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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孟海英早已?把后槽牙咬得咯咯响,他对李非之?前的敌视充其量只?能算得上不耐烦的哼哼唧唧,但这时,关西之?虎身上涌出真正?的敌意,那是可怕的暴虐之?气,战场凝聚的铁血卷入眼?里,瞬间,他像降临人世?的钟馗神尊。
那是出能上阵杀敌横扫千军,入能把人凌迟三千三百五十八刀的关西虎啊。
虽然只?有一瞬,但李非已?被杀气射了个透心凉。
很快,他将这与殷莫愁的反常联系在一起,心惊胆战地想:到底是何方神圣?
李非捧着半个被切开的蜂巢,随手抄起一双筷子,将已?融化得不成型的腊丸壳剥开,又做了个极其危险的动作?——凑近鼻子细闻。
殷莫愁抓住李非的手:“你?在干嘛?”
李非:“我知道这是什么毒!”
“是蜂毒!”
李非有点兴奋:“还好,唐门学的东西还没全?忘光,蜂毒最毒的是虎头蜂,其次是胡蜂,据说最毒的虎头蜂可以蛰死一头牛!中蜂毒者,会神志不清、胸闷、抽搐、呕血,症状与中河豚毒有八成类似,莫愁,我说得对不对!”
他将蜡丸捧到殷莫愁面前,像献宝似的,只?见他双目闪着异光,为新的发现?感到激动。
激动?殷莫愁只?感到恶心,片字未说,转身跑走了。
孟海英愣愣看她远去,一拍脑袋:“大、大帅,不好!”
霖铃阁像座大花园,她穿过一座小亭,正?好禁军副统领乔尧看见了,刚才还在呼呼喝喝手下人,见了殷帅,忽然腿又发软,招呼都?来不及打,但见殷莫愁匆匆掠过,乔尧愣在当场,也不敢追。
春梅冬雪姐妹俩正?巧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过来,也看见了,她们?还不知道在后厨发现?了什么,纳闷道:“诶,主子……”
她终于来到一棵大树下,靠着树干,多年前的噩梦犹如一株长?着利齿的食人花,原本在角落呆得好好的,现?在忽然冒出来,露出狰狞的獠牙。
有点喘不上气,恐惧感实质般涌出来。
殷莫愁看上去很冷淡,多年练就的色厉内荏让她喜怒不辨,但惊人的忍耐力和意志力就像一座大山把人压着,连发泄的权力都?被剥夺。
紧接着胃开始绞痛,天翻地覆地,像万古的岩浆、滔天的巨浪,一下子就把渺小的她掀倒。
她一手捂肚子,一手紧紧地抓着树干,指甲都?抠进?树皮里,很久没有这么不安,焦虑与暴躁并?存,浑身的神经都?绷得死紧。
哇啦……竟把中午的饭菜吐了个精光。
紧接着头开始嗡嗡响,一时想着过去在战场上的鲜血淋漓,一时又仿佛看见京城里歌舞升平、觥筹交错的安逸。
庆幸、侥幸、恐惧、愤怒、烦躁又糅合辛酸。
多少大起大落都?被她视若等闲。
但人间百味在此刻被放大数十倍钻进?“冷漠无情”大元帅的五脏六腑。
接着她明显感觉到有人在轻轻拍着她的背。
那是一双温柔的手。
手的主人传来声音:“怎么了?”
殷莫愁含含糊糊地“唔”了声:“没什么,屋子里气味太大。”
是吗?李非心里问道。
对恶心气味的反感是人的本能反应,至少应该像楚伯那样第一时间捂住口鼻。但殷莫愁的反应也太姗姗来迟,好像是直到包裹蜂毒的蜡丸被递到面前,她才……
春梅冬雪俩姐妹这时也跑过来。
李非:“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呀。”
“吐完就好受多了,”殷莫愁摆摆手:“真没事。那个蜂巢很难闻。”
李非感到莫名?,比起满屋子呕吐物,蜂巢还带着淡淡蜂蜜味呢,顿了顿:“不回去了。咱去小亭子里坐坐,透透气,我让人泡壶好茶给?你?漱口。”
殷莫愁点头:“把人都?叫过来。”
李非见她真没事,也不大题小做,笑呵呵地回身冲春梅和冬雪摆摆手,她们?各自跑去叫人了。
等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时,李非把手绕过殷莫愁的小臂,挽住了她。
挽这个动作?很有意思,既不是牵,没有那种亲密腻歪的意思,也不是搂,没有那种强者保护的感觉,但可以使两个身体靠在一起,没有很近,保持适当距离,但又肩并?着肩,手臂与手臂靠在一起。
实在是个很微妙的动作?。
给?人感觉有点“让我扶着你?”的好意,让殷莫愁无法拒绝。路上经过许多士兵的目光,殷莫愁什么也不用宣布,他们?自己就能编出一段“特大喜讯!咱大帅终于走出林御史阴霾,再觅新欢”。
等走到小亭,孟海英他们?也都?到了,连霖铃阁老掌柜也赶来。
“养蜂人,这是我们?给?他取的绰号,虽然也许并?不是真正?养蜂的人。不避讳的说,他是让我和崔纯尝到失败滋味的、最凶险的投毒者。”
听到养蜂人三个字,春梅冬雪立刻一惊,和孟海英对了个眼?神,孟海英点头,让人将蜂巢拿来现?场。姐妹俩看见蜂巢的刹那,脸立马就变了。
一切被李非悄悄看在眼?里。
“养蜂人第一次出现?是在先帝时期,十二年间,他累计杀死了三十五个人。从没有人见过他长?什么样子,他下毒手段隐蔽,不留痕迹,且极其残忍。
受害者都?集中在世?家大族。不知道为什么,他对权贵有种无差别的仇恨。
犯下的最大案子,是十一年前的一次世?家春节聚会上,死了二十几?个人,最老的已?近古稀之?年,而最小的才三岁,只?因他们?喝了同?碗汤。
中蜂毒者大多数死亡,少数侥幸活下来的也成残疾。那次是本朝以来最大的投毒事件,因为发生在善乐坊,我们?给?它取名?善乐坊案。”
“善乐坊案!”黎原大惊,不由失声喊出,“第二天,白阳会宣称对该惨案负责。”
历史骤然被撕开了一条血迹斑斑的缝。
“这是我帮崔纯查的第一个案件。利用悬于房梁、自然生成的蜂巢投毒,实在闻所未闻,防不胜防。为了避免引起世?家恐慌,我们?隐去了这条调查结果,只?说是白阳会的信徒投毒。后来,我领兵,将白阳会一举剿灭,但却没有找到养蜂人,白阳会的教徒没人见过他。哦对了,白阳会你?们?都?听过吧?”
她问的当然不是黎原,白阳会仇恨的目标是世?家大族,会员又主要集中在京城,这十年来每个世?家子弟几?乎从小都?会被教导要远离和白阳会有关的人。但李非他们?常年在外,而朝廷对白阳会的信息很多是封锁的,他们?不一定知道。
楚伯哼哼:“一群读书读傻的人,建了个什么鬼读书会。信奉天地自由教化,主张人人自治自洽,幻想世?界大同?。他们?反对先帝,说先帝穷兵黩武,过于集权,还仇恨世?家,认为世?家大族掌握了太多资源,给?这世?道带来不公。好多年前,我来京城做买卖,见过他们?当街集会,不过是群空谈理想的书呆子——真有意思,读书人反对武力,可偏偏又投毒毒死人。”
白阳会曾经是太宗朝最大的文人组织,吸引了,或者说是诓骗了诸多寒门子弟加入,打着书社诗社的幌子经常搞洗脑集会,三天两头编出新的口号和打油诗!
不得不说,太宗晚年其实还是挺宽柔的,不想为难这些读书人。但耐不住他们?作?死,好好的日子不过,制造善乐坊案,事后还大喇喇到处吹说要除尽世?家权贵,要辅佐无为而治的贤明君主。
什么谋万民福祉、万世?清平,还写成传单满大街发!
不是做大事而是“作?大死”。
这些虽然是很古早的事,黎原那时才几?岁,但因太轰动,一直仍有议论,因道:“纯粹是诡辩。我听过白阳会不少事,他们?总是阴谋论世?家,活在自己的想象里。说我爷爷故意打了败仗是为拥兵自重——无聊。还有一年瘟疫,他们?又说是朝廷秘密在河里下药导致,目的是把那些年老体弱的病死,把粮食节省下来供给?军队。而朝廷又联系药商抬高药价,从中牟利赚军饷。——这不是幻想症是什么呢。”
何止是幼稚愚蠢,简直就是可笑的一群人。但偏偏古往今来,阴谋论都?很有信众。甚至这个信众还包括了废太子。
殷莫愁:“当年善乐坊案后,太宗皇帝震怒,崔纯刚到大理寺上任,先帝命他彻查,我暗中协助。我们?最后几?乎摧毁了白阳会所有的据点——原来大名?鼎鼎的白阳会教主是个落第书生,见我带兵来抓他,吓得换不择路,跳了河,溺水了,当场殉节。
至于抵抗的,就地处决,逮捕了上千人,大理寺、刑部联合审了半年,个个教徒都?知道他们?白阳会有个大护法,制造了善乐坊案,但就是不知道他是谁。
我和崔纯计划再从其他方面调查一段时间,就不信没人知道养蜂人。但后面发生了措手不及的事,调查养蜂人的事彻底中断……”
李非若有所悟:“是……因为废太子吗?”
殷莫愁:“那是比善乐坊案更?要命的事——我们?只?负责调查养蜂人,刑部那边在审问过程中发现?白阳会的档案。这些读书人什么都?爱写下来。其中一份记载着他们?通过东宫幕僚向太子献言,说太宗和□□皇帝一样,其实只?是选个温敦的太子爷当作?磨刀石,真正?属意的储君人选另有其人……”
人心一旦有了猜忌和怀疑,阴谋论就是浇灌那朵毒花的绝佳雨露。
东宫幕僚都?是寒门出身,太子被包围在这种环境里,除非他的心像太宗或者殷莫愁那样是铁打的,否则再坚强都?挡不住天天吹的耳旁风。
当真一个润物细无声,杀人了无痕。没多久,禁军在东宫地库搜出了千余套甲胄和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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