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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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六岁起跟随在郑夫人身边，那时郑家还没有败落，荥阳郑氏的嫡长女，何等的风光荣耀，少女时代的郑夫人也曾经是意气风发的少女。但后来，她嫁入平南侯府，郑家满门死于乱匪之手，平南侯宠妾灭妻……郑夫人也渐渐地变了。她跟在郑夫人身边，眼见她做下的错事越来越多，到如今似乎已经无法弥补。

郑夫人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被她的话触动，再一次痛哭起来，肚兜被她抓在手里，变得皱巴巴，又被淌下来的滚热眼泪打湿，沾上褐色的印，“灵霏，我的女儿……”哭了许久，她忽然的从泪海中抬起头，红透的眼睛刻着蚀骨的恨意：“是陆明衍！他明知有诈，却仍然拉着我的灵霏，为的就是让灵霏陪他送死！是他，都怪他！还有陆临月，若不是她……”

“夫人！”朱媪喝止她，流着泪：“您总怨别人，从前也怨二公子，如今也怨二公子……”

但郑夫人歇斯底里的叫喊仿佛一记锤子，重重的一下，叩在朱媪的脑门，朱媪放缓了语速，手微微有些抖：“兴许二公子真的早有防备，山道的残破车辕不过是幌子不一定，毕竟并未发现尸身呀！那六娘子兴许……”

听到她的话，郑夫人渐渐止住了哭声，一双眼睛透着异样的神采：“对，灵霏不会死的，那个云游道人不是说了么，我们府上是要出皇后的！我的灵霏，她不会死的！”

朱媪抓紧郑夫人发着抖的手，听着她悲喜交替间状若疯癫的一番话，一时悲从心起，过了许久，才盯着郑夫人的眼睛，缓声道：“若世子和六娘子真的侥幸未死，夫人又要如何？”说话间，朱媪刻意地咬重了“世子”二字。

被她看着，郑夫人渐渐地冷静下来，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却只是看着朱媪，沉默着，始终没有开口。

朱媪却不肯罢休，继续道：“若世子和六娘子真能死里逃生，夫人就此收手吧。您看以杨相之赫赫地位，汲汲权势，尚且不能对他的继母做些什么。您毕竟是二公子的‘生母’，若是日后二公子封侯拜相，您照样是一品诰命，又何苦有今日之举？”

郑夫人不语，只是沉默地盯着被她攥在手心的小小肚兜，但朱媪还没来得及接着劝她，就听到外头守在二门的小厮急匆匆的一声：

“杨相公来叩门了。”

郑夫人和朱媪对视一眼，彼此眼中俱是不解，这个节骨眼上，整个平南侯府都乱成了一锅粥，又有谁有工夫搭理他？何况平南侯此刻也不在府中。

郑夫人皱眉，扬声对着守在门外的小厮道：“就说侯爷不在府中，我身子不适，杨相如是来慰问的，心意我们府上收下了。”

那小厮却守在门口，没有离开，声音不知怎的听起来也有些抖，隔了一阵，才听到他为难地道：“禀夫人，杨相公说他今日要见的不是别人，正是夫人。而且……”那小厮顿了顿，“杨相公看上去不知怎的，好似有些怒气冲冲……”

郑夫人皱了皱眉，望了朱媪一眼。

……

“不知杨大人今日前来是……”郑夫人在后头简略地擦了把脸，命婢女将她哭到散乱的发髻拆了重新绾起，这才匆匆到了前头的花厅，杨清已在此处等候多时，听到她的话，陡然冷笑两声。

“不为什么，来贺喜夫人？”杨清盯着她苍白浮肿的面容半刻，而后冷冷地道。

郑夫人猛地沉下面色：“杨大人的话，妾便听不大懂了。”她声音虽不算大，却格外咬字清晰，落座一旁，也冷笑着诘问杨清：“妾与侯爷的一子一女在山道遭遇劫匪，生死不明，阖家正是为此忧心的时候，杨大人却说恭喜，恕妾愚昧，实在不知喜自何处而来！”

杨清击起掌来：“夫人好辩才！清自愧弗如，只是今日清有一话不得不告诉夫人，那便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夫人你瞧，那又是谁——”

郑夫人随着他抬首间的视线看去，两个高壮的杨府家仆身后，头发灰白，身子佝偻的郑阿太在她错愕的眼神中，猝不及防地打了个寒战。

作者有话要说：一步错，就会步步错，所以凡事三思而后行。

……

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