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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一户人家正在遭受逃犯侵扰,三名逃犯在入狱前,专干打家劫舍的勾当,此刻,他们翻箱倒柜寻找路引,准备浑水摸鱼溜出城。

家人被五花大绑,一名逃犯看上了这户人家的小女儿,意欲行凶,户主跪地哭求。

逃犯下手没轻没重,一拳抡在户主脸上,托着他家小女儿往内屋走。

另两个在逃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其中一人扛起他家小儿子也走进屋里,管他男女。

户主哀嚎痛哭,被最后那个逃犯打掉了门牙,“哭个毛,在哭老子弄死你。”

户主听着里屋传出的哭嚎声,绝望到崩溃。

砰砰砰!

突然,有人拍响院门,屋里人同时惊愣。

逃犯威胁户主,“去开门,敢招供我们,老子要你好看!”

说罢,三人隐蔽起来。

门外,莫离带着一路人马,皱起眉头,“怎么才开门?”

户主揉揉眼睛,“刚,刚睡醒。”

莫离审视对方,全城戒备,他还有心情睡觉?

“可有被逃犯滋扰?”

一想到被挟持的儿女,户主如鲠在喉,“没有。”

莫离往屋里望了望,掏出搜查令,“我不聋,刚刚听见屋里有哭声,我们要搜查。”

“我这没别人。”户主堵住门口,使劲朝莫离眨眼睛。

莫离了然,领人往里走,扬扬手,“搜!”

衙差分别进了正房和厢房搜查。

稍许,正房传出乒乒乓乓的打斗声,户主急匆匆跑跑进屋。

莫离起身跟了进去,见三个莽汉以刀片扼住一男一女的脖子。

莫离目光一凛,“放开他们。”

逃犯一看女捕快这么漂亮,哼笑道:“行啊,换你来老子身边。”

“大胆!”衙差呵斥,“知道她是谁吗?三个狗东西!”

逃犯不在乎,“老子是亡命之徒,还在乎她是谁?皇后娘娘老子也照样收了!”

“口气不小。”莫离指尖点着下颏,“放了他们,本姑娘给你们当人质。”

“骗谁呢?”逃犯才不信。

莫离扔了佩刀,解开斗篷转了一圈,“没有利刃在手,我威胁不了你们,放了他们,我做人质。”

男人往往对如花似玉的女子有求必应,即便现在是逃犯,随时可能毙命,却改不了风流本性,三人互视几眼,冲莫离勾手,“先过来!老子就放人。”

“好啊。”莫离冷笑一下,不顾官兵阻拦,大步走过去,面对三人而立,“放人。”

逃犯撇了小女儿,伸出去够莫离,手指还未碰到她,莫离倏然扬了一把药粉,一脚踹翻伸手的逃犯。

“咳咳咳——”逃犯连同人质齐齐咳嗽,随即天旋地转,扑通扑通倒在地上。

莫离连连踹了三人数脚,户主一看小儿子昏倒,以为儿子被害,刚瘪嘴,莫离对他道:“灌口水就好了,没事。”

随后问向户主的儿女,“可有受伤?”

两人摇摇头。

莫离松口气,让人将逃犯捆走。

街道另一条巷子里,陈何遇面色冷淡,淡声下令,“拿下。”

“诺!”

须臾,莫离和周烟儿看见他,小跑过来。

莫离:“皇兄,城东、城南已经门禁,今晚想要逃城的囚犯必然择西、北两门走,孙知州已派兵暗藏城外,等待夜晚来临。”

陈何遇点点头,周烟儿不解,“为何开设两门?留一个不是更省事。”

莫离解释道:“留两个门是让逃犯心存侥幸,以便我方抓人,留一门,哪个逃犯敢迎风上?他们藏匿城中,更不利于抓捕。”

周烟儿点点头,“诛人先诛心。”

莫离让她先回府等候,别到处乱跑,便带着一路人马继续搜捕。

那条巷子空了以后,墙头忽然出现一个男人,全身绷带,穿着一件赭色缕金华服,衣带松松垮垮,被大风吹散,外衫险些滑落,他不在意,定眸望着莫离的背影,手里捻着一个小银锣。

风熄时,人影消失。

掌灯时分,城中依然静悄悄,只有兵器划地发出的摩擦声,以及城中狗吠。

西、北城门,寥寥数人出入,莫离趴在垛墙上,心知今晚抓不到几个逃犯,大部分逃犯都不会在风口浪尖时冒险,唯有一些心急的家伙铤而走险。

能抓几个是几个,其他隐匿城中的,官府还要下力度搜查,逃犯凶残,放走一个,都会给一些人家带来灭顶之灾。

一个佝偻老头牵着一头驴走过来,掏出路引接受守城卫兵检查,卫兵对照一遍,细细打量老头。

“放行。”

老头躬身道谢,拉着驴离开。

莫离瞄一眼老头脖颈的皮肤,分明是个皮肤没有松弛的年轻人。

老头顺利出城后,陆陆续续又走来一个人,有车夫、乞丐、商人等各类身份,守城卫兵一一放行,有些人出城疾步而行,有些人回头望城,挑衅一笑。

莫离对身边的校尉道:“该你们出动了。”

“诺。”

之所以麻烦一圈,是为了不打草惊蛇,顺利放行几人后,其他逃犯蠢蠢欲动,自投罗网的人数也会增多。

次日夜晚,出城的人越来越多,花样层出不穷,莫离站在守城卫兵身边,对可疑人员依旧放行,她暗中往可疑人员头发上沾一把苍耳,苍耳用独门药酒泡制,军犬根据气味,方便追踪。

一个时辰后,城外响起了打斗声。

逃跑的犯人里,出现了另一个怪人,怪人以一挡十,数百招内,撂倒了一大半追兵,这个怪人比上一个还要厉害。

莫离掏出吹箭,箭头淬毒,瞄准怪人小腿。

怪人中箭,莫离还没来得及高兴,怪人拔下箭枝,朝她袭来。

莫离抽出短剑,与其迎战,怪人出招速度奇快,莫离哪是他对手,卫兵赶上,怪人不管不顾,只攻击她。

显然,她激怒了他。

他的手掌比铁拳还硬,挨拳者轻之呕血,重之毙命。

当一拳挨近莫离鼻子时,莫离向后弯腰,躲过重拳。

追兵上前拉扯怪人,怪人扭腰一记横扫,将他们全部甩开,他拽出一根鞭子——

啪!

啪啪!

抽打在莫离身上。

莫离咬牙支起上半身,手腕一转,一剑插入怪人的小腿。

怪人连眉头都没皱,掐住莫离的脑袋,想要一下捏爆。

“呃……”莫离牙齿打颤,额头青筋毕显。

“大块头,看这里。”倏然,一道轻缈声音像远山萦绕的云,传了过来,稀薄不真实。

怪人闻声望去,高头大马上跨坐一人,一袭素衫外披着青色鹤氅,墨发以碧玉簪半盘,倾斜在背后,来人一手拉着缰绳,驱马行近,一手转着乌木折扇,夜色掩盖了他的怒火,一双胜过琉璃的凤眼与月光交相辉映。

“吁~”来人轻拍马的脖子,语调宛若羽毛,轻拂心间,痒痒的麻麻的,很舒服。

怪人看清了逼近的容颜。

谢锦寻看向怪人,“大块头,会讲话吗?”

怪人怔怔看着他。

谢锦寻轻轻勾唇,“过来。”

怪人果真松开莫离,走向谢锦寻,似乎在怪人的意念里,还没谁这般轻声细语同自己讲过话。

莫离惊讶于怪人的反应,也从来不知道谢锦寻讲话这么温柔。

只见上一秒还缱绻似水的男人,忽而翻转手掌,一掌劈在怪人头顶中轴线上,怪人本能仰头,张大嘴巴瞪大眼,咆哮一声,哐当倒下。

谢锦寻掏出刺绣白帕,一点点擦拭手掌,驱马行进时,白帕落在怪人脸上,盖住了狰狞面孔。

谢锦寻俯视坐在地上的小姑娘,如最温柔的朋友,莫离知道,此刻的自己有多狼狈,他们有半年未见了。

谢锦寻翻身下马,蓝白交错的衣摆随步子上下翻飞,露出绣了白羽的靴子,弯腰抱起小姑娘,却只叹了声,“不省心。”

“你是如何蛊惑他的?”莫离想不通,怪人铜墙铁壁的外表,看起来没有一点破绽。

“曾在衍国遇见过这类怪人,他们神志不清,受人控制,却听得进去温言细语。”

衍国与隼国相邻,新帝登基不久,由摄政王把持朝纲。

莫离还想问,眼前却是一花,晕了过去。

谢锦寻伸手抱住她,手掌顿觉湿濡,抽手一看,血染满掌,他心中丝丝钝痛,抱紧她。

苍穹之下,一人牵着两匹马,一匹驮着莫离,一匹驮着受伤的卫兵。

路过昏迷不醒的怪人,谢锦寻淡漠的眼眸凝视些许,停下马,从褡裢里取出麻袋,用长绳拴在马鞍上,托着怪人回城。

就这样,侯爷一边吆喝,一边指挥数匹骏马缓慢前行,好在人数不多,还控制得了。

进了城,谢锦寻让守城将士把伤员送去医治,自己走进城楼,为莫离处理伤口。

处理完伤口,谢锦寻端着清水走进屏风,简易木床上,小姑娘趴睡在上面,一点意识也没有,把她卖了都不知道。

谢锦寻坐在一旁,用铰剪破开她的衣裙,露出后背,没有美感可言,全是鞭痕,最深的伤痕深可见骨。

挽袖浸湿布巾,拧干,一点点擦拭血迹,又为她涂抹了药脂。

梦里,莫离感到疼意,嘤咛一声,眉头皱起,谢锦寻脱下外衫包裹住小家伙,抱在怀里安抚她的情绪。

之后横抱起来步下城池,与孙知州交代几句后,带莫离坐上马车,朝总兵府而去。

陈何遇还在衙门帮忙,根本不知道妹妹受了重伤,要是知道,心得操碎。

——

莫离一直哼哼唧唧,想必不舒服,谢锦寻抱她走进正房,放平在床榻上,齐婶靠近想要照顾莫离,谢锦寻摇摇头,轻声道:“您给公主熬些汤药,以备发热之用。”

齐婶还是不放心,替莫离检查一遍伤口,才去煎药。

谢锦寻静静陪着沉睡不醒的姑娘,时不时试探她的体温。

小姑娘下意识往热源钻,谢锦寻顺势轻搂她,用拇指按揉她的头部穴位。

慢慢地,莫离安静了,梦里无忧。

“谢锦寻……”

怀中人儿呢呢一喃,谢锦寻自嘲一叹。

小半个时辰后,周烟儿闻讯跑来总兵府,探身朝里喊,“公主!”

谢锦寻蹙眉,起身拉开门,把她挡在外面,“莫离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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