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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病号,陆执被阮甜甜一路护送回家。
曹信下午找人帮陆执换了锁,钥匙就卡在铁门里的一个空心铁柱里。
“以后我在这里放一把备用钥匙。”陆执把门打开,“你要来找我,就先进来等着。”
阮甜甜看了看那个空心铁柱的位置,点了点头。
房间里倒了的板凳被扶起来,曹信甚至好心地帮他整理了厨房。
阳台里原本大敞着的窗户被一横一竖焊上了两根铁条,要多丑有多丑。
阮甜甜抬头看到晾衣绳上挂着的围巾,笑道:“原来你会戴它啊?”
正整理床铺的陆执手上一顿,他轻轻“嗯”了一声,不去接话。
阮甜甜走过去,帮陆执拽好被单的另一边:“陆执,你能经常找我吗?”
陆执听岔了,以为阮甜甜在问自己能不能经常找他。
所以他应得极快,应完之后又觉得不对。
“我说的是你能不能经常找我。”阮甜甜又着重重复了一遍,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陆执,“是,你,找我。”
陆执先是愣了一愣,然后又听话地点头:“好。”
阮甜甜插着腰,颇为不信地审视了他几秒后,抄起一个枕头就砸了过去:“好什么好?答应的倒是快。”
陆执接过枕头,觉得自己委屈极了:“我总不能说不好吧?”
两人中间隔了个张床,大眼对小眼。
阮甜甜有那么一瞬间想把床掀了。
“哼!”
小姑娘身子一转,气呼呼地坐在了床边。
陆执硬着头皮过去哄。
“别生气。”他蹲在阮甜甜的身前,犹豫片刻后拉住姑娘的小手,轻轻搓着白嫩的手指,“你说什么我都会答应的。”
阮甜甜生气,只不过气的是自己。
她气自己没办法改变陆执的人生,让他依旧这么辛苦。
自己曾信誓旦旦地说要陪他一起走,可是陆执烧了一天一夜竟然在房间里无人问津。
陆执一直都这样,闷闷的,不会喊痛,也不爱说话。
阮甜甜攥住陆执的手,把他拉到床边坐好。
“我说什么都答应吗?”
陆执:“……”
他是真怕阮甜甜又让自己带她去逛夜店。
“你刚才才说的!”阮甜甜不敢置信,“这就反悔了?!”
陆执连忙摇头:“你说。”
他看情况答应。
阮甜甜挣开陆执的手掌,陆执摊着手心,又被阮甜甜打了一下。
“你要经常找我,开心了不开心了,头疼了感冒了,累了困了想睡觉了,都要跟我说。”
陆执:“……都,都要说?”
工程量似乎有点巨大。
阮甜甜轻轻“嗯”了一声,又握紧了陆执的手,拉到自己的大腿上放着:“还有一件事。”
陆执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不是说好一件的吗?这还一件一件又一件?!
“你能和我说说你小时候的事吗?”阮甜甜低头玩着陆执的手指,不敢看他的眼睛,“我…我能知道吗?”
阮甜甜很怕,她怕陆执难过,怕自己重新揭开陆执的伤疤。
可是她想知道,她迫切地想知道陆执经历过的一切。
“我…我很心疼。”阮甜甜的声音细如蚊蚋。
小姑娘总是格外爱哭,没说两句就红了眼眶。
温热的泪珠砸在陆执的指尖,陆执手指微蜷,抬起来点了点阮甜甜眼下。
陆执沉声道:“好。”
陆执的童年很短暂,全浸在了母亲沙沙的扫地声,和清晨拿在手上的煎饼果子的香气里。
后来他长大些,发现以前一起玩耍的孩子都背上书包去了学校,他却依旧跟在母亲后面捡着瓶子。
再后来,夹了两个鸡蛋的煎饼他已经吃不饱了。
陆康富在一家建筑工地里做民工,抽烟喝酒还爱玩,一月赚的钱只够他一人花。
原本两不相干还能平稳度日,只是不知什么时候,陆康富沾了赌。
入不敷出,男人开始对自己瘦弱的妻子拳脚相向。
陆执还小,只能缩在床下,听妈妈的话一动不动。
母亲似乎越来越虚弱了,她甚至拿不动那把一人多高的扫帚,每扫一段路就要停下捶捶腰。
陆执总会帮她捏捏肩,然后拿起自己的小扫帚,多去扫扫路边的落叶。
陆执仿佛天生就懂事。
小小的孩子从未有所要求,就算站在路边的玩具店外看了许久,可当母亲凑上去问他喜欢哪个时,小男孩却牵过女人的手,摇了摇头。
“我不喜欢。”
七八岁的孩子狗都嫌。
可是陆执却比狗还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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