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只属于公主的童话（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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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在一片红色中睁不开眼，口鼻中呛满了辛辣的海水。一股力量紧紧托着他的腋/下，一直一直把他向上带去。

“安、安洁莉娜……”王子双手胡乱挥着，他在海水里睁不开眼睛，仅凭本能地牢牢抱住安洁莉娜已经变成枯骨的身体。

下一秒，一阵无法抗拒的力量扯开了，像有人狠狠拽住他的后襟，衣领勒着他的脖子就把他往后扯。

他还想抗拒，结果前方又是他一股大力把他推开了。

王子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海水，皱着眉努力睁开眼睛。

“不要看！”安洁莉娜的声音带着哭腔，在海浪的拍击声中格外凄厉。

“你怎么了！”王子下意识地看向声源。

迎面的是血得发黑的燕尾服，程翎一张脸跃然眼前，挡住了他的所有视线：“她叫你不要看。”

王子此刻被捞回了礁石上，刚刚的巨浪来得突然，走得却也很快，一场风波过去顿时就风平浪静了。

“安洁莉娜，你到底怎么了？你不要这样，我很担心你！”王子几次试图躲过程翎身体的遮挡，无果之下只好隔着他对那头喊。

程翎身后没有回应。

王子焦急地去推程翎，奈何他的身子和铜墙铁壁一样，任他怎么推都纹丝不动。

程翎当然知道安洁莉娜怎么了，他刚刚在把王子拖回岸上的时候已经看到了。

一捧枯骨，当然发不出任何声音。

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诅咒，安洁莉娜的身子一沾水就会变成白骨，她变成白骨的部位没有肌肉，连动都动不了。

她刚刚浸泡到了海水里，除了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出“不要看”，就只能任由海水拽着自己往下沉了。

像一粒丑陋无光的石子，一直沉到地狱的最深处，不见天日。

倒不是程翎不想救她，可是他一旦转身去捞人，王子就不可避免地会看到安洁莉娜丑陋的身躯。

曾经最圣洁高贵的公主，如今沦为这般丑态，只能用悲伤的眼神，宛若一粒尘埃，哀求着，求他帮忙隐藏她恶心难看的样子。

他会怎么选择？

是生命，还是尊严？

程翎没有动，他挡在了王子面前，也帮安洁莉娜挡住了恶毒诅咒对她的羞辱。

他还是选择保护住陷入爱情的少女，小小的、卑微的私心吧。

毕竟如果他是公主，也会希望自己以最美的样子死去，把美好的样子，埋葬在自己最深爱的人的心里。

就像她不曾沾染污秽。

“算我求你了，让开吧。”王子已是满面泪水，俊朗的容貌被海水和泪水润湿了，水滴沿着下巴“滴答滴答”地往下流。

程翎回头看了一眼，确认安洁莉娜已经沉下去了，这才微微侧过了半个身子。

王子张惶地往他身后看去，可惜除了一片海和孤零零的礁石，其他什么也没有了。

“你——”王子悲愤地捏紧拳头，好像下一秒就需要向程翎挥去——可惜他最终还是没有，只是紧紧攥着拳头不说话。

他其实心里也明白，不是吗？

毕竟他也看见了安洁莉娜浸在水里的双腿，那一对可怖的腿骨。

程翎冷眼看着这一切，什么也没说。

他又抬头看了眼满是黑洞的天，一时无语。

喻成风没找到，还弄丢了一个公主，一下子就走进了死胡同。

“轰隆……”有如擂鼓般的声音从海的远方传来，连绵着朝这边靠近。

“喂，快站起来！”程翎拉了王子一把，王子跌跌撞撞地爬起来，有点站不稳地撑了一下地。

“是海啸，更大的海啸！”程翎极目远眺，前方高高隆起的巨浪前赴后继地朝他们的方向奔来。

原本鲜红的海水颜色都好像变淡了，海面上泛着白色的泡泡，说句不好听的，就跟海水里掺了洗洁精一样。

“你有办法吗！”王子高喊。

“往上走！”程翎抓住他的胳膊，牵引着他的手往自己腰上带，“抱紧我，不要松手！”

王子依言抱紧他，紧紧闭了闭双眼，只感觉令人心悸的声音在耳畔中炸响，无故惹人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