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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骗他。”林声抬起头看何唤,“我有告诉过你吗?我一直在骗他。”何唤皱起了眉头。
林声说起自己对沈恪撒的那些谎:“所以我说我不配,我是可耻的。”
他说:“人总有一天要为自己说的谎话付出代价,我只希望那一天晚一点到来。”
“哥,我真的不明白。”何唤说,“最开始的时候,为什么要这样呢?”
为什么呢?
林声也问自己,还不止一次这样问过。
他对何唤摇头,但自己心里是知道答案的。
虚伪、虚荣,还有自卑。
那时候林声对沈恪的印象就非常好,他很怕对方会看不起他。
“对了!”何唤突然想起了什么,站起来说,“哥你跟我下楼!”
林声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还是跟着何唤一起下了楼。
何唤带着他到了一楼,酒吧一楼有两个区域,进门之后就是吧台、演出区和酒柜,还有几张小桌子,但再往里走,那边是VIP区,有大大小小好几个包间。
林声从来没进过这里面,那位航哥看在何唤的面子上让他每天晚上营业前在这里写稿已经对他很好了,他怎么可能还给人家添麻烦到处乱转。
林声被何唤带着进了VIP区,今天这里一个客人都没有。
何唤说:“我知道为什么看你的画家送你的那幅画眼熟了。”
他拉着林声进了一间包厢,指着墙上挂着的一幅画说:“你看,像不像!”
林声跟何唤都不懂绘画,他们不会看,也不懂其中的技巧和风格。
墙上挂着的那幅画跟沈恪送给林声的其实并不一样,送给林声的画的是林声,是雪天里、路灯下静静等待着沈恪的林声,可眼前这一幅画的却是金色的麦田和一个孤零零的稻草人。
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可是,当林声看过去的时候,他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两幅画之间好像真的有某种关联一样,就像读某个作家的作品,故事内核不同,叙事方式不同,但你仍然能清楚地知道,这就是同一个人所写。
这两幅画给林声的感觉就是这样的。
“我问过航哥了,他的画都是从一家画廊订的,”何唤说,“他跟那个画廊老板好像是旧识,也算是照顾一下对方的生意。”
何唤当时没有多问,对这个行业完全没有概念的他想当然的就以为画这幅画的就是画廊老板。
“画廊老板?”林声的第一反应也是沈恪竟然还有自己的画廊。
何唤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够意思吧!”
纸条上写的是画廊的地址和电话:“不过我就是这么一猜,你可以自己去验证一下。”
林声接过了纸条,又转过去看了看墙上的那幅画,或许是心理暗示,他越看越觉得这两幅画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他小心翼翼地收好那张纸条,但内心其实是纠结的。
林声很想看看沈恪生活的世界,但又觉得自己如果真的迈出了这一步就太不遵守游戏规则了。
他不想冒犯对方。
他期待的是有一天沈恪主动邀请他进入自己的世界,而不是他冒冒失失鬼鬼祟祟地去偷窥。
林声回到了楼上,重新坐在了自己的电脑前。
稿子还没打完,酒吧里终于来了两个顾客。
何唤去唱歌了,说自己今天心情好,免费送给那两个姑娘一首歌。
酒吧里温暖宁静,何唤的歌声很动人。
可林声的内心又不平静了,他的意志在动摇。
喝得醉醺醺的沈恪拿着林声送给他的八音盒躺在床上,他打开开关,看着八音盒飘雪唱歌。
明明上午还在一起,可晚上他就又开始想念林声。
要是能无时无刻在一起就好了,自己都帮着林声找到了灵感,那林声可不可以也拉自己一把?
沈恪觉得自己有些贪心,他一点都不坦诚,人家要怎么帮自己。
他叹气。
他承认自己最开始是为了寻求低级的欲望才跟林声见面,可有的人,见过一次就能烙在灵魂里了。
沈恪翻了个身,看着窗外。
他还是想画。
沈恪从床上下来的时候因为醉酒有些头晕,他的思维变得有些迟钝,但有些感觉却即将满溢。
他扶着桌子走过来,一瞬间而已,他抓住了那感觉的尾巴。
反正也交不出作品了,随便画吧。
随心所欲,无拘无束。
就画此时此刻自己最想画的。
沈恪想画林声,画林声的身体,画林声肌肤的纹路和手腕上细小的疤。
自怜自哀是没用的,他要表达。
他要把此刻对林声的想念和欲望融进他的颜料里,留在他的画板上。
此时的沈恪,带着醉意化身为一个虔诚的信徒,他满心扑在这幅画上,期待它的完成,就像期待废墟之上升起一轮满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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