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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莫愁解释说,“昭阳大婚典礼一直由他筹备,现在接手的杨晴是新人?,我昨日特许孙哲回?趟礼部与杨晴交接事宜。”
“孙哲从礼部后门溜的。但我去礼部现场看过,后门有?拖行?痕迹,孙哲应该是被人?打晕拖走,而后被抛入护城河。禁军发现人?没了就抓紧搜索,在护城河下游发现一具浮尸,证实是孙哲本?人?。”黎原摇头,“孙哲身中?七刀,仵作说,他还有?中?剧毒迹象。”
“中?什么毒知道吗?”殷莫愁问。
“还在查验,应该很?快出结果?。”黎原顿了顿,“我去看了眼,我,我怀疑是中?了蜂毒……”
殷莫愁脸色骤变。
黎原赶忙补充:“但我不是这方面?的行?家,也不确定。还有?,因被河水泡太久,身上的刀伤已看不出是生前还是死后伤。”
凶手既然能下毒杀人?,为什么还要动刀,搞不好弄得自己浑身是血,这一点也不像养蜂人?提早准备、干净利落的做派。
难不成是死后补刀?又是出于什么目的,泄愤吗?
还是为了掩盖孙哲是中?毒而死的真相?
这已经不是十年?前了,蜂毒为越来越多人?知道,养蜂人?何必多此一举,掩盖一个调查者已经清楚的事实?
“……殷帅?”
“莫愁?”
殷莫愁仿佛被唤醒般蓦然抬头,这才注意到?皇帝和黎原都看着自己。
“怎么了?眩晕症又犯了?”皇帝关切地问。
“……”殷莫愁吸了口?气?,“我没事,我想今天内就能见到?养蜂人?了。”
见到?那个几乎害死她,并?令她经历过一段漫长的折磨、远超百倍于战场带来的伤痛,几乎彻底击垮她的恶魔。
“孙哲现在何处?”殷莫愁回?头问黎原。
“还在打捞上来的地方。”
“走,带我去看看。”殷莫愁干脆地说。
她向皇帝行?了礼,转身要走,却又被皇帝叫住。
“陛下放心,过了今天,我就把黎原还给昭阳,不会耽误婚礼的。”殷莫愁扯出一个微笑。
“朕不是担心这个,朕是担心你。”
“我?我有?什么……”
“你和李非。”皇帝迟疑了下才说,“留下他吧。否则他这一出海,你们天各一方……”
“不否认,我也很?想向他开这个口?……”
李非和殷莫愁心里都清楚他们之间的情愫,原本?只剩一层薄薄的纸还未捅破,只要殷莫愁开口?挽留,李非肯定二话不说留下来,何况,就在昨晚,这层薄纸已经被李非那个火热的亲吻烧成灰了。
“好不容易能找到?一个称心如意的,朕是不想耽误你的终身大事。”皇帝饱含深情地说。
“……”
“还是先?办好家国大事吧。”
这一说,皇帝再无二话。殷莫愁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皇帝多愁善感的长吁短叹。
到?宫门口?,赫然看见了李非。李非也看见她,笑了笑,仿佛昨天的吵架、亲脸都未曾发生过似的,十分自然地迎过来。
“大哥?你什么时候来的。”黎原问。
“我早到?了,和孟将军在这儿看见你一路小跑进去,猜是有?急事,就没叫你。怎么这么久才出来?”
“呃……”
黎原一时间不知怎么回?答。总不能说皇帝陛下想让你留,殷帅想赶你走,俩人?还争执了好一会儿。
“陛下又拉住我谈了谈心,耽误了。”殷莫愁很?淡定地说道。
“哦……”李非随之似有?所悟,想起白药师曾说皇帝为劝殷莫愁戒断曼陀散,在雨里站了大半天,对苦口?婆心的皇帝颇有?好感,因说,“天家竟有?这么体贴的。看来我得找个时间觐见。”
殷莫愁眩晕症刚好,不宜骑马,因此今天坐马车。等?孟海英把马车拉来,李非一手托着殷莫愁的手臂,刻意地将手腕有?疤的那边贴着他的手掌心,另一只手扶着她的肩。这个姿势既亲密又显得正经,让外?人?看来好像在扶殷莫愁上马车。殷莫愁正在思?索案情,下意识地任由他托上去,随后说:“跟我一起坐车吧。我有?话对你说。”
是要说昨晚的事吗。
她刚才也没有?拒绝他的搀扶,莫非是打算接受他的表白,李非脸上有?些发烧,为免被外?人?看出来,赶忙钻进马车。
殷莫愁的车大,两?个人?坐着犹显宽敞。
李非挪了下,又挪了下,渐渐靠近。
如果?把李非的心比作野草,那么昨晚无疑是他的春风和雨露。
“什么话不能当外?面?的人?说。”李非扯扯殷莫愁的袖子,声音很?轻。
他在害羞?她想,不对吧,我被亲了我都不害羞他害什么羞?!
对成熟的人?来说,害羞是小孩子才有?的东西。
殷莫愁抱着肩,悠悠道:“不要想歪了,我是想告诉你,蜂巢案与铁城之乱有?关。”
噗通,以为要摊牌而一颗心吊在半空中?的李非差点栽倒。
护城河畔。
“乔副统领,一会儿您可要替我说两?句,您的人?就守在礼部门口?,您应该知道呀,礼部没有?外?人?进来。
孙侍郎和我交接完,对我说,把婚礼大典交给我,他也放心,说着就去取他收藏的一块普洱饼,说他要去坐牢了,辛苦我接过他的担子,没什么可送我的,就把他收藏多年?的普洱饼送我,当留个念想。
我推辞不过,他又让我等?等?,普洱饼放在什么地方只有?他知道——然后他就起身嘛,我想他认罪态度那么好,殷帅也答应保他,不至于潜逃吧!……”
礼部侍郎、新上任的昭阳公主婚礼的主礼官杨晴拉着乔尧解释。
护城河边围了禁军和京兆府的人?,大理寺寺卿崔纯和黑判官余启江出京城查案,带走了大半人?马,大理寺只剩一个少卿和几个年?轻官员在维持,个个忙着勘验现场、验尸等?。
不同衙门的人?汇集在一起,按理说多少要寒暄几句,但个个脸如黑锅底,有?条不紊地各干各的。大家头顶都笼罩着乌云:
先?是吴敬,后是孙哲,一年?内有?两?名侍郎级别的要员死于非命,实在不是好兆头。
李非跳下马车,扶着殷莫愁下来,黎原带路,跨过一片湿地来到?尸体边。
杨晴拘谨地叫了声“殷帅”。
殷莫愁没理他,直接问乔尧:“怎么说?”
乔尧:“孙哲咽处无呛水,初步判定是先?杀人?后抛尸。身中?七刀,有?一刀扎到?脖子,致命伤。准确死亡时间不好讲,毕竟在水里泡了一晚上。”
殷莫愁蹲下来,李非立马知道她要做什么,忙掏出一块手帕。殷莫愁伸手按了按伤口?,眉梢轻挑。
她从军数十年?见过无数的兵器和刀剑伤,乔尧忙大着胆子凑前问:“大帅怎么看?”
“孙哲的身高约六尺六,从伤口?来看,凶手应该持匕首之类的利器,”殷莫愁比了个虚握拳从上往下的手势,“他是这样杀孙哲的——凶手至少比孙哲高出半头。”
李非恍然:“是养蜂人?的高度。”
“是他。”
殷莫愁忽然转头问杨晴:“礼部那边怎么样?”
杨晴先?是一愣,忙将功赎罪地回?答:“尚书大人?说公主大婚在即,此事不宜宣扬出去,所以知道孙哲死讯的人?不多。还让我带几个人?过来,看看有?什么可帮得上忙的……”
“我问的不是这个,是公主婚礼的准备情况。”
杨晴:“呃……殷帅放心,孙哲死前已经与下官交代得一清二楚,所采办清单、各职人?员名单都悉数给我,也将细节……”
殷莫愁打断:“知道了,那你现在应该去忙筹备婚礼的事,而不是出现在这里。”
黎原看杨晴战战兢兢的,挺同情他,因帮他说话:“如杨侍郎所言,礼部那边我们不敢闹太大动静。我私下问了守卫的,因我与昭阳婚礼的事,每天进进出出礼部的人?都很?多,除了礼部的官员,还有?外?面?采办的小吏、来送货的皇商,都是熟面?孔,没有?陌生人?。而且我去礼部的时候已经比较晚,养蜂人?不可能杀了人?又回?去,所以养蜂人?现在应该在六部街以外?的地方。”
李非之前没有?听到?黎原描述过案情,一开始听得云里雾里,不过他机智过人?,很?快就理清了黎原话里的意思?,因说:“你们也认为养蜂人?认识孙哲?”
“也?”殷莫愁目光锋利地一转。
“是这样的,我昨天半夜呢,拿起霖铃阁的蜂巢又研究了遍。发现一片脱落的动物皮。”
“鹿皮手套!”黎原想起,李非曾在游社时亮过一次令江湖豪杰勃然变色退避三舍的鹿皮口?袋。
鹿皮口?袋和鹿皮手套是唐门弟子的标配,因他们在制.毒方面?有?着绝对权威,其一言一行?也纷纷被同行?效仿。听说连御医院的御医们在研磨有?毒性的药材时也是学唐门戴同款手套。
“问题就在这里。我一个可靠的线人?说养蜂人?当年?为了购买唐门秘方掏光所有?积蓄。”李非不想节外?生枝,所以此处隐去白药师,继续说,“鹿皮手套价格不菲,一双普通的手套价钱就足够普通的一家三口?过半年?。养蜂人?怎么买得起?
而且我检验过,这不是一般的鹿皮手套,而是麂皮。
麂是一种生活在东北深山的野生动物,因其形态四像四不像,被传为是仙鹿,极其昂贵稀有?。麂皮手套在延展性、透气?性和吸水性各方面?都比普通鹿皮高级,而且手部弹性高,不仅能承受沸水高温,在低温下也具有?突出的优势,是千金难求的好物……”
“孙哲偷窃成性,”殷莫愁说,“从大内贡品里顺一双麂皮手套也不是难事,事后再随便放回?去一个赝品充数。陛下忙于政务,甚少把玩古董手串这些东西,麂皮手套可能一年?都用不上一次……”
何况大内库房的皮手套何止一双。
黎原:“这么说来,养蜂人?不单是认识孙哲,还可能是他亲近的人?,所以可以轻易偷孙哲的赃物。”
殷莫愁问乔尧:“抛尸点找到?了吗?”
乔尧挠头:“具体地点还不明确,我们的人?正沿着护城河向上游排查。”
但几十里长的护城河,徒步搜寻起来不是一时半会的功夫,而且沿岸多空旷地带,案发时间很?可能在晚上,想来也不会有?什么目击证人?。
“我想我能帮你们缩小案发地点的范围。”李非自告奋勇,“孙哲的脚上只有?一只鞋,一般河中?抛尸的被水草勾掉了鞋子很?常见,他的另一只鞋上面?带着水草可以证明。”
李非一指,众人?果?然在孙哲脚底看见几根水草。
“这叫轮叶黑藻,俗称节节草,是一种养殖水草。它极易成活,且有?个特点,即使被夹断仍然可以生长,号称水中?蚯蚓,而不像其他养殖水草会腐烂臭水。所以是水产养殖户的首选,尤其是河蟹养殖。”
京兆府的人?也在,一听李非指引,忙去找出护城河沿岸的养殖户登记核查。京兆府尹王谦被殷莫愁调.教过,这回?办事无比麻溜,派了几波人?同时出动,果?然很?快就找到?有?引护城河水做河蟹养殖的地方,还在那找到?孙哲的另一只鞋,证明其为抛尸点。
诸人?得知,忙赶过去。
一炷香后。
殷莫愁因乘马车,稍迟才到?,京兆府和大理寺的人?已经在忙活了。一下车,便听见黎原在夸李非:“大哥真是什么都懂,等?忙完婚礼,我定要跟大哥到?外?面?闯荡一番。”
李非早将黎原当亲妹夫,敲了下他脑袋:“闯什么闯,给我好好守着昭阳。”
黎原吃痛,忙解释说会好好待昭阳,说完想起什么,又问:“对了,大哥昨晚为什么会忽然想起再检验蜂巢。”
因为如果?不是李非的发现,也不能这么快判定养蜂人?可能匿藏在孙哲家中?。而乔尧亦带人?快马加鞭包围了孙哲的家,传回?消息说正在清点孙府人?数,确保没有?漏网之鱼。
“呃……”想起昨晚种种,殷莫愁仍毫无表态,李非犹自忐忑,“那什么……昨晚有?点失眠……”
黎原不解:“大哥因何睡不着,有?什么需要小弟分忧的?”
那种夜深人?静的温存、满怀怜惜的亲吻,还有?无法控制的心跳、沉沦,手部、脸颊、唇……李非舔了舔嘴,一抬头,骤然对上殷莫愁出现。
李非:……
她像归鞘的长剑,眼神太过锋利,一出现,周围的人?里面?安静三分,李非瞬间打了个冷颤,就着黎原又是一个爆栗:“小孩子不要问那么多!”
“我不是小孩!我都要成婚了!”黎原大声反驳,看见殷莫愁含笑走来,他始终搞不明白地嘀咕:“我……我说错了什么?”
殷莫愁越过他,拍了拍他肩膀:“他想做的事,你代劳不了。”
李非白了殷莫愁一眼,心说好嘛,你比我懂。
“看这里。”黎原前面?领路,到?了一处停下,“草坪被成片碾压过,有?搏斗痕迹,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他点出几点,“除了血以外?,我们还发现一些动物毛发,纯白色,有?点长,看着像,像……”
见多识广如李非立刻接话:“是马毛……”
“我知道养蜂人?是谁了。”殷莫愁说。
孟海英默默跟在后面?,这时一拍脑袋:“孙哲有?辆破马车,那马的四个蹄子全是白毛,驾车的好像是个哑巴!”
孙哲的车夫!
消息传回?孙家,乔尧立刻将人?捉拿,原来那哑巴车夫正在打点行?装准备出逃,若晚半点就逮不到?人?了。
“养蜂人?,终于抓到?你了。”殷莫愁喃喃说。
半个月后,大理寺天牢。
“古吉,这么多天过去了,你还是不打算招供吗?”
古吉,也就是养蜂人?沉默。
自被捕以来,这个瘦巴巴、头发像野草,生命力也像野草一样的男人?始终紧闭着嘴,大理寺没了崔纯和余启江,无人?能审得了他,连李非也亲自来过两?趟,就是撬不开他的嘴。
孟海英虽整天撸袖子说要剥了养蜂人?的皮,但他也知道,养蜂人?轻易动不得,冯标已死,古吉可能是最后一个能带他们瓦解龙隐门的线索了。
“我们派人?去铁城查了你底细,古吉是你的真名,三十八岁,铁城人?士,是铁城之乱的遗孤,古佶是你在孙府用的化名。你生在铁城长在铁城,十三岁那年?拜了一个兽医当老师,为了学艺跟他周游各地农场,所以铁城之乱时你并?不在家。你装哑巴,因为怕被人?知道你来自铁城,因为乡音会暴露你。”
沉默。
“如果?你不说话,就代表你默认。”
依旧沉默。
蜂巢案是世家大族挥之不去的心理阴影,又牵涉铁城爆动案,关系到?殷莫愁被下毒,在养蜂人?被抓到?后的第一时间禀报了皇帝,皇帝的意思?和殷莫愁一样,下了口?谕要求对养蜂人?秘密审讯。
只能自己人?交给来办。
黎原跟过余启江查案,在审讯方面?已颇得真传,对殷莫愁忠心不二,是主审的最佳人?选。另外?又搭配一名年?长的姓严的大理少卿作记录,那严少卿虽与余启江同级,但他已经年?近六旬,资历比崔纯还老,在崔纯和余启江都不在的时日,全靠他主持大理寺,是每个衙门都有?的那种十分可靠、办事稳妥的老吏。
殷莫愁与李非则站在帘后。
哗啦啦,捆着古吉的铁链动了一下,他搓了搓手,动作像苍蝇搓动自己的前肢。
“我已离家多年?,才没有?口?音呢。你们不要冤枉人?,随便抓草民结案吧?”
他不开口?则已,一开口?,黎原却是眉头一皱。
以激将法逼古吉说话,却没想到?听到?的是这种声音。
那严少卿在大理寺审了这么多年?案子,也是头一次听到?人?这样讲话的,每一根花白的胡须都感到?了不适。
孙哲曾说养蜂人?讲话嘶哑,原以为是沙哑的那种,但没想到?难听到?这地步。如果?一定要打个比方,就像两?把生锈的铁片互相摩擦,发出的带着滋滋声的,既低沉又刺耳。听得人?能掉一地的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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