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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儿呀,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阿姆你你你别急,我马上请郎中过来。”

屋里一阵兵荒马乱。

郑成安一直到了傍晚才醒过来,刚睁开眼他就被吓了一跳,床边坐着一个留着胡须的中年男人,手中捻着一根银针正要朝他扎过来,那银针泛着冷光,在郑成安惊恐的眼神中越来越近,恐惧把他的身体压迫到了极致,倏然突破了极限,在银针要扎上他脑门的零点一秒前,他呲溜一下贴到了墙上。

然后和银针男人大眼瞪小眼。

两人面面相觑,不一会儿银针男人收回了手,把银针装回针包,郑成安紧贴着墙的身子立刻塌了下来,银针男人一乐,“你这小子,若是再晚一息醒来,这顿针你可跑不了!”

这男人说的是比较标准的土话,郑成安还得反应一下才能听懂他在说什么,然而看在别人眼中,就是他呆滞半天,才愣愣地点了下头。

李氏忍不住上前一步,忧心道:“徐大夫,你看成安这是怎么了?”

徐大夫道:“放心吧,我上回不是说了,只要人能醒过来,就没多大事了,之后把伤好好养着便是。”

“但是……”李氏皱眉道,“成安他……好像不认人了……”

“不认人了?”徐大夫认真起来,仔细观察郑成安的表情,“郑成安,你记得我吗?”

郑成安反应了两秒,诚实地摇摇头。

徐大夫神情一凛,指着李氏问:“那还记得他是你什么人吗?”

郑成安抬头看了他一眼,李氏期待地望着他,但他只看了一眼便垂下眼眸,依旧摇头。

徐大夫:“你把记得的都说说?”

郑成安无视旁边一家人希冀的目光,扯着粗粝的嗓子开口道:“我……”

“什么都不记得了。”

此话一出,众人大惊。

徐大夫皱着眉头翻来覆去把左手诊完诊右手,始终找不出答案来,那眉头越皱越深,到最后两条眉几乎要连在一起。

最终他长叹一声,收回诊脉的手指,摇摇头:“这回,我就真无能为力了。”

“你们也知,这脑袋上的事,最容易让人摸不清了,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撞到脑袋失去记忆的事也不是没出现过,但像他这般什么都忘个干净的,还真是少有。”

李氏紧张地问:“那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没有。”徐大夫道,“一般来说,都是让失忆者再经历一次以前的事,不过像成安这般……”

李氏似乎想起了什么,唯恐避之不及道:“那算了算了,想不起来也挺好的。”

李氏挥挥手,让郑大山拿铜板付诊费,外加把大夫送回去,接着回身一转,温柔地冲郑成安笑:“大郎,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身子可还爽利?”

郑成安只觉得在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身上见到如此充满母爱的笑容有些诡异,只慢慢道:“好多了。”

李氏笑得更开心了:“大郎忘了就忘了吧,没关系,阿姆再带你认一遍可好?”

郑成安也确实想知道自己的处境,点了点头,接着便小心翼翼地用自己半土不土的乡音问话。

一番问答下来,天色已经渐黑,郑成安是越来越沉默,脸色也凝重起来。

他很确信自己是21世纪的人,也确定自己在历史书上没学过这个朝代。

那么,他是穿越了?

还是穿越到了一个平行时空的朝代?

总之,这是景康七年,这里是宜安城下的颍东镇上河村。

而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农民,家贫。这倒不用李氏说,看这破落的土墙、稀少的家具、冷硬的被褥便能清楚。

至于他昏迷不醒的原因,据他阿姆说,是他在河边玩耍的时候,不小心落入河里,河流湍急,他被水草缠住,上不了岸,泡了许久才被人救上来。

也不知是在河里泡得久了,还是撞到河底的石头了,总之,救上来后就一直昏迷不醒。

徐大夫来看了不止一回两回,开了药,说这次全靠他自己的意志,若能醒过来人就能无事,若醒不过来,人可能就这样去了。

为姆的自然不甘心,他一直小心照料着,生怕儿子出了差错,然而郑成安的生命气息还是一天比一天衰弱了下去。

李氏害怕得要死,直到这时听到别人说起有什么人家给孩子冲喜,结果居然有用,那人一日比一日健康起来,现在都怀上第二个孩子了……他心神一动,病急乱投医,像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同意试了。

结果也不知是冲喜真的有用,还是郑成安命不该绝,从冲喜之后他的状态就慢慢稳定了,每一天都能喝下比前一天更多的中药。

一直到今天,彻底醒来。

听到这里,郑成安终于有机会问出自己一直好奇的问题,“你不是男人吗?为什么还会生孩子?还有那个……我冲喜的夫郎……”

李氏又用那种心疼、怜惜的眼神看着他,哭腔拉长了像唱戏一样:“我的儿呀,你到底是失忆还是傻了呀?”

郑成安脸黑得像锅底:“我不傻,只是失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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