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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那些年但凡遇上雨天,她都只能厚着脸皮过来蹭向南忆的伞,她也没有什么男女之别的概念。在学校跟人吵闹惯了,觉得每个男生都跟自己兄弟似的,所以跟向南忆相处时也没太顾及。
犹记得第一次攀上这哥们的肩,把人吓得差点把她给翻下去。
顾韵那会踮着脚,笑眯眯的说:“勾个肩好走路,做什么搞得跟黄花闺女似的,我都没当你是个男的。”
向南忆那张精致漂亮的脸蛋变得相当精彩,慌里慌张的“你”了几声后说:“你还是不是个女的?”
“跟你一个□□长起来的,我是不是女的,你不知道?”
向南忆那会少年稚嫩,脸皮子最薄又最是嘴倔要强的时候,瞪了她半晌,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僵硬的托着那几乎千斤重的胳膊,直愣愣的朝里走,不愿露出丝毫怯意让人看不起。
那时候真年轻啊,一样的天,一样的路,成了如今不一样的人。
顾韵忍不住笑了下,又苦又涩的。
“笑什么?”向南忆注意到问她。
“想到上学那会的事情,现在觉得挺好笑。”
向南忆高了她有快一个头,微微垂眼看她,只能看到她软乎乎的发旋,乱中带着点可爱。
小院延伸出来的遮雨檐只有窄窄的一条,雨不大的时候遮挡正好,像当下这个雨势就只能遮个一半了。
于是向南忆没有立马就走,而是站在她身后,继续给她撑着伞。
顾韵在背包以及口袋里摸了一个来回,却悲催的发现钥匙好像掉了。
向南忆看着她定在那边的背影,问了句:“忘带了?”
“掉了。”顾韵无奈的叹了口气,“可能买早餐的时候拿手机带出来了,我很久没掉钥匙了。”
这话可真好意思说。
向南忆:“有认识的开锁师傅吗?”
顾韵摇头:“西菜场那边有一家开锁配钥匙的,不过晚上不开门,也不知道住哪。”
“那走吧,明天再去找。”
顾韵扭头看他,眼睛眨巴着,有点可怜兮兮的味道。
向南忆挑眉:“难不成你还打算干站着到天亮?”
“那倒不是,麻烦你了。”
“你麻烦我的还少吗?”
顾韵又快速看了他一眼,没吭声。
于是这个晚上,顾韵再一次走进了向家的大门。
她甚至还在门口犹豫了几秒,内心深处陡然升起一种畏惧,这种畏惧起源于那些无法直视的不堪,挑战了道德底线,人性善恶的极限。
“进来吧。”向南忆随手将钥匙扔到鞋柜上,往里走。
顾韵吞咽了下口水,努力压抑着心底翻涌的羞愧,换好鞋,跟进去。
向家的生活条件是出了名的不错,向太太王绮波是搞艺术的,每天写写画画,偶尔出门拍拍照,生活步调缓慢又舒服,她从没想过换大房子,就喜欢窝在这个闹中取静的小地方,将这一方小小院落打理的文艺又漂亮。
所以向家的房子虽然外皮已经斑驳,里面的装修却依旧考究养眼,接近现在的新中式风格,清新中又透着一股暖暖的温馨,像微火上半熟的鸡蛋,温暖又柔软。
“你坐,我去换身衣服。”向南忆给她倒了杯热水才跑上楼。
一楼被彻底改造过,不像平常人家的直进直出,堂屋直接被做成一个宽敞明亮的客厅,厨房餐厅都是半开放式,剩余多出来的一大块被做成工作室,全方位大玻璃,视野没有任何遮挡。
以前这里摆满了王绮波的画作,跟生活起居被整理的井井有条不一样,工作室时常乱的到处堆纸,甚至可以夸张到无处下脚。
王绮波是个不受拘束的人,时常赤脚在里面进进出出,还怂恿过顾韵跟着她荒唐。
她那时候说过:“生活已经被束缚的不能动了,剩下的一点放浪形骸总要找个地方放一放是不是?”
现在那一片已经彻底空荡,除了一张巨大的白色长桌孤零零的还在原位,其他什么都不见了,长年亮着的圆球一样的灯也变得死寂消沉,好似陈年荒芜的院落,找不出一点生机。
顾韵慌乱的收回视线,将冷透了的饭盒放到茶几上,想找点事情做来分散一下注意力,她拆饭盒,准备将就着开始干饭,结果动作大了点,将边上的热水杯给撞翻了,水瞬间渗进了铺在地上的毛毯。
要死了,向南忆那家伙可是有洁癖的。
她又手忙脚乱的去抽纸准备将残局收拾的能更入眼一些,然后又把茶几边上的一本经济类书籍扫到了地上,页面翻飞,将里面夹着作用于书签的一张照片掉了出来。
顾韵所有的动作,在看到这张照片后,都僵在了当场。
王绮波时而会举着单反显摆自己不怎么样的摄影技术,周边事物理所当然的会经常入镜,包括顾韵在内。
顾韵从王绮波手上接到过很多说不上好,也谈不上多坏的照片,全都整齐罗列的放在抽屉一角堆灰。
地上掉的这张,很大可能也是出自王绮波之手。
里面的顾韵穿着黑白校服,背着一只淡黄色书包,头发梳成所有女生都扎的单马尾,正是落日时分,逆光朝巷子口方向走,不知道是谁在叫她,走动中回过头,半边侧脸落入阴影中,半边侧脸浸在夕阳下,这个角度其实五官看不分明,但是咧嘴笑的弧度格外明显,两眼弯弯傻乎乎的露着一口大白牙,当下的笑容比这个将尽的夕阳灿烂太多。
明明是一日的尽头,却因着她的笑容,似乎带出了无限希望。
“你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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