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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心打开纸袋一看,表情渐而变得柔和。
“真是好久了。”
她没有将食盒从包装内取出,反倒是两手一并,合拢了开口,说:“从前,我真是馋这个,明明并不喜欢吃甜食的,却偏对这家的鸡蛋仔情有独钟。”
张锴说:“可惜是凉的,我让人替你热一下?”
她摇摇头,答:“不用了,还是我带走吧,回家用微波炉热热,味道应该差不多的。对了,你买了几种口味?”
“都有,各样一盒。放心,巧克力的两盒,你的最爱,我没记错吧。”
包厢的门开了,菜陆续上齐。
红酒开瓶,斟满酒杯。
商心淡笑一下,缓缓道:“其实,甜食一类的是我妈更喜欢些,巧克力也是她喜欢的。”
张锴一愣。
“我妈小时候,家里条件很差,那个时候,地方上的人大家都一样,饭都吃不饱,更别提什么零嘴巧克力之类的。她身体不好,做母亲做得晚,三十多岁才生了我,后来带上我,从老家出来打工,难得买一两次奶糖尝尝,自己舍不得吃,全让给了我。张锴,你去了香港,或许不记得,早先有一个牌子的巧克力味奶糖叫佳佳,那个时候,我特别贪嘴,我妈每次称斤买一袋回来,我恨不得能一口气都吃光。”
“她怕我吃坏牙,每天数着只肯给我一颗,我为此还特别不愿意。可是,谁知道,她是一颗都舍不得吃的。”
眼中闪烁,商心移开视线,试图平抑情绪。
“后来我读了大学,闲时在学校里勤工俭学,再后来,我拿了全奖到香港交换,她高兴极了,想尽了办法滞留在香港,还自己跑去打·黑工,我那时有了主意,死活拦着她不让补贴老家,经济上,才算宽裕了一些……”
她一吸鼻子,笑道:“你知道我嘴馋嘛,她也就拿我没办法,这家的鸡蛋仔,我每次都买两盒,总被她骂太贪。我吃不完嘛,和她说嫌腻,她才肯吃,你是不知道我妈她有多顽固。”
张锴沉默地听着,也不打断。
“好了,不说了,”商心拿起红酒杯与他碰杯,“喝酒!祝愿我们的张大律师,事业腾飞,马到成功。”
玻璃弧壁碰撞出“叮”的一声,极为清脆。
张锴说:“你不愿再回香港,也好,我便来你这里。”
她偏开头,却道:“我饿了,张锴你,我们吃饭吧。”
……
饭后,商心开车带张锴去城市坐标兜风。
“其实高楼大厦有什么好看的,改日你若得空,不如去周边的潼镇逛逛,虽然这几年比不得以前,铺天掩地的生意经盖过了淳朴风情,整条街全变成卖纪念品的了。”
商心无奈地耸耸肩,又道:“不过说来,现在国内许多景点都是这个通病,开发过度了,反倒抛弃了各地原本的特色。”
张锴笑,“你倒有远离世俗的心。”
“张律师,你这话说的我要脸红的,说白了,天底下,但凡和钱还有交道可打的人,皆免不了俗,更何况我就是活这个行当的。其实想来,钱也就这么回事儿吧,有时候安慰自己,大俗即大雅嘛!”
“你也别净谦虚了,你商心这辈子要不和钱打交道,简直是冤枉了你这样好的名字。”
商心调侃,“张锴,你是建议我把姓也改了,干脆姓钱?”
张锴:“这是你说的。”
商心笑,“资本这个东西,讲来是既没有名姓也没有性别的,钱也是百家姓,我还是老老实实做我的商心吧,这名字就是谐音悲情了点,其他的,都挺好。”
张锴知道她爱玩笑,睨她一眼,却不再挪开视线。
商心道:“看我干嘛,接下来去哪儿?公检法都探过一遍了,其实这地儿吧,倒不紧要,抽空见见人才是正事。”
张锴说:“不是听你说,还联系了中大一层的关系?”
商心低头一看表,应道:“对,我看也差不多了,现在走吧,遇见晚高峰还不知要堵到什么时候,今天就是简单见一见同龄人,改天再正式请到一块儿,吃顿饭。”
张锴问:“怎么还改天呢?”
“没办法,不碰巧啊,刚才老校友回说,吴老现在人在国外参加学术研讨会,我说我一上午,怎么都没打通他手机呢。你这头一回入山门,摆宴请客总不好漏了主要人物。”
“就是你从前中大的恩师?”
商心感叹一声,“是啊,如果不是我的这位恩师,当年,我恐怕就没有机会去香港交换了。换而言之,你张锴也根本不会认识我。”
张锴笑道:“那到时候,我是得好好敬一下这位校领导,老人家慧眼识珠,当代伯乐。这人海茫茫的,总算给了我们认识的机会。”
商心刚想顺着他调侃,“你这感谢,倒感谢得远呐,照你这么说,还不如感谢我俩的亲妈,十月怀胎辛辛苦苦把人给生……”
商心猛地一顿,突然不说话了。张锴自然知道,心有不忍,表情亦变得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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