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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君今天又不跟我们一起吃饭吗?”乱藤四郎看了一眼原本属于审神者的座位,疑惑道。
压切长谷部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了,抿着嘴回复道:“主……可能是身体不舒服。”
他才刚来本丸没有多久,主的态度最初还是很热情的,现在却也变得有些冷淡了……即便知道不是针对他,他难免心中还是会有些不是滋味。
真想成为主的近侍。
“哎,主上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和我们一起用餐了呢……”鹤丸坐在餐桌边,用手托着腮,百无聊赖地用手指点了点桌面。
“是啊。”烛台切光忠端着菜出来刚好听见了这句话,顺口答道。明明今天的内番没有轮到烛台切光忠,他却像是被默认为主厨了一样,每次一轮到做饭大家都坐着不动弹,眼睛全部都看向他——反正他也不排斥,不知不觉就默认下来了。
“是从前一段时间开始的吧?那会儿刚好长谷部也来了……”乱忧心忡忡地说,突然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歧义,连忙看向压切长谷部补充道:“啊,并不是在指责你,跟你应该是没有关系的。”
长谷部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并不在意。
“一直蹲在天守阁不出门的话对身体也不好啊,总得出去晒晒太阳吧?”一期一振可能是做哥哥做久了,这个时候也操起心来。
“……可是本丸不是在夹缝中的吗?就算出去也晒不到太阳啊?那都是假的。”清光没忍住吐槽道。
一期一振好脾气地笑了笑,说:“一直不走动,不与人交谈的话,人似乎是会得抑郁症的吧?”
大家突然沉默了下来。
毕竟事关审神者的身体,大家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不去在意。审神者明明之前都好好的,还会和他们开玩笑,现在又怎么会突然沉寂下来呢?难道是现世的家中又来信了?还是说工作上遇到了什么难题?——后者不太可能,审神者现在的唯一职业就是管理他们的本丸,如果真的碰上了什么难题通常也会和他们一起商量,而不会这么疏离的选择自己思考。
“让近侍去看看主君的情况吧?”乱藤四郎提议道:“现在当值的近侍是谁?”
没有人回答。
大家面面相觑,都说着“我没有收到主上的通知”,最后还是药研藤四郎开口恢复了秩序:“长谷部和乱出征的那天,拿回来了并未苏醒付丧神的新太刀的那周是由我当值,之后还有谁是近侍?”
依旧没有人回答。
还是一期一振有些犹豫地回答:“按顺序轮值的话,本应该轮到我了,但我并没有接到主上的传唤,还以为主上另外择定了其他的人选。”
然而却并没有别人承认自己是近侍。
鉴于本丸的所有刀剑付丧神都已经聚集在这里了,答案就很明确了——在药研之后,审神者并没有再择定近侍,甚至是‘废除’了近侍的这一规定。
难怪本来审神者如果要求在天守阁用饭的话,每天的食物应该是由近侍送进去的,他却要求光忠单独送到天守阁门外。原来是因为……已经没有近侍了。
莫名的,大家和审神者之间仿佛产生了一道隔阂。
审神者……不再需要他们了吗?为什么会突然疏远他们呢?
在他们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审神者出现这样的转变?
“主上能变得独立也挺好的。”半晌,有人打破了这沉寂又压抑的气氛,尴尬地笑了两声:“以前主上还说过想一辈子躺在床上,饭都躺在床上吃呢……啊,现在是不是在偷偷实现这个‘目标’了?”
其他人即便明白他想要缓解氛围的心意,却也实在没办法配合着笑,只勉强提了提嘴角就不再试图假笑,而是叹了口气应和道:“独立啊……”
如果真的只是独立就好了。
即便再怎么忧愁,他们也只能压下心中的不安。
“可是就算没有近侍,也总要有人去看看主公的情况吧?不然万一出了什么事……也没有个照应。”压切长谷部显得有些忧愁的说。
现在到的新闻里不总是说某某年轻人的尸体于家中被发现,被证实实则已死亡数月之类的消息吗?虽然他们能借由每天的送饭得知审神者还是活着的,但精神状况是怎么样的却无法确认了。
动画漫画和轻小说中的死宅即便是家里蹲,也总是很有朝气,但现实里……想也知道一直闷着不和别人交谈会是怎样的情景,他们又怎么能不为自己的主上而担心呢?
既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就一定要立刻去有人查看主上的情况,如果能把他劝说出来就好了。
话倒是这么说没错,可要选择谁去呢?主上又愿不愿意他们这样突兀的去探访呢?
“可是主上并没有传唤我们……”药研藤四郎犹豫道。
“偷偷闯进去,不让他发现不就好了?”有人活跃在搞事的最前线的鹤丸说。
霎时间,所有的人的目光都集中向他。
这个言论是实在有些大逆不道了,即便是审神者的隐私也需要受到保护。
……即便如此,这个提议也真的很让人心动。
他们实在是太担心审神者现在的状况了。
“这样并不合适。”一期一振拧着眉头毫不犹豫地驳回了这个馊主意,谴责的看了一眼鹤丸。
鹤丸无辜地摊了摊手,眼见着大家都用‘蝙蝠侠不赞同’的目光看着他,在成为众矢之的之前很有求生欲地说:“我只是给给出一个提议而已啦,要不要选择采用你们投票决定?我服从多数。”
但这毕竟是不光彩的事情,即便真的有刃蠢蠢欲动也是不敢明着说出来的,所谓的‘投票’自然也不了了之。
最先看不下去这种气氛的人,反而是和泉守兼定,他一拍桌子,大声道:“那么担心审神者现在的状况直接去告诉他不就好了?现在一个二个在这里猜测,又疑神疑鬼,如果直接去问的话,审神者一定也会告知我们吧。”
倒也没错,他们这是关心则乱了。
最终这次的讨论还是不了了之,刀剑男士们最终派出的代表是作为人类最后的救主(划掉)本丸最后一任近侍的药研藤四郎——前往天守阁看望许久未见的审神者。
本来只是普通的看望,小小的一件事在经过开会之后就变得有些不一样,多了些严肃感。饶是药研也感觉有些紧张了。
他站在天守阁的大门外,有些局促地扯了扯自己的衣摆,又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在做出了完全不符合自己平时形象的这些行为之后,突然意识到之后又苦笑了一下,抬起手敲了敲天守阁的大门。
在以往虽然审神者不允许他们随意进出自己的卧室——毕竟这也算是私密空间,如果是近侍为了保护他而进出就是例外了,正常人都不喜欢自己的卧室变得像菜市场一样喧闹的——但天守阁的大门却一直都是开着的。
审神者平时也会邀请他们来天守阁玩,毕竟那么大一个屋子也还是会让人觉得冷清,但因为天守阁地处偏僻,更多的还是审神者前往大家群居的主屋和他们闲聊。
以前的主上随时欢迎他们造访,现在却连着大门也被封闭了。即便是每天负责给主上送饭的烛台切光忠也只能在敲了门后,看见门后伸出一只苍白的手,在接过饭之后又重重地甩上了门。
烛台切光忠对此也不是不疑惑的,但他最初也一直以为是审神者的工作繁忙,导致审神者的心情不太好,也因为公务繁忙,而没有接待他的时间。审神者在缺钱的时候总会有这么一段时间一个人闷在天守阁里不出门,大家都知道审神者是在为了本丸赚钱,也自觉的不会去打扰。只不过没有一次像这次一样仿佛与世隔绝了一样……以往多多少少还是会出来散散步的。不过反正他送完饭之后还要返回主屋的餐厅去和其他的刀剑男士一起用饭,所以也没有停留的意思。
因而没有多想,也没有发现审神者的不对劲之处。
药研在门口等了半天才听见审神者踢着拖鞋的拖拖拉拉的脚步声逐渐靠近。
都这个点了,审神者还没着装完毕吗?他皱了皱眉。看来这段日子过得果然很松懈呀——要知道审神者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药研倒也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毕竟审神者本来就算是自由职业,只要审神者过的快乐还能保证自己的健康状况,随便怎么浪都没问题。但毕竟也有段时间没见审神者了,自闭就算了良好的的生活习惯也被改变了,这可不是一个好的征兆。
也有科学依据证明,每天保持健康的作息能让人的精神也变得更加积极向上。
审神者并没有说话,而是轻轻地打开了门,又从门缝中伸出了一只手,向上摊开着,显然意思就是准备拿了饭就走。
药研却并没有第一时间把饭盒递到审神者的手上,而是沉稳地问:“大将,今天要一起用餐吗?”
审神者没有回答,手心依旧朝上。
药研对于审神者突然变成难搞的家里蹲这种情况也有些无措,只能保持耐心等待着,两人僵持在了那里,后来大概是审神者的手臂力量坚持不住了,他缩回了手,眼见着门就要被合上了,药研急忙阻止了。
“大将。”药研伸手拦住了审神者关门的动作,将手卡在了门缝的地方让门无法完全合上。正常人在看到自己关门的动作快要夹到别人的手的时候都会十分惊慌地松手,最起码也会有所迟疑,可偏偏审神者却像是毫不在意一样的依旧想关门。
他的手被夹在门与门框之间,顷刻之间周围的皮肤就红了一片,审神者的力气并不大,但也绝对不小——毕竟十指连心,即使是审神者这个弱鸡宅男的力气也足以让药研感到钻心的痛意,不用看也知道被门夹住的地方定然是一片青紫。
这绝不是平时的审神者会有的行为,他平时傻呵呵的,偶尔也会变得很严肃,但总体来说是一个善良的正常人……而且他那么爱刀,更关爱他们这些小孩子外貌的短刀,是决计不会做出这种冷酷的行为的。
药研原本还只是普通的担心,现下的想法却完全改变了——审神者身上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他唯一的期望就是……一切不要发展到最糟糕的那种状况。
如果他们能早点注意到审神者的异常就好了,这样的话是不是就不会到这种地步了?他懊悔地想着。
药研吃痛,但还是一使劲捏紧了门框,在骨头也被夹断之前一用劲掰开了门,把门缝撑到能让他通行的地步,硬生生地挤了进去。
他和审神者都是用尽了全力,但审神者的力气显然是不如虽然外表是小孩子实际上却身经百战的药研的,门一下子被打开后他因为惯性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在视野中一下子变得高大的药研还愣了一下。
药研见到审神者之后也抿着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他们刚刚才有那样的互动。
他细心地打量着许久未见的审神者,明明每天光忠担心他一个人吃饭量和种类太少了的话会吃的不尽兴,饭也会专门加量,从每天收回的空食盒看,审神者应该也是全部都吃完了的,为什么还消瘦了这么多?是因为内心愁闷还是消化不良?
审神者的胳膊腿都比起原来的健康体态要瘦了不止一圈,就连骨骼的形状都格外清晰,他的皮肤也变得十分苍白,眼下是熬夜许久都不一定会产生的浓重青黑,即便审神者现在一句话都还没有说出口,看到他的人也能知道他最近过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日子。
想必……并不舒服。
就连眼中象征着生机的光芒都变得暗淡,倒是给人一种随时都有可能驾鹤西去的感觉。
药研看了,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大将为什么不跟他说呢?
最后打破这种尴尬僵局的是审神者,他就像是完全不记得了自己刚刚的狠绝行径,装作无事又自然而然地问起了客套话:“是药研啊,今天怎么是你送饭?以往不都是光忠的吗?”
审神者大概是许久没有和别人说话了,就连声音也变得有些沙哑,控制不好音调还导致某些音高的怪异。
既然审神者没有提起,药研也宁愿是审神者刚刚没有注意到他的手——这样想才能让他的心里好受许多,他僵硬地笑了一下,把手上的饭盒递给了审神者,回应道:“烛台切……今天准备多做点牡丹饼,抽不出空,就让我来了。大将想吃吗?”
他把自己以一种怪异方式垂下的受伤的手掩在了身后,但明眼人都能发现到不对劲,审神者却完全没有注意。
“牡丹饼啊……”审神者神情怪异,忍着笑意,显然是也想起来了之前发生在本丸的一场闹剧:“幸好切国去远征了,不然又要被鹤丸迫害了。”
药研沉默了一下,还是打断了审神者的话:“山姥切的话,早在几周前就回来了。”他又补充道:“而且现在鹤丸最喜欢迫害的是长谷部先生。”
审神者愣了一下:“几周前……?啊,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吗。”他似乎是想要露出个什么表情,但面部肌肉已经变得僵硬而难以调动,最终只露出了个瘆人又可怖的表情,他干脆放弃,恢复成了面无表情后尴尬地感慨道:“这样呀。”
本丸的事务虽然还是他来处理,却大多数时候都是照搬原来的模子,他再也没有像以前那样认真的研究每一振刀的特性和擅长之处,合理的综合大家的心情之类的因素来安排上班(划掉)出阵与内番。
这也就导致最近是忙的刃一直忙,闲的刃一直闲,到最后那些休息的刃也看不下去了还会主动去帮忙。
“你快回去吧,该休息了。”审神者显然也没有客套的心情了,连掩饰都不想了,直接催促道。
药研在看到了这样的审神者之后又怎么能放得下心呢?他依旧执拗地站在这里,直视审神者的眼睛关切地问道:“大将最近是在做什么?已经很久没有离开天守阁了,大家都很想你,也很担心你,商量着要来一起看你呢。”
审神者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面容狰狞了一瞬,喃喃自语:“一起来看我?不行,这可不行。”下一秒他又恢复正常——如果这也能被称为正常的话——“我很好,不用担心,快回去吧。”他急促地说,甚至直接上手推了起来。
药研还真被推的往后一个踉跄,刚反应过来准备冲进天守阁的时候,就看见大门在自己的面前被重重地摔上,药研甚至还听见了落锁的声音。
药研回去餐厅之前还悄悄地绕去了手入室给自己的伤口稍微处理了一下才不至于那么骇人——这里实在是痛的人冒冷汗。也幸好他是习惯时时刻刻都带着手套的类型,这样回去了也不会被注意到。
等他抵达餐厅以后,所有刃都好奇地看着他,期待他的回答——药研一去就去了这么久,肯定是和审神者说上话了。
“大将的状态很不好。”药研最先说出了自己的结论:“我问过大将要不要出来和我们一起吃饭了,但是大将的反应……”他沉吟了一会,才犹豫地选择了一个还算合适的词汇道:“有些偏激。”
“偏激?”乱疑惑道。
“主上是……明确的表明不想出门的意愿了吗?”一期一振问。
药研点了点头:“是的……就连交谈的意愿都不强烈,我刚去就急着要赶我走。”
这样说起来虽然会觉得有点好笑,但实际发生在身边却是一件很严肃的问题。
“已经到这种程度了吗……”就连鹤丸也皱起了眉,觉得事情比想象中还要严重:“要不要向时之政府报告一下,安排现世的心理医生过来看看?”
“啊,说起来,狐之助呢?”乱也突然想起来,问道。没有狐之助的话,他们身为刀剑并没有直接联系时之政府的渠道。
鹤丸有点心虚的退开了,山姥切国广面无表情道:“早就被鹤丸赶回去了吧。”
“……”
“那怎么办?”长谷部忧心忡忡地直接站了起来,来来回回地走着。
“还能怎么办?多关爱关爱主上?”乱无奈地回道:“要不我们之后轮流去送饭吧?看起来让主君出来吃饭是不太可能的了。”
“我觉得应该从根源解决吧?先找出让主上变成这样的问题的关键。”一期一振提议道。
这倒也是,如果不找出根源,说不定审神者还会持续自闭下去。
到了这种时候,几位刀剑男士就像是为自家孩子操心的老母亲一样忧愁——而在这件事情发生之前他们和审神者之间的相处模式可不是这样,更像是值得信赖的伙伴和好友。
可惜不同本丸的刀剑们之间并没有沟通联系的方式,如果他们也有像审神者论坛一样的聊天软件,想必这个本丸的人一定会发布一个名为‘孩子(划掉)审神者突然变成家里蹲了,错在谁不重要,重点是该怎么把他劝出来’的帖子。
可即便没有这样的刀剑论坛,光是这个本丸的刀剑就已经足以组成一个小型的讨论会了。
主题:把审神者劝出天守阁大作战烛台切光忠端着牡丹饼出来,也毫无障碍地加入了谈话:“虽说要找出关键,但主上连门都不让我们进去,也不愿意跟我们交流,要怎么才能找到呢?即便是话都套不出来呀。虽然这样说可能会很伤刃心,但是……他也许,不再像以前那样毫无保留的信任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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