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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堂二品诰命夫人,岂是随意就能打的,不过幼宁听说这几年齐琮在外面行事挺不讲情面的。
前些日子贵妃的侄子林鸿在外面酒楼吃饭撞见了英国公府的小公子傅锦,这两个成日只知道花天酒地的公子哥从前就因为在花楼里争同一个姑娘大打出手,且林家和英国公府一个是贵妃母家,一个是皇后娘家,这两家长辈见面还能装出一副天下太平的样子,底下那群年轻气盛的公子小姐们在外头遇见了每每都是针尖对麦芒,要大闹一场。
林家这些年仗着陛下恩宠贵妃,在外面嚣张蛮横,别的家族不想招惹是非,都避着她家,英国公府却一点也不将林家瞧在眼里,林鸿和傅锦两方都带着人,撞见两句话没说就打了起来,偏偏傅锦那天带的人多,林鸿在傅锦那里吃了亏,把火气撒在了前去劝架的酒楼管事身上,让人拖出去生生打断了管事的腿。
恰巧那天齐琮也在,当场就让人把他绑了,也没送大理寺,直接押回了宁王府处置。
贵妃得了信就去向宣德帝求情,宣德帝召见齐琮命他放人,齐琮先是搬出了一套大齐律法不愿放人,贵妃哭哭啼啼的,宣德帝把他扣在宫中,派了李成带着御林军去宁王府接人,这才把贵妃安抚回重华宫。
结果半天不到,贵妃又哭到了衍庆殿,原来齐琮把人押回宁王府后,压根就没打算卖谁的面子,直接让人打断了林鸿一条腿。
气的宣德帝把齐琮大骂了一顿,齐琮也是有种,把他老子气成那样,偏偏他还有理,拿他没办法。
以在永寿宫喧哗的名头打成国公夫人一顿这种事,齐琮还真干的出来,不过要真打了,回头还不得被他那个父皇骂死,成国公夫人不比林贵妃那个废物侄子,打了就打了,百姓拍手称赞,朝中老臣站在齐琮这一边,贵妃一党理亏,也无话可说。
成国公夫人是当朝二品诰命,除了在太后这里哭了一场,并无过错,且成国公有从龙之功,成国公府在朝堂上地位不低,若是把她打了,莫说贵妃一党会弹劾齐琮,便是那些整日揪着鸡毛蒜皮小事不放的御史也会弹劾齐琮骄矜,搞不好也得被宣德帝打一顿。
成国公夫人见太后替自己说话,忙向太后求情,“太后娘娘,臣妇知错,请太后娘娘和宁王殿下恕罪。”
太后摸摸幼宁的头发,又看向齐琮,“哀家知道你素来重规矩,只是你向来疼你阿宁妹妹,成国公府是她外祖家,你忍心,打她的外祖母和舅母。”
幼宁站起来,朝着他行礼,“表哥,我外祖母和舅母许久未见我,一时情难自禁,外祖母和舅母已有悔过之心,下回再不敢犯了,表哥可否高抬贵手,饶她们一回。”
齐琮沉默片刻,冲着福喜摆了摆手。
福喜带着内侍退了下去。
幼宁连忙去扶成国公夫人,成国公夫人浑身瘫软,她养尊处优这么多年,左右逢源,便是太后娘娘都看在成国公当年从龙之功的份上给她几分颜面,她在太后这里哭,也不过是做戏,谁知道齐琮不走寻常路,直接命人把她拖出去杖责,她哪里见过这个阵仗,今日若在宫中受了杖责,还有何颜面在京中世家面前立足,脸都吓白了。
齐琮面沉如水,声音冰冷,“看在幼宁的面子上,这次便算了,皇祖母仁慈,她不与你们计较,本王却见不得有人放肆,再有下回,数罪并罚。”
成国公夫人和王氏连声应是。
王氏起身时目光在齐琮和幼宁之间划过,早就听说宁王殿下对幼宁很好,果然不假。
幼宁扶着成国公夫人坐下,成国公夫人让他吓得也不敢哭了,老老实实的坐在椅子上,拉着幼宁的手,齐琮坐在对面,一派从容的喝茶,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
成国公夫人面色犹豫,太后瞧她一副有话要说,又碍着齐琮在不敢说的样子,看向她身边的幼宁。
“成国公夫人许久不见幼宁,今日便留在永寿宫,让幼宁陪你一起用午膳。”
太后赐宴是荣宠,成国公夫人起身谢了恩,落座的时候听到太后说:“阿琮也留下。”
什么?宁王也留下?
成国公夫人浑身一僵,捧着小宫人递上的茶水抿了一口,勉力镇定的坐着。
王氏见成国公夫人不说话,着急的向她使了个眼色,成国公夫人瞥了她一眼,眸色带着怨怪。
她今日原本就不想入宫,都是这个儿媳妇窜恿着她来。
几位皇子年纪渐长,到了选妃的年纪,贵妃有意拉拢成国公府,着人向成国公府递了话,说她属意成国公府的嫡长女江萱,六皇子安王是陛下最宠爱的儿子,陛下几次想立六皇子为太子,碍于宗亲阻止,立储之事一直延后。
贵妃圣宠不衰,安王又温和宽厚,是最有可能登上储君之位的皇子。
不过六皇子上面还压着嫡子宁王,出身高过安王,受宗亲拥戴,却不得陛下喜爱,依目前形势看,宁王殿下立储的可能性没有安王高。
但宫里面有传闻,宁王殿下为了讨好太后娘娘,得到太后娘娘的支持,接近太后娘娘身边最受宠爱的幼宁郡主,如今幼宁郡主同宁王殿下关系亲近,倘若不是属意宁王殿下,又岂会任由宁王接近幼宁郡主。
太后向来不过问立储一事,如果她支持宁王殿下,那么宁王才是极有可能问鼎大统之人。
两位皇子都有可能登上储君之位,成国公府一时难以抉择,不过贵妃已经向成国公府抛出橄榄枝,成国公府若是不接,以贵妃睚眦必报的性子,必会同成国公府翻脸,朝势未明,贵妃势大,不宜与贵妃作对,成国公夫人的意思是先把江萱嫁给安王,待将来,实在不行,便舍弃一个孙女保全全家。
王氏却同她出主意,说幼宁养在太后身边,可从她这里探知太后心意。
成国公夫人知道王氏是舍不得女儿,江萱是她的第一个孙女,是她最看重的孙女,她也舍不得她嫁错了人,凄惨一生,再三斟酌,这才同王氏一起入宫求见太后。
幼宁同她没有血缘关系,并不亲近,一时半会,根本打探不到任何消息,何况她身边都是宫人。
王氏见婆母不说话,想到女儿听说要嫁给安王时,泪眼婆娑的样子,做母亲的,哪里会不知道女儿的心意,女儿心里早有了别人。
王氏捏了捏手心,朝着上首的太后道:“太后娘娘,臣妇今日和母亲入宫,是想接阿宁到成国公府小住几日。”
幼宁一愣,不解成国公府这个时候怎么突然想让她过去小住了。
王氏言辞恳切,“太后娘娘应当也听说了,臣妇公公这几日告假在家,并未上朝。”
太后关心道:“成国公身体可有好转。”
王氏抽泣一声,余光瞥见齐琮,拿着帕子在眼角拭了拭,压着哭腔说:“晨起时,吐了血。”
太后听了王氏的话,叹了口气,将幼宁搂在怀里,问,“你外祖母和舅母要接你到成国公府小住几日,你可愿意?”
幼宁听太后的意思,是同意自己去成国公府的,她是成国公的外孙女,身体里流着成国公的血,如今成国公病重,于情于理,她都要前去探望的。
幼宁点头,成国公夫人摸着她的头说:“好孩子,你外祖父心里一直念着你的,你母亲从前是他最疼爱的女儿,自你母亲嫁到汝阳之后,你母亲出阁前住的院子便被你外祖父命人锁了起来,任何人不让进,隔些日子便要亲自去打扫,等你去了,就能瞧见你母亲生前住的地方了。”
幼宁抿了抿唇,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怕自己一开口就要戳破成国公夫人虚伪的嘴脸,既然那么挂念她,为何这些年对她不闻不问,便是外男不方便进宫,像今日这样,求太后娘娘,把她接到成国公府小住几日总是可以的吧。
不过心里再不悦,幼宁还是要去成国公府走一趟,一来,面子上的功夫要做,不能让别人说,养在太后身边的郡主没有教养,攀了高枝,便对自己的亲外祖家不屑一顾,二来,成国公毕竟是小幼宁的外祖父,幼宁想替那个可怜的孩子去瞧一瞧生养她生母的地方。
福安殿内李嬷嬷得了令,便带着宫人收拾行李,用完膳后,太后握住幼宁双手细细叮嘱,虽然只是去成国公府小住几日,但幼宁自到皇城之后,就没离开过太后身边,还是放心不下,幼宁一一应了,反过去宽慰太后,“皇祖母放心,到了成国公府,阿宁会听李嬷嬷的话,不贪玩乱跑,皇祖母若是想我,便派人去接我回来。”
太后又搂着幼宁说了几句话,幼宁瞧她眼眶微微泛红,搂着太后的手臂道:“要不然我不去了。”
太后被她逗笑了,说:“那可不行,你外祖母和大舅母还在外面等你呢。”
时辰差不多了,太后牵着幼宁的手出去,永寿宫外停了一顶软轿,后面摆了十几个箱子,装的皆是幼宁的随身物品。
幼宁坐着软轿到了宫门口,下了轿子,准备换乘马车,成国公夫人和王氏站在马车旁,面色有些紧张,幼宁目光落在旁边的齐琮身上,笑着走过去躬身行礼,“表哥,你这是要回王府。”
齐琮嗯了一声,说:“恰好送你去成国公府。”
“有劳表哥了。”
幼宁笑着看向候在一旁的成国公夫人,“外祖母,劳你久等了,出发吧。”
幼宁在宫人的簇拥下上了马车,马车平稳的行驶,幼宁一路都颇有兴致的撩开车帘,稀奇的瞧着外头。
这是她到这个地方以后,头一次出宫。
马车约莫行了半个时辰,进入繁华的街道,幼宁本来已经困得歪靠在李嬷嬷怀里睡觉,听着外面小贩的叫卖声,立马精神了,爬起来掀开车帘子往外面看。
李嬷嬷握着她的手说:“郡主还是把帘子放下来吧,这街上太乱了,万一哪个不小心冲撞了您。”
幼宁撒娇说:“嬷嬷,你放心好了,前头是宁王府的马车,没人敢冲过来的,哎,那边一群人凑在一起是在做什么?”
幼宁伸长脖子也没看见,跟着马车走的侍卫连忙小跑着过去,片刻之后,回来禀报道:“回郡主的话,那边是在算卦。”
“算卦都这么多人围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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