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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了片刻,纯钧才嗫嚅着说道:“我说不清,只是下午的时候看见段寒出手阔绰,送了公子汇票,解了燃眉之急。到底是为商之人,熙熙攘攘皆为利,绝不会做亏本买卖。公子既承了他的人情,日后还不知道要怎么被挟制,思来想去,总觉得心中不安稳。”
天之骄女瞧不起下三流的出身,这情有可原。只不过从来端庄持重的帝姬,竟然对一人鄙薄到直呼其名,仅仅归咎为偏见,好像没什么说服力。赵夙见她眉间拢着一道悬针,便伸手去抚,宽慰道:“若仅仅说这一件事,于十一爷,于出征的将士,都是利大于弊。你能为十一爷着想自然是好,可这天底下没有无本万利的买卖——有得,必有失。”
晋国历战事支出历都是百姓征税三成,豪绅捐募七成。镐京中的商贾之首恰巧是金陵段家的第六子段元秋,段寒的嫡亲兄长。闲散浪荡的公子哥儿忽然被委以重任,戍守家国尚可,说是要开疆拓土,却不足以令人信服。段元秋是正儿八经的商户,眼中只有盈亏,一听说是田知远点做主将,顿时变了脸,推说年成不好,上缴份银少了近四成。
段府家风俭朴,行事低调,往年交税纳银从不短缺,每逢清明、中秋,还会联合一众商贾设粥棚放银发粮,赈济穷苦百姓,在市井间的口碑也极好。这样‘勤恳老实’的人家,咬死了不松口,还能去撬了他的牙么?就算段元秋这是明摆着瞧不起田知远,可始终没可奈何。
若非段寒忽然入京,背着兄长慷慨解囊,解决项上亏缺,不然少的那些饷银,少不得要刮百姓油膏。单论这件事情,对于晋人的臣民来说,确是件善事。
赵夙将来龙去脉,权衡利弊都交待解释了,却见纯钧还是偏着头,目光落在泛着靛蓝光芒的粼粼水面上,眉头反而锁得更紧了。他不再说话,指尖一勾一挑,起始的指法不稳,尾音发颤,到底是生疏了。谱子在脑海中都变得模糊,只是本能地凭几手感抚起弦来。
弹得是燕地的《頍弁》,纯钧脸皮薄,不好意思跟着和,只是跟着小声哼哼。到了末了,才低低的唱出来:“死丧无日,无几相见。乐酒今夕,君子维宴。”唱罢,复而展颜一笑,“第一回在京中听琴,竟是先生为了开解我。光是这份心意,我便不该再愁苦着脸了。”
见她懂了,赵夙便收了手,自然地去抚左腕上的佛珠,“我多年不曾碰琴,生疏了不少,为难你没有笑我。古往今来,晋地出了不少名师文人,千万不要因为听了我的琴,便觉得晋中没有风雅之士,不然便是我的罪过了。”
“我的琴艺不好,不敢在音律技法上置喙。乐师一味追究技艺上的精湛,反而失去了本心,听过了,便忘了。先生这样正好,即便指法稍有生疏,却瑕不掩瑜。”两个人面前放着一张小几,案上放着一壶温酒,几个酒杯,应该是先生打算自酌。纯钧递了一个眼神过去,得到了准许:“少用一些。”她才拿了一个杯子,倒了小半杯喝下。
不知是什么酒,入口略甘,并不烧脸,纯钧还要说话,看见时卿领着一个丫鬟走了进来,说是谢宝音身边的甘棠。走过来向二人行了一礼,甘棠才开口道:“谷姑娘,我们家娘子正找您,说是有事请您帮忙。”她说着又对赵夙俯身,补充道,“先生,十一爷和魏郎君打了一架,才回来,且还斗着气呢。您看,您……”
赵夙巍然不动,说懒得去:“我又不是老妈子,打架斗殴还要去管。要人看着点,不要动兵器就是了。”他倚回凭几,右手放在弦上,食指一挑,轻轻巧巧地勾出‘铮’的一声来,显然是打定了主意,要独占凉亭月色,临水自酌。
“那我先走了,先生也少饮些酒。”纯钧起身告辞,随着甘棠一道离开。
出去了听甘棠说,才知道那两个人真真打了一架,不光动了拳脚,还不知道怎么掉到湖里去了。魏长乐和谢宝音一块去找,寻到了两个落汤鸡,这会儿都回去换衣裳。魏长乐是妹妹,跟着照顾也没什么,谢宝音是个未出阁的姑娘,等得老大不好意思,便着人请纯钧来。
纯钧去到了花厅,不光谢宝音在,还有个穿着杏粉袄,麦色襕裙的娇俏女子,垂着脸,正拿帕子抹泪,便是有两个年轻丫鬟在边上细语安慰。她看了两眼,谢宝音已经站了起来,过去执了她的手道:“等了你好一会儿呢,走吧。”
走出了花厅,才又说道:“我备了醒酒汤,但是不好意思送过去。你陪我一起去,顺带看他出丑,要他下回再这么没脸没皮,没规没矩!”
“刚才那个面生的便是那个琵琶女么?既然因她而起,过去慰问、认罪都是应当的,坐在那里哭,怪怪的。”纯钧糊里糊涂的跟着走,这样问起。
谢宝音皱了皱眉,小着声儿说道:“府上豢养的家奴,明面上是乐伎,私底下……长乐惯看不起这些身份微贱的,正是因为事情因她而起,她才不敢过去触霉头。这流来的眼泪,究竟是为了主子,还是自己,谁知道呢。”
去的时候好巧不巧,见玳一捂着脑袋,哎哟哎哟地从里屋退了出来。他且揉着,看见两人来了,便收了手行礼,苦着一张脸道:“二位娘子,还是请回吧。爷伤着了,这会儿正闹着脾气,不想见人。”
“做得出来,还怕人知道不成!我偏要进去,要他丢丢脸。”谢宝音拨开他,故意拔高了音量,把甘棠端来的醒酒汤放到纯钧手上,领着她强行闯了进去。
里屋里烧着炭,燃着香炉,熟悉的甘松香扑面而来。拨开帷帐,便看见田知远坐在一处生着闷气。纯钧虽然隐约猜得出一些,但到底不了解中间的原委,走近了看见田知远脸上干干净净,起码没破相,便心中舒了口气。幌子的职责尽到了,她便将醒酒汤放在了一边,象征性地问了两句,便借故退了出去。
纯钧掖着手在廊外等着,里面又叽叽喳喳吵了起来,惹得玳一连连摇头叹气:“这两个是真真儿的冤家,见了面,没有一回不吵的。”她听了便笑,接过话道:“十一爷且生着气,吵上两句,能消解一些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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