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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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清心急如焚地等在公主府门口，但府卫莫说将他迎进去奉茶，便是连一个正眼也不曾给他。他身后的护卫仆从，平日里早已习惯了勋贵之家对自家主人的阿谀奉承，还是第一次遭受这般冷待。想要上前出头，在主人面前邀功，抬头一看，晨光下天子亲书的“公主府”三个字又让他们缩了回来。

当年往事，究竟如何，已经很难有人能说的清了。

今日杨清反常的举动更是让他们摸不着头脑。

面面相觑间，一群身着淡绿轻纱的美貌侍女鱼贯而出，为首的女官上前福了福身，对杨清告罪道：“长公主尚未起身，不便见客，还请杨相公回去吧。”语气颇为不卑不亢，还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味道。

杨清眯了眯眼，他对妻子的脾气向来一清二楚，知道她不是一个口是心非、假意推脱的人，她说不见，就真的不会出来相见。

这原本也在意料之中，毕竟当年之事是自己一时失策才铸成大错，给她也给自己造成了不可挽回的遗憾。这也是为何他这么多年来，一直避着没有同她见面。

但不知为何当真的尝到到万寿长公主不留情面的闭门羹，他心中还是隐隐地生出了一丝怅然。

有些东西，终究是回不去了。

他从怀中取出锦匣，小心擦拭之后郑重其事地递给含笑的女官，“请转告公主，清今日若是见不到公主，便绝不会走。”

女官的脸僵了一下，在那一瞬间，杨清可以分明从她眼底读出一点不屑，倨傲神态，简直和他那个高贵貌美的公主妻子如出一辙。

女官接过匣子，疑惑地看他一眼，仍坚持道：“长公主尚未起身……”

杨清烦躁地打断她：“十万火急，长公主若是坚持不肯相见，清只能求陛下下诏了！”这语气，倒像天子定会在亲生姐姐和他之间选他是的。

女官在心里暗嘲一声，也不再推脱，转过身又向长公主的居寝走去，但还没等杨清松口气，公主府的大门霍然在他面前合拢，“怦——”的一声，像在故意给他难堪。

……

她从没想过此生还会再见到这只簪子，连带的，那个被她抛却在记忆深处的孩子也在这一刻重新地跃上了心头。

万寿长公主将琉璃簪从锦匣中取出，静静地看了片刻，摩挲在掌心。

那个孩子。

出生在一个雨夜，她痛了整整一天才将他生下。在濒死的边缘，她曾不无恨意地想，她已经如此地恨辜负了她的杨清，却还要为生下他的孩子忍受难挨的苦楚。

她的乳母告诉她，为母则强，没有一个母亲会不爱自己的孩子。

但在见到那个孩子的第一眼，她就知道，无论如何，自己也不会喜欢他。不是没有别的选择，她可以将孩子送回长安，送回杨家，甚至留在自己身边抚养。贺箴告诉她，他愿意将孩子视如己出。

但她恨杨清！

留下这个孩子，这一生，她和杨清就都有了一个无法解开的羁绊。即使他再怎么辜负她，世人眼中，她都是他孩子的母亲，甚至连她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孩子也是如此。

愧疚，不安，或者有一点点想念，但那都是后来的事了。当年的她，突逢巨变，觉得所有人都亏欠自己，又如何能想到自己是否亏欠了那个刚出生的婴儿？

时隔十八年，再度想起，却似乎已经晚了。

她坐在梳妆镜前，令侍女为她盘起时下长安最流行的飞仙髻，葱白指尖点过案上胭脂，按在柔软唇瓣。菱花镜照出她的面容，她依旧美得不可方物，但毕竟，转眼已经十年又十年。

门又一次地启开了，随着两扇漆红大门向后推挪，她站在霭霭晨曦里，仿佛时光也被封印。

她是骄傲的，是美的，岁月流逝丝毫无损绝代风华，软红轻纱，玳瑁珠光更显面若芙蓉，身若轻柳。他曾经拥有过，而后失去了，于是更惋惜。

但不等杨清继续沉浸在往日回忆，甚至还没来得及开口问一问那一只琉璃芙蓉簪和那个他从未见过面的孩子，万寿长公主抬手扬声，厉色吩咐左右府卫：“给我将他打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遗弃犯罪的！

男女主爹娘都很不靠谱，但没关系以后他们会幸福的。

明后两天都有事，估计写不了多少。周四更新一章长的。以及，郑夫人这个人物我塑造的时候确实夸张了一点，但生活中真的有的父母是不配做父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