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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消息出现在半个小时前。
“时初小听众。”
“你觉得昨天的那场演讲,我发挥地怎么样?”
时初仿佛是被人从身后偷偷打了一记闷棍,疼痛感后知后觉地还没有蔓延到神经前,她先懵了。
黑亮的眸子死死盯住手机屏幕,把后半句话来回看了好几次,下一瞬,浑身的血液整齐划一地翻涌而上。
晓光将至,黎明在渐渐替代黑夜,启明星似乎还半隐半现地挂在半空,天色尚早,周围静悄悄的。
辗转反侧,闹出点窸窣的床板咯吱的小声响。
时初猛地夹住被子,放轻呼吸,不敢乱动。
白净的小脸被屏幕上的荧光抚摸着,清澈见底的眸子里慢慢涌上慌乱,慌乱来势汹汹,操控所有,时初死抿嘴巴,心慌慌,心慌慌,到最后只剩下手足无措。
不是,不是就过去当根“定海神针”的吗?
怎么临时又布置了写听后感的任务呢?
时初垂下眼,鼓了鼓腮帮子,有点绝望。
她要是认认真真地把整场从头到尾都听完了倒也还能实打实地开诚布公地夸赞几句。
可问题是,她是从头到尾睡下来的……非常的,不礼貌。
葱白的手指磕在手机边沿,颤啊颤,颤啊颤。
不多时,她抬起胳膊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眉头暗锁,难堪之余,可左右为难了。
要不然,还是实话实说吧。
可是实话实说,沈淮年他会不会生气?
啊,自己实在是太过分了。
抱住小脑袋,自我惭悔地倒进枕头里敲敲敲。
屏幕暗了。
被这些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情绪干扰着,时初急得眼圈泛红,思前想后,慎重考虑,还是选择了善意的谎言。
她划亮屏幕,对着字母键盘戳戳戳戳戳。
时初:……特别棒。
有点不好意思地闭了闭眼,手指抠抠掌心肉。
刺痛袭来,笃定的字眼,也不知道是要催眠沈淮年还是催眠自己。
时初:真的。
时初:真的很好。
停顿两秒,有光在脑海一闪而过,她记起了自己在入睡前的自言自语。
于是,时初:很稳,看起来也不,不紧张。
结束,右手不自觉地握拳,须臾,又松开,搓了搓脸颊。
慢悠悠地,轻轻缓缓地舒出一口气。
悬浮在心脏上方随时可能让她窒息的那块大石头可算是平平安安的着了地。
时初抿了抿唇,忍不住去想,这段评价……
沈淮年他,应该会满意的吧?
绿叶藏着晶莹剔透的露珠,并将其悄悄递进窗台。
古旧的木窗似乎染上了湿意。
指腹触碰时能够感受到从它那边传过来冰凉感。
似乎在提醒着早起的人“一日之计在于晨”。
声台形表等,每日都要练。
于他们播音主持而言,前两者尤其重要。
沈淮年复习完“必修课”,从窗台处走回,捞过书桌上的矿泉水,拧开瓶盖,仰头喝了一口。
喝完,就近拉过椅子,懒懒地瘫坐下来。
掏出手机摁亮,本来是想看一下时间的,结果没想到看见了他意料之外的内容。
时初居然一下子给他回复了那么多条。
垂眸,满怀期待地点开。
几秒后,沈淮年的表情开始有些不自然,他危险地眯起了眼,薄唇紧抿,舌尖卷起抵了抵后槽牙,情绪莫辨地“啧”了一声,接着,嗤笑。
“小骗子。”
朋友圈有不少别人发的关于昨天演讲的照片。
宣传部的甚至是带了单反进去拍的。
照片台上的有,台下的也有。
随便一翻,就翻到时初窝在她朋友怀里睡地香甜的一张,点开,手指轻轻刮了刮,选择保存。
“那就好。”他回复。
顿了顿,又忍不住去问。
沈淮年:你这么早就醒了?
不问不行,只陈述句容易终结对话。
他现在很了解时初的这些“坏习惯”。
小触角非要别人拽一拽,才肯哆哆嗦嗦地探出来。
他去拽的话,总希望她探出来时能在外面多待一会儿。
再多待一会儿。
果然。
她回了:嗯。
愿意和他交谈,交付了她胆颤心惊下的小信任。
时初渴望却又惧怕社交,因为渴望,很多时候还是会给人以一点点的回应,也因为惧怕,对她的社交,最多也只是单对单,一旦多人,她就极其容易崩溃。
而单对单要是成功建立起来的话。
那她对和她进行“单对单”的那个人会产生一点依赖。
是时初自己都几不可察的信任。
具体表现,大概体现在会多讲一句话上。
时初见他没再追问,如释重负:睡……睡不着了。
灯光的作用被窗外渐渐明朗起来的光线削弱。
沈淮年勾了勾唇,嗤嗤地笑出声。
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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