?是时差党,这?会儿正精神呢。
沈知舟:【聊会儿天?】
最喜欢热闹的孟彦第一个跳出?来:【沈总,我?陪你聊一个亿的,打钱。】
姜淮:【是不是跟你那个未成年小姑娘有关??我?听说有人看?见沈先生跟一小姑娘在老宅路边站着淋雪。啧啧啧,老沈,你还怪浪漫的。】
孟彦:【沈啊,你这?是老树开花了?赶紧安排一下,什时候我?们聚一聚。】
沈知舟:【我?们聚聚,跟她也没什么关?系。】
沈知舟可太知道孟彦是什么心思了,就是八卦作祟,想看?看?时翘。一想到孟彦这?狗东西对时翘有觊觎的心思,他就挺不痛快。
姜淮:【哥们儿的女?朋友,不得带出?来介绍介绍?】
沈知舟看?着“女?朋友”三?个字,犹豫了会儿,还是否定:【不是。】
比较靠谱的顾闻柯终于发现群聊消息,出?现了:【你跟小姑娘还没确定关?系?】
孟彦:【你这?不对啊老沈,都?跟人在雪天一路走到白头了,还吊着?这?有点过分了。】
沈知舟半天没动静了,顾闻柯看?着前后信息,心里多少有点沉重?。
他单独敲了沈知舟:【你对“未成年”这?个定义是不是有阴影?】
沈知舟看?着这?行字,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顾闻柯:【你没必要用知行哥的事?来惩罚自己,你已经做得足够多了。】
沈知舟:【你想多了,她确实太小,我?已经二十五。】
顾闻柯:【你骗别人行,你还想骗我??二十五怎么了?多年轻,正是谈恋爱的时候。说来说去,你还是觉得她没成年,所?以还是受知行哥的影响了。】
这?群朋友里,只有顾闻柯知道沈知行的事?,他当时刚好在国?内,沈知舟面对突然的变故有点无措,最后找到他商量。
关?于沈知行的所?有秘密,现在这?个世上只有他们两人知道。
沈知舟已经很久很久不去想哥哥的事?了,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他都?在避免想起四年前的事?,但现在,那些被他刻意封印的记忆,好像随着时翘的介入,又开始浮出?水面。
他的内心好像一座荒芜封闭的城堡,在不见天日的城堡里埋藏了很多秘密,时翘的出?现像一道光,能驱散黑暗,但同时也会迫使那些秘密大白于天光之下。
因为他想干净磊落地站在她面前。
最后,还是沈知舟装作若无其事?地发了一条信息,结束了这?场对话。
沈知舟:【有时间聚聚吧,十二月我?基本都?在A市。选了时间,通知我?。】
他放下手机,仰头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不由回想起跟沈知行有关?的事?。
沈知行比他大十三?岁,而且他性子沉稳安静,比同龄人更显早熟。从沈知舟记事?起,沈知行就像家长般处处护着他,因为父亲生意忙碌,常年不在家,沈知舟甚至像依赖父亲一样依赖沈知行。
那么多年,哥哥在他心目中?是优秀、伟大、可靠的代名词。
即便家庭偏心,爸妈爷爷都?更喜欢哥哥,但在沈知行的庇护下,他还是可以无忧无虑当个N世祖。
可是变故出?现了,沈知行不在了。
沈知舟一直都?知道自己不得家人重?视,但一直被哥哥护着,他也没心没肺的活着。直到沈知行离世,他听到妈妈最多的一句话是——如果?你哥还在,肯定比你做得好。
这?些话像一根根针扎在他心脏上,他努力挣扎,顶住压力接下聚信,几乎耗尽心血只为证明他也可以像哥哥一样好。
除了聚信的责任和?家庭的责任以外,促使他急速成长的,还有得到母亲的认可。有一段时间,他疯了一样努力,想变得更好,更像沈知行,只为了迎合母亲,得到母亲的认同。
父亲和?哥哥的离世,对母亲打击很大。她精神状态变得很不好,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因为他刻意学习哥哥,母亲糊涂时,会把他当成哥哥,百般痛爱。但一旦清醒过来,就会用最恶毒的话咒骂她。
以前他看?不清,但自从在母亲面前分饰两角后,他能以最清楚的视角看?到母亲是如何?的偏心,他也逐渐变得死心。
他一直模仿哥哥,哥哥是温和?,但他最后却死了心,成了冷漠。
哥哥临死前,求他保住家族企业,他永远无法忘记哥哥临死的样子。只要他生出?一点点退缩的念头,哥哥就会出?在他梦里,将死的眼定定望着他,一言不发,悲戚绝望。
为了摆脱这?个梦魇,他像机器一样生活,甚至尝试着模仿哥哥,一样的穿着,住哥哥的房间,用他的东西,企图将这?具早就没有灵魂的躯体交给?哥哥。
他为止付出?一切,甚至灵魂,有段时间他觉得自己已经完全不是沈知舟了。然而得到的是蜚语流言,是舆论?泥泞,永远承受着无法洗刷的不白之冤。
在这?个浩大的商业帝国?里,他站在最高处,风光无限,但也注定要成为所?有人口中?的“暴君”。
哥哥用生命画地为牢,将他永远囚禁在了这?里,负重?却无法前行。
他像受伤的困兽,动弹不得,狼狈不已,可是有个小姑娘带着光,走到牢笼外,跟他说:“你就是你自己啊,最好的沈知舟啊。”
她说得理所?当然,好像事?情本应如此。
所?以,他就信了,甚至就这?样成了她的信徒。
沈知舟的情绪很不稳定,即便睡着了,也是噩梦不断,梦里的画面很杂很乱,有些方面重?叠,有些地方又全然不同。
相同的地方让他觉得事?情可能再次成为悲剧,但不同的地方又让他有了新的希望。
他就在这?种纷杂的梦里被惊醒,梦里最后一幕,是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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