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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钧自一片混沌中醒来,先是觉得后颈隐隐作痛,等缓了一时,才发觉自己身处马车上,却并不是来时的那辆。心中不免又惊又怕,加之又是夜深露重时,此时手足已经生寒。歇了又歇,等到四肢百骸活动开来,这才勉力支起身子,小心翼翼地揭了一侧帷裳。
只见窗外星河浩瀚,玉蟾高悬,月色携着微风席卷而来,刮得夹道旁的枝叶簌簌作响,落了满地银霜。她又是副缠绵病骨,禁不住多少动摇,白日受了惊悸,这时又绢了风,一时间搜肺扇肝,哑声低嗽了起来。
“喝些水吧。”车帘被一把掀开,有人探进来了半个身子。
林中起了雾,月色朦胧,纯钧认出他正是白日那不速之客,只当自己是被劫了。回顾起庙中的情形,又觉得此人身份不低,并非穷凶恶极之辈。她不去接那水囊,把脸偏向了另一边,仍是说一句话:“我要回宫。”
那人一听,气不打一处来:“你回什么回,你想抹脖子回老家我不拦着。可是回宫,没门儿!”想死还拉上自己,自己招谁惹谁了,田知远忽然觉得万念俱灰,也不去看对方什么神色,气鼓鼓地落了帘子退出去。
他觉得心烦,脾气都发在了鞭子上,‘咻咻’几下抽过去,两匹马便发足狂奔起来。又往前跑了几十里,被夜风狠狠刮过了脸,便冷静了。仔细想想,这事儿蹊跷,小妮子大抵是还没搞清楚情况,自己就因为怕死怕麻烦,就不分青红皂白的凶了她,实在是过分了。
如此念着,田知远便轻拉缰绳,要马车渐渐停了下来,打算好好同小妮子说说道理。车轱辘不转,四周便安静。他正在思衬着要怎么好好说话,忽然听见车舆内有什么声音窸窸窣窣,心头‘咯噔’一下,将帘子掀起——
有什么金光自长帝姬的指尖一闪而过,下一刻便被送入了口中。田知远大喝一声:“你做什么!”忙扔了鞭子跨进厢内,一把捏住她下巴,生生将那到了嗓子眼的那枚赤金龟钮印掏了出来。变故来的快,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看着手中小小的金印,他觉得一阵后怕:若是迟了那么一刹,要她吞下去了,就真的是自己害死她了!
他看到她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本来就瘦巴巴的一个姑娘,脸上还带着自己弄出来的伤,内疚的不行。他叹了口气,拍拍衣裳坐到了她身边。人家并不看他,只是往后退了退,让自己缩在了角落里。他知道自己讨嫌,便尴尬的笑笑:“小祖宗,我给您认错还不成么?刚才我是气话,没过脑子的说的,你这……也没必要这么较真儿吧。”
纯钧缩在角落里,头先的一腔热血褪下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后怕。
当那棱棱角角的东西吞到口中时,她便知道这场‘视死如归’注定不会漂亮。钮印会划开自己的喉咙,沉甸甸地掉到胃里去。虽然外表不会有损伤,可里面肯定血肉模糊了,自己要忍受着□□上的莫大折磨,才能成全自己最后的颜面。史书上的寥寥几笔,等到要切身经历的时候,才知道一笔一划之中的沉重。
“那个……您消消气先,听我跟您解释。今日这事本来就蹊跷,想来你许是也被蒙在鼓里了。我先说我知道了,您听着若是觉得我没骗您,您再开开金口,给我讲讲呗?”田知远小心翼翼,生怕这妮子忽然发作,要一头撞在壁上什么的,所以措辞分外小心恭敬。
见她不回话,就当做默认了,当下把自己今日经一事,又原原本本的说了一回。他边说边打量对方的脸色,发觉她的表情渐渐松动了,起码眼神中再没有杀身成仁的意思,眉头先是展开,听到画像一事又蹙了起来,仿佛想到了什么伤心的事情,又兀自滚下泪珠儿来。哭了一时,才抽抽噎噎的开口了:“我……我并不是逃宫。为何成了这番模样,我也想不明白……”
既然她的身份了然,那这长帝姬和小皇帝之间的姐弟情也因为这画像可见一斑。帝王家的事儿,出现了什么稀奇的都不稀奇。只是可怜了这小小长帝姬,只是个豆蔻年华的姑娘,却落进别人的局里头,现下身陷囫囵,身败名裂。若不是阴差阳错遇着了自己,自个儿在外面颠沛,后果不堪设想。
田知远是副软心肠,听她闷着脸低声啜泣,愈发觉得不好受。顿了顿,便凑过去摸摸她的发,问道:“那你现在信我么?”
纯钧还不太习惯陌生人的这种亲昵动作,微微往后缩了缩。过了一会,才抹了一把眼泪,向他轻轻点头,声音还有些喑哑:“公子在庙中救我一次,刚才又救我一次,足可见公子心地良善。倒是我,先前莽撞轻浮,拖累了公子许多。”她说起话来慢条斯理,也没有北方人的清脆,温温糯糯,像糖蒸素酥酪,甜得直戳心窝。
公子摆了摆手,说不在意,又循循善诱道:“其实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所以,我正要去找个能想得明白的人。你暂且跟着我,一路上我也能照应着你些。等你我把这些事情都弄清楚了,再商榷你何去何从,如何?你应该也明白,不论是入市还是回宫,都不是容易的事情,哪一条都应当从长计议。”
眼下自己便是断梗浮萍,与其随波逐流,还不如抓好这‘救命稻草’。纯钧在宫中时没有朋友,自然不懂得交际,这会儿初涉红尘,也不知道世道险恶,凭直觉觉得对方是个好人,便不疑有他。听他说得恳切,便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下来。
田知远轻轻舒了口气,把赤金玺宝放在手中掂了掂量,又看了看角落里人,心念一动,便将龟钮印不动声色的收到了自己袖中。又宽慰了她两句,哄着喝两口水,便从车厢内退出去赶起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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