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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佳丽一直到他们快散场的时候才来,她已不再是那个不畏严寒,冬天也要倔强地光着腿的女生了。她穿着颜色清淡的连衣裙,经典的卡其色大衣,脸上妆容清丽,漂亮的凤眼只用眼线细细地勾勒出了轮廓。
比起从前那个满身都是烟酒气息的周佳丽,为人母的她敛去了锋芒,身上更多了一种柔软温和的气质。
她和叶阳希紧紧拥抱,眼角泪花晶莹,哽咽的声音里仍有?少女般的倔强,“你个混蛋。”
老友重?逢的场面总是令人唏嘘,但心里那份激动与欢喜似乎不用把酒言欢来抒发,总还是少那么点意思。
周佳丽拼命地喝水,好像喝的是酒一样:“都怪那个死男人,我说不生了,非得让我生!这?下好,我成了奶牛,连酒都喝不了。”
夏冀青笑她,“都知道自己是奶牛了,还不收敛点脾性。你不怕你老公回来,又得跟你闹翻天了。”
叶阳希一听,周佳丽竟然也有?怕一个人的时候,他真是对她老公好奇的要命,“诶,你们都见过她老公了,什么时候也让我见见啊。能把咱们周佳丽纳入囊中的,肯定不是凡人吧。”
周佳丽翻了个白眼,“滚,喝你的酒去。”
于是三个男人继续喝着酒谈天说地,周佳丽坐在田夏身边,两个小女人听着他们胡吹乱侃,笑的肚子疼。
笑着笑着,田夏感觉周佳丽推了推她的手,她在耳边问:“怎么样,等回来的还是那个人么?”
这?些年,田夏身边的朋友不多,除了任纯,周佳丽倒成了她为数不多可以说真心话的朋友。她性子直,脾气急,又是见证过他们过去的人,和她说话田夏不用伪装,不用拐弯抹角。她这十年来的想念,只有她和任纯知道。
知道她是在担心自己,田夏侧眸对她笑,眼中笑意甚甜,“佳丽,我还是我,他也一样。”
看见她脸上的甜蜜周佳丽一怔,抬眸望见叶阳希与他们谈笑的侧脸,脑海忽然中忆起他们曾经年少时的模样。
许多年过去了,他们那时候的样子已在她的记忆中渐渐模糊,她只记得自己曾经卑微爱着的感觉,只记得那些日子的欢笑比泪水更多,也记得,他爱的人不是她。但那都已经无所?谓了,如今她已经拥有自己的幸福,能看到他重?新找回他的幸福,她也替他高兴。
她也许永远都无法忘记叶阳希,毕竟他是从她青春里走来的人,她不能忘记他,就像她无法忘记自己的青春岁月。
感觉到她的视线,叶阳希转回头,看见她眼中的释然,他淡笑着举起酒杯,然后一口饮尽。
什么都不必说,一切都在酒里。
或许是已为人母,周佳丽总觉得自己多愁善感的时间比之前多了好几倍,她现在就已经眼眶湿润了。
收回目光,她举起杯子与田夏干杯,“田夏,你们今后一定要幸福。”
“嗯。”田夏与她各喝了一杯水,飘飘然的幸福感让她也像喝了酒一样,她轻拥着周佳丽的肩头,轻声道:“谢谢你,佳丽。”
今天这一场聚会还不算太尽兴,原本说还要有?下一场的,但周佳丽被保姆的一个电话召回了家,夏冀青明天还要去外地谈工作,元康要同去,两人没有个好的精神面貌去见客户可不行?。
说到底他们已经不在像年轻的时候那样无忧无虑,无畏天无惧地,如今他们肩上更多了责任。
夏冀青叫了代驾送他们回家,叶阳希不依,非要让田夏自己开车,看着他的爱车驾驶座里坐了个陌生男人,他的坏脾气一上来,差点把人从车上揪下来打一顿。
田夏无奈只能答应。
路上田夏开车开的小心翼翼,身边的男人倒是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窝在座位里,那叫一个舒坦。
虽然嘴上都说着没喝好,但田夏能看出来,他们都已经醉了,再喝下去估计会直接喝倒。
回到酒店里,叶阳希东歪西倒地赖在田夏身上,嚷嚷着自己喝醉了,这?里不舒服那里不舒服,非要亲亲摸摸才能好。
田夏无奈却也不上当,在电梯里实在被他闹得不行?,她便硬了语气命令他自己站好,不然她马上就回去了。
于是叶阳希就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似的靠在电梯里立正站好,嘴里直嘟囔:“小白兔是坏小孩。”
出了电梯,叶阳希似乎清醒了不少,不用田夏扶着也能走直路。
田夏找房卡开门的时候忽觉肩上一重?,一股子潮热的酒气从身后将她包围,叶阳希从身后抱着她,脑袋歪在她的肩膀上,一直重复念叨:“好香哦,我的田夏好香哦。”
“别闹,你站好。”他实在太重?了,被他一压,田夏都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找房卡了。
把他推开站好,好容易打开房门进了屋,田夏连包都没来得及放下,就听身后门被摔得震天响,眼前一片黑暗中,她毫无防备地被人打横抱起。
“你干嘛呀!”田夏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好容易在黑暗中分辨出了叶阳希脸的轮廓,却猛然发现他那双眼睛亮的有?些异常,她心下暗叫不好。
她怎么忘了,这?人眼睛越亮说明他醉的越厉害,别看他刚才东倒西歪地好像站不住似的,说不定比现在还清醒呢。
叶阳希如墨般沉黑的眸子里此刻仿佛被洒满了星辰,灿烂如星河,“田夏,我有?没有说过我爱你。”
“有?。”诚然他这?般深情?的模样是会令所有?女人感动,但他现在表现的越深情,田夏就越为等下的自己而感到担忧,“你先放我下来,让我先去洗澡好不好?”
“我爱你。”叶阳希自动忽略了她后半句话,低头准确地擭住了她甜美的双唇。
方才准备回来的时候,他看见她刚吃过糖,这?会儿她嘴里仍是奶味儿香甜,酒香和奶香在两人唇齿间纠缠。酒精的味道熏的田夏脑子里乱成了一团浆糊,奶糖的甜蜜却将叶阳希的心头烘烤的炙热。
他抱着她往卧室的方向去,柔软的大床上两人紧密贴合的难分难离。
欢愉与喘息在静谧的空间里回荡,田夏仿佛看见眼前的黑暗中绽出了绚烂的烟火,一如那年他的生日在江边看见的,只是现在比那时更温暖。赤诚相见时,他的体温快要将她融化。
在那无法言喻的美妙瞬间来到之前,她听见男人沙哑喘息的声音在她耳畔呢喃:“田夏,田夏,我爱你,好爱你。”
从头到尾,他眼中灿烂星河里的每一颗星辰都只写了一个名字,是她。
这?天下班之后田夏在诊所?里等着叶阳希来接她一起回家,他们准备今天正式地见家长了。
但等啊等,没等来叶阳希,却等来另一个人。
应滢来的时候,小林正在前台收拾东西准备下班,听见高跟鞋的声音,她头也不抬地说:“不好意思,我们已经停诊了。”
“我不是来看病的,田夏在哪里?”
小林听见这?女人指名道姓地要找田夏,抬头疑惑看她,“请问你是?”
对于应滢的到来田夏并没有?感到多意外,是以小林一脸为难地来敲门的时候,她也只是怔愣了片刻,就让她先下班了。
真正和她面对面的坐下来了田夏才发现,她真的很像自己,尤其是那双眼睛,似乎比她还要大上两分。
只是应滢有点儿近视,眼睛大归大,看起来却有点没精神。
现在已经是深秋了,她却还只穿着一条及膝的白裙子,短袖遮掩不住她细嫩的手臂,田夏看见她已经被冻起了鸡皮疙瘩。她似乎没有?休息好,脸色苍白,蜷曲的头发有些凌乱。
田夏起身从柜子里拿出她放在这里的备用外套披到她肩上,温柔道:“天冷,女孩子最好还是多穿一点。”
应滢似乎并不领她的情?,待田夏重?新坐下后,她便将外套取下来随意地扔到了地上。
静默地打量了一下她,应滢说:“我见过你,十年前。”
田夏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时候,但见她这样随意的举动,她有些难以将她和十年前那个在厕所?门口哭的小女生联系到一起,“你现在似乎比那时候变了许多。”
“那又怎么样。”应滢勾了勾唇角,她裂开苍白起皮的嘴角,直接开门见山道:“离开阳希哥,我可以给你钱,也可以给你重?新找一个男人,只要你离开他,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尽管提。”
她这样说田夏并未觉得生气,反而觉得有?些好笑,她没想到有一天影视剧的剧情会发生在她身上。只是应滢比她小四五岁,说话时天真的样子还像个孩子。
她放松了坐姿,笑着问:“那你呢,我把这?些话还给你,让你放弃阳希,你能做到么?”
应滢一怔,眼中的焦距忽然消失了几秒,但很快她又恢复了对田夏的冷眼相对,“你没资格。阳希哥爱的是我,他对你只是念旧情罢了。他想给自己的青春划个句话我不反对,但我不能接受你一直缠着他不让他走。”
应滢说这?些话时脸上隐隐露出了一丝阴狠,田夏将她的变化看在眼里,想到阳明说她精神状态不稳定,她便可以理解了。现在对她面露凶相的女人,面对叶阳希恐怕又会是刚才那样失神楚楚惹人怜的模样。
她摇摇头,不欲与她多说什么,“应小姐,你来找我的事情?阳希一定不知道对不对?可他待会就要过来了,如果在我这?里看见你,我想他可能会生气,你一定不想看见他生气是不是?不如你先离开,有?什么事情?让阳希自己跟你说,好么?”
应滢听见她亲热地叫着“阳希、阳希”,太阳穴突然传来一阵刺痛。
他从来不许她直接叫他的名字,他说过那是小白兔的专属,但她不是他的小白兔。
“你闭嘴!我不许你叫他的名字,就算他会过来我也不怕,他不会对我生气的,他舍不得伤害我,因为他爱我!”应滢说着说着就有些激动,她从椅子上站起来,快步绕到办公桌后,大力地揪着田夏的衣领,原本还无神的眼睛里突然迸发出了凶狠的光,“是你,都是你把阳希哥从我身边抢走的,如果没有你,他就不会回国!不回国,我就可以永远陪着他,即便他不娶我,但我也可以永远待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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